韩子箫道:“那江兄先忙,明日见。”
韩子箫回到房中,褚慕卿靠在床头,闭目养神。韩子箫进了房知会了一声,“下官回来了。”褚慕卿不应声,韩子箫也习惯了,兀自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眼睛在房里逡巡,想着今晚睡哪个地方舒服点。
视线绕了两圈,落在房里唯一的那张床榻上,这房里能躺的也就是那张床,不然就得趴在这桌子上将就将就。
韩子箫轻叹了一口气,坐下喝茶。
“本王要寝了。”身后的褚慕卿开口道。
韩子箫应了声,过去服侍他躺下,褚慕卿道:“本王睡外侧,你睡里侧。”
韩子箫愣了一愣,褚慕卿这话里头的意思显然就是默认了他们今日要同榻而眠。已经两天晚上没好好睡个觉,好不容易今晚有一张床,韩子箫也就跟着默认了,“王爷行动不便,还是下官睡外侧。”
“随你。”
韩子箫把褚慕卿往里面挪了挪,趁着褚慕卿还没反悔之前,熄了灯,躺了上去,“王爷若是晚间要行方便,只管叫下官一声。”
“嗯。”
韩子箫的身子沾了软榻,加上刚泡了个澡,不一会儿便睡意浓浓,沉沉地睡了过去。两人之间本来是有空隙的,但韩子箫沉睡后,翻了个身,身子就贴住了褚慕卿的。
绵长的呼吸就在褚慕卿的耳边一起一伏,贴的十分近。褚慕卿蹙起眉,还没人敢如此放肆贴他这么近,但是他现下动弹不得,自然不能推开他。
韩子箫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头就贴着褚慕卿的,一只脚微微搭在他的腿上,心里一惊,睁开了眼睛,看大褚慕卿眼睛还是闭着的,他立马翻了个身,离得更远了点。
过了不久,褚慕卿开口道:“起了。”
韩子箫看这时辰也不早,便起来披上外袍,江远志送了两碗白粥和一碟咸菜作为早点。韩子箫打水伺候褚慕卿洗漱,再给他喂了小半碗粥。
褚慕卿道:“本王腰间有一块玉佩,你扯下来,给秦大夫作为谢礼。”
韩子箫放下粥碗,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王爷的玉佩还是自己佩戴着,下官身上还有几锭银子。”
韩子箫给了五两银子给秦九,但秦九说没能替楚公子解毒,不收诊金。韩子箫执意要给,说是一点心意,最后塞给了秦九那位才八岁的儿子,说是给他买些零嘴吃。
离开了医馆,江远志背着一篓晒干的药材要给他的师公送过去。韩子箫背着褚慕卿跟在他后面。
江远志在前面道:“师公当年在江湖上可是不得了的名医,好多江湖人士都不惜花重金请他治病,后来请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师公觉着烦,且他喜好安静地研制新药,不愿人打搅,所以才搬进了这深山里头来住。”
韩子箫道:“那江兄的这位师公还真是个古怪的人。”
江远志笑了笑,“韩公子说的没错,我那师公确实是个古怪的人,届时与他相处,你们可还得要习惯习惯才是。”
“身怀绝技的人总会有些古怪,韩某倒能理解。”
“师公喜好抓人来试药,去到那后韩公子和楚公子还得小心,若不是治病的药,可千万不要乱吃。”
韩子箫嘴角扯了扯,“这……”
江远志笑了笑,“不过韩公子放心,师公试药前总会问一声,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会勉强。”
韩子箫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途中经过一眼泉水,韩子箫往后扭了扭头,“王……楚兄,不如停下来喝口水。”
褚慕卿嗯了一声。前面的江远志听到他们的对话,道:“是我不好,一直顾着自己走,忘了从早出发到现在韩公子还没歇息。”
韩子箫将褚慕卿安置在一边的树下,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我身强体壮,这还不算什么。”
江远志摘了叶子给他们舀水喝,韩子箫接过蹲在泉眼边上连喝了好几口。江远志舀了一点给褚慕卿送过去,“来,楚兄喝点水。”
褚慕卿不喜外人接近,便婉拒道:“多谢江公子,我还不渴。”
韩子箫走过来,接过江远志手上的水,“楚兄不渴也喝一点,前面路还远,也不知前面还有没有水。”
江远志道:“是呀,去师公住处的路上,也就只有这有水喝。”
韩子箫蹲了下去,给褚慕卿喂了点水。
歇息够了,再继续往前走。
抵达那传闻中的神医住处时,已经过了正午。神医所住的竹房外栽了一些果树,桃子李子这个时候也正好成熟,挂满了枝头。
☆、第12章 有真意无真情4
竹屋前面的空地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躺在树下的躺椅上,一手执着蒲扇,微微闭着眼,十分悠闲。
听到有声音,老人家睁开了眼睛,看着来人,立即坐了起来,咧起嘴笑的像个孩童,“小远志,你这回可是要给我试药来了?”
江远志把背后的竹篓放下来,“不是,我给师公送药材来了。”
“这回带了什么药材?”说着,老人家立即从躺椅上起来,翻着江远志手上的竹篓,过了片刻的,点着头道:“唔,不错,看在你有心的份上,待会回去的时候在园子里摘点桃子李子,回去慢慢吃。”
“谢谢师公。”
江远志看了看身后的韩子箫,“对了,师公,我这次还带了两个人来,他们是过来求医的。”
老人家拿起竹篓里的药端详着,“求医,求什么医?常见的大病小病你那师父难道还应付不来?”
“不是常见的病,所以师父让他们来找您了。”
一听不是常见的病,老人家立即兴奋了起来,放下了手上的药材,“人在哪?”
