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会意,走过去摸落烨裆下,道:“回禀陛下,硬得很。”
“好一个六根不净的出家人。”周栎冷笑道,“落烨师父,这东西留着也是祸害,不如让朕帮你除了去……”
“等一下!”陶舟拼命撑起身,直视着周栎道,“臣请陛下手下留情,见好……就收……”
周栎见他情事过后,身上汗水淋漓,双颊泛红,眼角含春,煞是动人,还留在陶舟体内之物又复肿胀起来。陶舟察觉后便要抽身后退,待出到一半时,周栎猛力往前一顶,于是又全根没入,陶舟失力躺下。
周栎顺势扑倒,一边动作一边道:“你说什么……见好就收,可朕的处世之道……却是……遇事做绝。”
☆、秋风煞人
中秋,陶舟在京城里无亲无故,于是万老板请他晚上去吃饭、赏月兼下棋。
一出门,望着天上圆月当空,刚想赞一声好,旋即便被一阵冷风扑到,扫起脚边的几片落叶,于是只好摇头自语:“明月虽好,无奈秋风煞人……”
“那我去把皇上赏的白狐狸毛斗篷拿来。”说话的是墨竹,他在前几天刚到京都。
“免了。你拿家里带来的那件滚边坎肩。”
“哦。”墨竹转身进屋,陶舟便先进到轿子里等着。
等墨竹拿来了坎肩,两人便坐轿子一路到了万松会馆,直接上二楼雅阁。一进门,只见万世冕一人在席,桌上热气腾腾,摆的都是龙井虾仁、东坡肉和炸响铃等杭帮菜。陶舟笑道:“万老板真是待客有道啊。”
“中秋佳节,备一桌家乡菜,也算聊解你思乡之情。”万世冕起身迎客。
“正好,墨竹刚从杭州回来,捎了些当地的陈年佳酿,我特地带来给你尝尝。”说吧陶舟就坐,墨竹便拿出他从家乡带来的陈年女儿红,为两人斟上。
“来,我们两个异乡客干一杯。”说吧两人一饮而尽。
“如此佳期,万老板不去找阮大人相聚,特地留在这里陪我喝酒,真是让我好生过意不去。”
“小阮他告假回乡探亲了,况且你们同朝为官,私下相聚总是有所不便……”万世冕与陶舟甚是投缘,一向不把他当外人,提起他与阮贺之事也自然无所顾忌。
“而我如今又是皇上的宠臣,与他这个在朝不谋事的太子旧臣,的确是道不同……”
“小阮为人是有些迂腐固执,唉,当年我也是吃尽苦头……往事不堪再提,来,好酒当前,还是先干一杯。”万世冕对陶舟带来的酒赞不绝口,干脆自斟自饮起来。
“哈哈,万老板,当年你以秦王幕僚的身份,去追求对太子忠心耿耿的阮大人,也算是一段佳话。来,小弟敬你一杯,佩服你百折不饶,勇气可嘉。”
万世冕被陶舟说的尴尬之余,又不禁面露得色,但旋即又叹一口气道:“我万世冕能得小阮垂青,相伴余生,本应再无遗憾,只是……”
“只是你二人一日不离开京都,便一日不得安宁,终究是担惊受怕,朝不保夕。”
“皇上还是秦王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了,他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遇事做绝,不留后患……我于其中牵扯太深,小阮又是太子旧臣,我们俩人能活到现在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望回乡过逍遥日子。”
“如今我也深受其苦,说起来,这还要算上阮大人一份功劳。”
“你是指当日会试,力主取你之事。他难得爱才一回……说不定他现下正后悔的不行,哈哈哈……”
“是啊,像阮大人这样的儒学大家,看到我这样胡说八道、亵渎圣贤,不但不恼,反而力荐,也的确是难得……”
“呵呵……”
此时离佛道辩论大会已时隔两月,佛教大败后,各地灭佛之事便如火如荼。一时之间,苍凉之雾,遍被佛门。
而陶舟受万夫所指,在朝中已稳坐佞臣之位,外面污言秽语,不堪入耳,阮贺对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门生,是相当的怒其不争。反倒是万世冕生性豁达,不计小节,待陶舟一如既往。
其实陶舟从未对万世冕透露过自己的遭遇,个中内情万世冕并不清楚,也从不私下探究,就如陶舟对万世冕深不可测的过去,也同样视如不见一样。两人性格上倒有几分相似,都是不拘礼俗,散漫自由。见面后只是喝酒、下棋、聊天,也别有一番莫逆之契。
“走,咱们去院子里赏月对弈,这阵子我可是得了高手指点,哈哈……”酒酣饭饱后,万世冕便提议道。
“还能有谁,不就是阮大人那几招么?”陶舟笑道。
两人下楼,到了院子里,那里已摆好了茶点和棋具。
又是月圆之夜,陶舟想起上一次吴阔在这里以羌笛相赠,如今已身在漠北关外,相见不知何期;又惦念起下落不明的大哥末空,如此思绪万千,下棋便稍有分神,一个落子不慎,便被万世冕吃去一大片。
万世冕见他心不在焉,便道:“陶大人,你可知道你自己下棋的路数。”
陶舟想了一下道:“我的路数……便是没有路数吧。”
“没错,你下棋太过随性,不瞻前,不顾后,好则出奇制胜,精彩绝伦;坏则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万老板说的是,看来我这局马上就要一败涂地了。”
“事已至此,便不必做困兽之斗,不如推翻这局重新来过,方才有转机。”说着万世冕将手中扇子往棋盘上一抹,棋子纷纷滚落一边。
陶舟看着一颗棋子盘旋了几圈,最后落在自己脚边,弯下腰捡起来道:“万老板这双手真是能翻云覆雨……你这么肯定,下一局就能翻盘?”
