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冉点点头,放下折子,疲惫的揉揉额头:“百姓受罪,都是朕这个君主无能!”
晏殊走到他身后,轻轻揉按着秦冉的肩膀,替他舒缓精神,他说道:“天灾人祸,哪是人左右的了得。臣弟倒有个注意,不知陛下能否听得进去?”
舒服的闭上眼,秦冉说道:“你从小就鬼主意特多,说吧,朕听着!”
晏殊眸光一闪,弯腰在秦冉耳边说道:“臣弟要是说的好,陛下会给臣弟什么嘉奖?”
秦冉舒服的叹息一声:“美人金银自是少不了你的!”
晏殊摇摇头:“那些臣弟什么都不要,臣弟只想要……陛下!”
秦冉倏地睁开眼,冷哼一声:“皇弟胆量渐长,说吧,看看你有什么好主意!”
晏殊说道:“想解决西北旱情不难,把黄河打开一个缺口,将黄河水引到西北,然后号召各家各户打井,利用地下水缓解旱情!”
“这些朕都想过,但是这工程浩大,钱从哪来?”
“这还不简单,先从民间募集一些,然后再从朝上那些脑满肠肥的宦官哪里要些出来!”
“那些老臣一个个比猴子还精,怎么要?”
晏殊笑笑说道:“这事就不要陛下烦心了,一切交给臣弟就好!”
秦冉嗯了声。
晏殊绕道秦冉身前蹲下,拉着他的手柔声问道:“陛下对臣弟这主意还满意吗?”
秦冉点点头:“凑合吧!”
晏殊起身伸出双臂搭在椅背上,将秦冉困在自己怀里,两人额头相抵,淡淡的温情环绕在两位绝色男子周围,晏殊柔声说道:“臣弟向陛下讨赏了!”樱唇轻启,吻上身下人微凉的唇。捻转轻触,唇齿交缠。
正当两人吻得七荤八素,大有擦枪走火之势时,御书房的门“碰”的一声被撞开,随着哎呀一声,小德子被门槛绊倒又飞了进来。
秦冉看着小德子在地上捡起飞出去的帽子,狼狈的爬到他们近前,有些不解的问道:“你的斜视不是好了麽?”
小德子面露苦楚:“二殿下断了奴才的药,呜呜……”。
晏殊摆摆手说道:“你先别哭,这么着急来有什么事禀报麽?”
小德子擦擦眼角未流出的眼泪,急忙说道:“回禀万岁、二殿下,林元帅,林元帅他疯了!”
晏殊惊极:“什么?”
晏殊骑快马去的元帅府,才跨进大门口,就见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阵阵嘶吼从正厅传来。进了正厅,满地的花瓶碎片和一地的杯盘狼藉。
英挺的中年男子背朝上趴在八仙桌下,手里拿着酒壶,一口一口的灌自己喝酒。下巴上的胡茬和满脸的泪痕,再配上一头凌乱的长发,颇有犀利哥之风采!囧
晏殊跪在地上,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叔父,问道:“叔父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这么闹腾有用吗?”
林长吾看着低头和自己说话的白衣少年,眼前一阵恍惚,是他,是他。他突然从桌下爬出来,因为动作太大,几乎掀翻桌案。晏殊的手被他抓着,林长吾口齿不清的说道:“田奕,田奕,是你吗?”
晏殊心里明白了,原来叔叔是把自己当成御史大夫田奕,可那田奕半月前因病去世都下葬了,叔父还没缓过来?
晏殊轻轻拍了拍男子修长的大手,安慰道:”叔父莫要再伤悲了,晏殊在这里陪着您!”
眼前的人影渐渐清晰,男子松开手,颓然的坐回地上,双手捂脸哭了出来:“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走了呢?连我最后一面都没见他就走了。他才四十出头,还那么年轻,怎么就得了那该死的心疾?为什么?为什么……”。
晏殊过去把林长吾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叔父莫要再伤悲了,生老病死很正常,您不是还有我和我父亲麽?”
林长吾呜咽道:“都怪我,当年他父母逼他成亲,他要不与我在一起,也不会拒绝婚事,他本是该妻贤子孝,儿孙满堂的,现在他走了,一个孩子都没留下,连个念想都没留给我,我该怎么办?晏殊,叔父心里好苦啊!”
孩子!孩子?晏殊倏地睁大凤眸,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层,他一直霸占着秦冉的感情,不让他与妃嫔接触,他忘了秦冉是君主,让妃嫔诞下龙嗣是除了国家大事外最重要的事,他怎能为了自己一个人的感情,置社稷于不顾?自己再喜欢秦冉,对秦冉再好,他也不能为秦冉诞下龙嗣。想到这里,晏殊的心疼了起来,只要想到秦冉会与别的女人欢好甚至生下子嗣,晏殊的眼眶发湿。看着怀里痛哭不止的叔父,少年痛苦的闭上眼睛,人生在世,原来会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
林长吾哭完了,直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对晏殊说道:“晏殊侄儿,叔父有件事想拜托你!”
“叔父请说!”
“明日叔父去向皇上辞官,以后你父亲就要拜托你照顾了!”
晏殊急忙拉住叔叔的手,问道:“叔父您要去哪儿?”
林长吾拍拍晏殊的手,叹了口气,昔日光彩熠熠的俊眸已经失了生气,他说道:“遁入空门!”
“叔父……”。
清凉的晚风从微敞的雕花窗棂里吹进室内,轻纱床帐随风轻摆。床上纠缠的两道身影安静下来,一室缱绻一室温情。
亲了亲怀里人有些汗湿的耳垂,把几缕汗湿的长发顺到耳后,晏殊的下颏枕在怀里人健瘦的肩头,他柔声问道:“陛下您还好麽?”