江远志往后一指,“就是这两位公子。”
老人家顺着江远志所指看过去,韩子箫面带微笑,“在下韩子箫,见过老人家。”
老人家上下打量着韩子箫,“看你神清气爽,患了什么病?”
“老人家误会了,患病的不是在下,是在下的好友中了毒,特来此求医。”
老人家凑近绕着韩子箫走了一圈,打量着他背后的褚慕卿,抚着长长的白须,“在外头医不了,先将他移到房里。”
韩子箫把人背进了房,老人家没有去探脉搏,伸出两个手指头按了按褚慕卿的几个穴位,每按一下褚慕卿的眉心就要锁紧几分,似乎是很疼。
老人家道:“他全身筋脉完好但不能使出力气,看来,是中了软筋散。”
褚慕卿问:“不知老人家可有办法解开?”
老人家捋着胡子,“至今中了软筋散来向我求医的你还是第一个,不过,我曾想过一个方子医治软筋散,待我回头去找找,看能否找得出来。”
韩子箫、褚慕卿:“……”
身后的江远志无奈道:“师公,你怎能把药方乱放?”
老人家嘿嘿一笑,“这不是因为好玩才弄的,好长时间用不上,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扔哪了。”
韩子箫道:“不如在下帮着老人家找找。”
老人家不高兴了,“你左一句老人家,右一句老人家叫的我心烦,我有那么老吗?”
韩子箫歉然一笑,“实在对不住,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
老人家道:“我本名黄易仙,不过,你们既然是小远志带过来的,便跟着他们唤我一声师公罢了。”
“是,师公。”韩子箫道。
黄易仙捋着胡子,“那方子找不出来也不打紧,左右我有的是时间,再研制一份也不是难事,这段时间,你和你这位知己姑且在这住下,诊金和食宿的花费我都不收,你就帮着我洗衣做饭浇树晒晒药材。”
洗衣做饭浇树……韩子箫心里喊苦,但又不得不答应。
江远志晚间还有药方子要抄,明日还要跟着秦九出诊,所以将他们送到这,连午饭也没来得及吃,带着一篓桃子就折回去了。
韩子箫中午也只是吃了点桃子填填肚子,下午便被黄易仙打发去树上摘桃子酿酒。黄易仙在一旁指导他酿酒的时候,突然发现他手臂上的伤,立即抓住他的手腕。
韩子箫疑惑,“师公?”
黄易仙端详着他的伤口,道:“你也中了毒。”
“我这是小伤,不痛。”
黄易仙轻哼了一声,“你当然不痛,白面人研制的毒可都是让人察觉不到痛的。”
韩子箫疑惑,“那这好还是不好?”
黄易仙道:“这伤口虽然不怎么痛,但是会慢慢扩大,到时候你这一条手臂都会废了!你说是好还是不好?”
韩子箫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确实是比之前更大了一点,但是他确确实实不觉得有多痛。好在,眼前就有神医,韩子箫笑了笑,“师公如华佗在世,这点毒对师公来说不算什么。”
“那是当然,白面人在江湖虽威名远播,但他制的毒还没有是我解不了的。”黄易仙放开他的手,“这回算你走运,我最近刚研制了一种能让腐肉重生的药,正好,你可以试试。”
韩子箫虽相信黄易仙医术高明是真的,但想起江远志说过黄易仙喜欢找人试药的话,不由怀疑,“师公,腐肉重生与我这伤口有何干系?”
“当然有干系,你这伤口扩大就是被毒侵蚀腐烂。”黄易仙握住他的手,“不信,我弄给你看。”说着,从旁边取了一根竹签,在他伤口的地方划了一下。
韩子箫啊地叫一声,黄易仙扔掉竹签,“叫什么,你又不痛。”
韩子箫平息了一下心情,方才确实不痛,只是看着他用竹签划自己的伤口下意识就叫了一声。看着被划开的地方有脓水出来,韩子箫心里一紧,难道真的会一直蔓延下去?
黄易仙道:“你先用布包一包伤口,别弄脏了我的酒,我去给你配药,晚上便能给你配出来。”
韩子箫从怀里取了一张帕子包住伤口,“多谢师公。”
韩子箫一边酿酒一边想,这回自己可是亏大了。首先落得这个境地是因为褚慕卿,再则,他这几日每天背着褚慕卿走山路,累得腰酸背痛,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现下,明明求医的是褚慕卿,他却要做牛做马来给黄易仙打杂作为诊金。
想想家里头那位唯利是图的大哥,若是碰上这么一档子事,铁定是不做的。
旁晚韩子箫被黄易仙唤过去做饭,可怜他韩子箫还没亲自做过饭,自然不会。原本还以为不会做饭就能免去做饭这一苦活,但显然韩子箫想得太美,黄易仙亲自过来教,“水放少了,再加点……腊肉加点蒜一块煮……我说你腊肉切这么厚作甚,你让我怎么吃……盐加多了多了,你要咸死我啊……快快,手脚快点,要出锅了,不然就糊了……”
韩子箫端着饭菜去房里喂褚慕卿,褚慕卿嚼着一块萝卜,抬了抬眼,“你菜你做的?”
韩子箫道:“除了前天的山鸡,下官还是第一次下厨,王爷姑且凑合着吃。”
褚慕卿唇边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这还是落难后褚慕卿的唇边第一次有了笑意。韩子箫看着他的笑颜,顿觉得摄政王浅浅笑着也很好看。
出乎韩子箫的意料,褚慕卿竟然把一碗饭都吃完了,这两日他胃口不好,明明美味佳肴他也只吃一点填填肚子。自己做的菜自己都觉得不堪入口,还打算等会塞几个桃子填肚子。他却给了面子吃了一大碗。
回头把碗筷洗了,天也大黑了。
黄易仙从药房里头出来,手上握着两个小瓶子,对着韩子箫招了招手,“子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