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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篷!」灿烂的烟火在柔骨舞姬组成的圈子中闪起,一名铁塔般的高壮的黑汉在烟火站起,手托一个彩缎紥成的莲花座,一双娇小玲珑的孪生少女在不过三尺的莲台上载歌载舞,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高难度动作,技艺更胜莲台下一众柔骨美人,在座众人无不鼓掌称绝,二女婉柔可爱的容貌更惹起不少王公垂涎。
二女身型飞燕般交错之间,袖中飞出两条绸带,在空中挥舞出「鸾凤和鸣」「四海升平」之类的吉祥字句,然後纤手一抛,以一根绸带卷住横梁,二女凭绸带借力飞离莲台,飞仙也似的在半空中翩翩起舞。舞到急处,二女盪秋千似的左右回旋盪起,大团花火般的银光同时从二女手中闪现,可是这她们手中闪出的不是烟火,而是大蓬薄如纸片,边缘利刃般锋锐的三棱钢片!
钢片自空中四散激射,志在制造混乱,并无固定目标,众人只觉银光闪动,钢片已射至眼前!在钢片发出的同时,彩绸紥作的莲台在黑汉手中倏地散开,柔骨舞姬们从散落的莲瓣中抽出钢制的骨架,当成峨眉刺般分别向众皇族及皇座前迅速杀去!
妃嫔皇孙的惊叫震撼了整个乾嘉殿,众禁卫及银卫临危不乱,立即举起盾牌保护在场诸人,可是在场的王族宗室既多,惊慌失措下乱跑乱撞,反而阻碍了禁卫们的行动,不少人在混乱中被钢片所伤,呼号叫痛之声响个不停!
「杀!」一个沉雄苍老的声音自皇帝御座後响起,四名须发如银的玄衣老者同时出手,两人将攻前的柔骨舞姬当场击毙,另外两人将正要再次发出钢片的二女震得从半空掉下!
就在四人得手,正待继续出手狙击的刹那,柔和但具威摄力的长笑响起,雄浑无匹的的剑气自右侧窗外御空飞来,众禁卫认得那正是雪孤帆的声音,全都以为他觉察到殿中出了变故,因此赶来赴援,人人正左心中一松,谁料笑声方起,不少禁卫竟然临阵倒戈,反向皇族和同袍下杀手狙击!但最令人不能置信的,是雪孤帆这势不可挡的一剑,剑锋所指的之处,不是殿中的刺客,而是快要退到殿後的皇帝!
雪孤帆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知道皇帝另外有五名隐藏宫内,由前化武林名宿组成的「影卫」暗中保护,他再厉害,也难在短时间内打倒这五个顶尖高手,只有引得他们出手平乱,才有机会将皇帝及太子等人一举歼灭!
四老看出不对时,回头扑救也已来不及,只有留守在皇帝身边的第五名玄衣老者暴喝一声,雄狮般跃起,不顾那死神一样的剑锋,双掌全力劈向雪孤帆!形同实质的沉猛掌力罡气直如两条石柱般直捣而前!
可是老者舍命的猛击竟未能阻挡雪孤帆半分!剑上无坚不摧的真气势如破竹地将老者的罡气破开,血光四溅间,老者的人飞跌开去,远远摔倒地上!左臂齐肩断去,但居然并未即时丧命!
不是雪孤帆手下留情,而是老者自知必死之际,一股轻风无声无息的将托离他两尺,就这两尺之差,令他逃过一劫!细细的清音鸣振骤然充斥整个殿堂,一柄薄如蝉翼,不过手指粗细的极窄长剑,蓦地将雪孤帆必杀的一剑盪开!