怀里人微红着脸,嗯了声。好什么好?朕嗓子都要喊哑了啊!!!
双手在那人身前交握,晏殊搂紧了他,两人身上的汗湿让秦冉有些不舒服,想离开湿热的怀抱又舍不得,秦冉陛下暗叹,朕就这样堕落了麽?!!!
“陛下,您喜欢孩子吗?”
秦冉笑了:“问这个做什么?你打算给朕生一个?”
晏殊用脸蹭蹭他的肩,小声说道:“臣弟当让不能,可那些妃子能!”
翻个身与晏殊面对面躺着,秦冉宠溺的捏捏晏殊白皙的小脸,笑道:“小笨蛋这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又听到那些老臣的絮叨了?朕都不在乎,你在意什么?”
晏殊钻进秦冉的怀里,搂紧他修长的腰身,就像小时候那样,小小的晏殊每日总要搂着秦冉才肯乖乖入睡。
“对不起,对不起……”。
感受到怀里微凉的水意,秦冉退后一些,抬起少年尖削的下颏:“晏殊,你怎么哭了?”
长睫低垂,晏殊摇摇头,泪水还是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下,沾湿枕被。秦冉想替他擦干眼泪,却不想越擦越多,他有些着急了:“晏殊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为你叔叔辞官出家的事难过麽?”
长睫缓缓上抬,狭长的凤眸里泪水晶灿,晏殊说道:“陛下,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
秦冉连连点头:“晏殊的事别说一件,一百一千件朕都答应!”
少年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微笑,可那眼底的悲伤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他说道:“明日开始宠幸妃嫔,让众娘娘为您诞下龙嗣。”
秦冉睁大双眼,大喊出来:“你说什么?”
【落花时节又逢君】上
凉州城外静寒寺。
四月的江南,正是草长莺飞,梨花开的正盛时节。一辆马车停在巍峨的寺庙正门,从车上下来三个男子。等晏殊把叔父林长吾扶下来,彭天明将马车赶到路边的榕树下,拴好马。
白衣少年扶着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拾阶而上,爬了九九八十一级台阶才到了庙门口。门口正在打扫的小和尚见来了生人,赶紧进里面通报。不一会儿,一个年长的和尚出来将他们迎进大殿。
迈过厚实的红木门槛,走进庄严的大雄宝殿。一位白眉长须老和尚站在佛像之下看着他们,在他的两侧站了几位年轻的弟子。当彭天明看到站在老和尚身边那个清俊的年轻和尚时,目光变得火热起来。他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悸动,与晏殊一同来到老和尚近前。
“阿弥陀佛,众位施主,老衲是这里的主持,法号廷善。有什么事和老衲说就可以!”
晏殊双手合十,恭敬说道:“廷善主持,这位是我的叔父,他想剃发出家,不知主持能否成全?”
主持看看面容憔悴,神色颓靡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位施主,您的尘缘未了,老衲怕是成全不了您!”
林长吾双手合十匍匐在地:“在下林长吾恳请主持成全,我在俗世上所有的牵挂已了,我以后只想在青灯前守着佛祖,再无其他杂念!”
主持点点头:“那就请失主将您怀里的东西放下,老衲好帮施主剃度!”
林长吾搂紧怀里的木盒,那里装着他爱人的骨灰。木盒上还有一把竹骨描金扇,那把扇子陪他南征北战,度过不知多少个刀头舔血的不眠之夜。慢慢放下木盒,放下他最后的牵挂:“主持,开始吧!”
晏殊含着泪,与彭天明站在一边,看着主持拿着剃刀,一刀一刀的剃下林长吾的长发。在第一缕长发落地之前,林长吾伸手接住,他对主持说道:“弟子还有一事未了,请师父稍等。”
起身走到木盒边跪下,慢慢打开盒盖,把那束长发放进去盖上。抱起木盒,来到善男信女们用来烧纸钱的铜炉前,闭了闭眼,把木盒与那折扇放进烟火缭绕的铜炉,看着随着浓烈火焰燃烧起来的木盒,俊挺的中年男子紧闭双眼,双手合十,滴滴泪水滑落眼角,一幕幕往事从脑海里闪过。
那人生气时垂首不语的模样,欢喜时美目含情的模样,动情时娇喘隐忍的模样,在他几次死里逃生满身血污回来时,那人抱着他喜极而泣的模样,知道他接任兵权时,劝他不要居功自傲一脸严肃的模样。田奕,我错过与你最后一面,就让我常伴佛前,为你超度,愿你一路走好,不管几世因果轮回,你都是这世上最好的那个人……
最后一刀落下,男子慢慢睁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主持退后一步说道:“你俗名里带个吾,老衲就给你改成静字”。
静吾双手合十,向主持跪拜施礼:“静吾多谢师父,阿弥陀佛!”
晏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哪间寺庙的,在看到那个曾经俊挺飒爽的将军叔父穿着僧袍剃光了头向自己施礼,管自己叫施主时,晏殊哭着跑了出来。
他跑到高大的院墙外的树林里靠着树根坐下,曲起双膝,抱着头哭了起来。他心疼叔父,可是自己心里的那种绝望更甚于心疼。
那晚他对秦冉说了那样的话,秦冉与他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两人背对背无言到天亮。这次出宫,秦冉没来送他,指派了他身边最得力的锦衣卫彭天明护送他。他已经出来五天了,想必秦冉已经宠幸过那几位娘娘其中的几位了吧。他与秦冉最后的下场,是不是也会和叔父一样,就算不是生死相隔,世俗与现实也会隔开他们。
一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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