在场所有人只看到一道清碧光华流星般从後殿飞出,跟雪孤帆错身而过,直到二人分别落地,众人才看到挡开雪孤帆的竟是还在殿後大醉沉睡的左临风!他一身青衫玉冠,右手窄剑寒碧光芒更胜玄冰秋水,剑锋斜指,跟雪孤帆遥遥对峙。
左临风双目垂帘,脸上红通通的兀自满身醉仙春的酒香,活像从酒缸里爬出来似的,露出个醉态可掬的笑容道:「阁主这三壶酒真厉害,我差点便醉得爬不起来。」
「青帝早已知道?」刺杀大计被左临风破坏,雪孤帆简直怒发欲狂,但他向来深沉,善於自制,语气依旧平静。
「雪阁主实在太了解左某,知道我是个老饕中的老饕,就算明知会被醉仙春醉死,也是忍不住要喝他几壶的。」左临风笑道,尽管殿中正在打了个天翻地覆,二人所知所感,亦只有对手一人。
雪孤帆手中古剑「阳昊」一振,发出呛然鸣响,强大的剑气旋即笼罩在二人之间,沉声道:「你故意装醉,是为了引我出来?」
左临风点头默认。
「青帝乃是一宫之主,何以甘心做皇家的走狗?」雪孤帆的剑未出手,但无处不在的强大剑气潮浪般不断向左临风冲击。
左临风毫不在意地弹剑回敬:「阁主原是武林第一人,何以甘心作贼?」清若琴韵的剑鸣未歇,人已踏著歪歪斜斜的醉步抢前,薄而窄的竹剑在一抖手间,幻成一片青雾,连人带剑的隐藏其中,不亚於雪孤帆的清寒剑气以一种玄奇的律动方式,将雪孤帆发出的剑劲震开一线,就在这瞬间即逝的空隙中电闪攻前!
「风吟鸣动亦不过尔尔!」阳昊剑以拙对巧,朴实无华地挥剑平削,涡纹隐现的刃锋亮起日轮似的光气,迅即化作万丈骄阳,举手间将左临风变幻无方的一剑封杀!
四十五。 禁宫天变(3)
双方再次交锋,雪孤帆清楚地感应到左临风的剑气不似从前霸悍凌厉。「莫非真是像辟邪所说的那样,这小子之前曾经受过重伤,不但被废了招子,连功力也退减了?」雪孤帆加重剑劲,心中盘算著如何在最短时间内除去左临风。
雪孤帆持著功力上占有优势,不理左临风的剑势如何飞腾变化,仗著剑气强攻,务求速战速决。
「铮!」左临风剑气形成的青雾被攻破,殿中顿时弥漫著薰人欲醉的酒香,奇怪的是那浓烈的酒香竟是自左临风身上发出!青雾剑影一破,左临风的人被震开三步,极度馥郁芳烈的酒气,随即笼罩著雪孤帆身外四周!
自现身的一刻,左临风已是一身酒气,即使酒气转浓,雪孤帆也不以为意,一剑得手,那肯错过良机,阳昊剑凝起足以令冰消雪解的阳烈斗气,剑锋去势似乎不急,但四围的气流便似被一下扯光似的,令本已充满毁灭性的剑芒以倍数增长,迫得左临风一步步地退到殿内死角处!雪孤帆再踏前一步,提气凝劲,横空挥剑疾劈,将左临风一切退路变化尽数封杀!
眼看除了舍命力拚一途,左临风再没有其他选择,岂料在生死存亡的关口上,雪孤帆头脑忽地微微一晕,剑劲气势出现了不该有的断续!
原来那片由霜华功形成的青气寒雾,主要作用不单是用来攻敌,更是左临风封锁体内的醉仙春酒气的手段!酒气本无毒性,并不会伤人致命,可是醉仙春霸道无比的酒力经他以内劲逼出,高度浓缩的酒气在近距离下吸入,却足以将人薰得立时醉倒。雪孤帆专注修行,平日生活清简,几乎滴酒不沾,感官远比常人敏锐,对酒的反应亦自格外敏感,左临风这怪招正是针对此点而发,只因雪孤帆的剑法确有追日逐天之威,风吟鸣动虽强,亦不易占得上风,於是故意示弱,借著那三壶醉仙春,行此险著奇招,来个「以酒伤人」。
就这瞬息之差,左临风在没可能的情况下,游鱼般贴地滑过雪孤帆剑底,回剑上撩,以四両拨千斤之法盪开雪孤帆的剑,时间力道拿揑得精确无伦,危机一解,乘著雪孤帆酒意未退,人还未从地上弹起,竹剑已乘虚从死角里,由下而上斜挑雪孤帆胁下的空门!奇异的剑鸣同时在殿中振响!
尖锐的鸣震风声,震得殿内所有人耳鼓针刺般难受!雪孤帆在突如其来的强烈的震鸣下,被震得几欲晕去!
这才是「风吟鸣动」的真正威力!「风吟鸣动」剑法玄奥之处不在有形的剑式上,而在无形的心诀里,使剑者如何在驱动剑法之际,以淬玉真气振动剑身,发出风动鸣振,伤敌於无形。风动鸣振分为「削、眩、刺、颠、散」五字法诀。从前左临风仅悟通「削、眩」两法,已令江湖中人闻名丧胆,这次初试「刺」字诀,他虽尽量将鸣振范围集中在雪孤帆身上,仍有好几个距离较近的人被刺得耳鼓剧痛,当场晕到!
左临风以奇招抢得上风,风吟鸣动全力发动,剑上有形和无形的招数齐施,展开另一轮的交战!另一方面,得左临风之助逃过一劫的皇帝,已在赶回的两名影卫护驾下退入後殿,二人继续助己方的禁卫退敌救人,刚将一半刺客除去,殿外筵席上的波沃玛和阿禄多等数名西域高手,却突破了外围禁卫防线,直闯殿中,胜负之势登时再次逆转!
宫中恶战持续之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宫外同样一片兵慌马乱,危机处处!
韩骥的军队和西域精兵,加上雪孤帆的古格王朝旧部所组成死士团,三路兵马早已经由各种途径,化整为零的前赴帝都,在凭著雪孤帆多年来经营的潜在势力,加上临川王派系的官员掩护,分批潜伏在京畿之外,等待时机到来。
到大婚仪式进行时,韩骥的兵马和雪孤帆麾下的高手首先发难,迅雷不及掩耳地突袭帝都的两个卫城--容城,宣和两重镇的府衙,使其无法向帝都示警,再夺军营马匹,然後以西域骑兵充任先锋,轻骑突袭帝都,到帝都守城军从千里镜中惊觉有变,大批骑兵已来势汹汹地冒雪飞驰而来,不消片刻,便会兵临城下!
骑兵来得虽急,然而守城将领俱是训练有素的精英,变故来得突然,但他们应变亦是神速,关闭各处城门的命令一下,号角警报一响,所有箭手军士各自就位准备作战,同时飞报到皇宫示警要求增援!
守城将领的应急策略上完全正确,可是宫内此刻亦被刺客袭击,陷入敌我难分的混战之中,那有馀力兼顾城外的事?更祸不单行的,是城内不少地方突然冒起火头,不知从哪儿来的「乱民」到处纵火抢掠,显然是有人蓄意在城内滋事!那正是雪孤帆连环毒计之一,那些人是留在城中的庞格和他们的较技场的高手斗士团,扮成流氓潜至军营和府衙等军机重地纵火杀人,制造骚乱,拖著城内禁军的後腿,令他们疲於奔命,无法分兵到城上协助守城军对付外敌!
但这一切尚在其次,最要命的,是在守城军正忙於关城们之际,突然有一批身穿禁军将士服色的人,从城内冲出,箭失刀箭齐发,力阻守城军关门!一场夺门厮杀即时展开,倘若在骑兵到达前不能及时关闭城门,帝都随时失陷!
如换了别的高手,早已命丧在左临风鬼神莫测的一剑之下,可惜雪孤帆不是普通高手,而是二十多年来未逢敌手的中原第一剑!风吟鸣动的剑啸虽然厉害,也只能略扰雪孤帆的心神,他玄功略运,心田已完全回复澄明透彻,在千钧一发间,运气将胸口一缩,由胸膛至小腹骤然向内凹陷三寸,就是这三寸之差,阳昊剑剑锋及时回转,将左临风从他的死角空门里发出的一剑挑开数分!
「嘶!」雪孤帆前襟被割破一条大缝,更被左临风的剑气震伤,但总算避过开膛破腹之祸。
然而左临风那会让雪孤帆有喘息的机会,竹剑像附骨之蛆般,在近距离下以无法想像的超高速度,暴雨一样卸尾杀至!
四十五。 禁宫天变(4)
高度凝聚的剑气,较之前强劲不止一倍!左临风在散功後,确曾一度功力大幅退减,但雪孤帆并不知道,自他修习霜华功後,重生的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