“不能。”
“……”
“我想给小阮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陶舟将落地的棋子一一捡起来,堆在棋盘上,再分拣出黑白来,拣完后将棋篓盖上,起身道:“今晚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不如我们择日再战。”
万世冕却打开棋篓,取出一白子落在棋盘,道:“此番灭佛,已是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今晚若是不下这盘棋,恐怕日后再无机会。”
陶舟只好重新坐下,道:“此番省寺减僧,土地充公,财帛入库,几万沙门释徒还俗后,不是回乡生产,便是充军营户。相信我,此次灭佛之举,旨在充实国库、扩充军需,皇上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最多也不过是引蛇出洞。”
“此次没有,难保下次没有,唉,秦王的性格我太了解了,如今他留小阮一条命在,无非也是为了牵制我……”
对着棋盘上孤零零的一颗白子,陶舟看了良久,方道:“要说我现下处境窘困,确是有万般难言的苦楚,但还不至于要牵扯进帝王家事。天子更迭实在非同小可,是是非非谁又说得清楚……况且阮大人那位主子,我也未曾见过。”
“陶大人若是见到此人,说不定就会鼎力相助。”
“此话怎讲?”
“那个……太子温良贤德,乃是当世无愧的仁者之君,良禽择木而栖,难道陶大人甘于做个声名狼藉的佞臣?”
陶舟摇摇头,苦笑道:“难得阮大人和万老板这么看得起我,费心一路保举。可惜陶某不才,没有治国平天下的大志,也不在乎什么青史留名。今日你我这番说话,出了此门我便一概记不得……将来若有机会,我自会回来陪万老板下这盘棋。”说罢便起身告辞,招呼墨竹一起出门上了轿子。
万老板将两人送走后,回来坐下继续落子布局,这时阮贺才走到对面坐下,开口道:“想不到,真如你所料……”
“不能晓以大义,又不能诱之以利,看来争取他还得下一番功夫。”
“若是殿下愿意现身,是不是能多几分把握?”
“这个我也说不准,但殿下不能轻易涉险,还是要选对时机才行……”
☆、公主愁嫁
隆冬,虽还未下雪,北方的天气更加肃杀起来。到了黄昏时分,天色还未全暗,路边树杈光秃秃的,上面仅剩的几片残叶在寒风里不停哆嗦,眼看就要被卷落了去。
东面的街道上,一群人拥着一顶富丽堂皇的鹅黄轿子,早早地打起灯笼,招招摇摇得往城外走。
轿子里坐的是去年新寡的长公主馆瑶,太后怜惜她年纪轻轻就守寡,经常召她进宫小住,一面也想着帮她重新物色个人选。这一次便也是住了有大半月,直到今天放她回城郊的公主府。
这班人出了城门,便一路向北行,不远处便是公主府邸所在。轿子里,馆瑶裹着氅衣在摇晃中昏昏欲睡,忽然感觉轿子停了下来,她警觉起来,凑到前面,将帘子掀起一条缝来张望。
这时候便有贴身丫鬟小萄凑过来禀报:“公主,前面路上躺了一个人,脏兮兮的,像是个乞丐。”
“不用管,绕过去。”
“是。”
于是轿子从边上走过,馆瑶透过窗帘缝往外看,只见地上那人面目肮脏,衣着破烂,上面似乎还有斑斑血迹,头发长不过半寸,露着青皮,隐约还可以看到里面的戒疤……
“停一下……”轿子应声而止。
馆瑶招呼小萄过来,道:“帮我去看一下,还有气没?”
小萄嫌脏又怕,便拉了旁边的侍卫一起去看,侍卫伸手探了探鼻息,又摸摸身体,感觉还有余温,便去禀告:“回禀公主,还活着。”
“把他带上。”
“是。”
于是人被抬起来,丢在马上,一路驮回了公主府。
到了府内,被姜汤灌醒后,又喝了三大碗粥,人才缓过来。之后便被领去洗澡,出家人相当固执,即使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也打死不让别人近身,还不愿意穿俗家衣裳,小萄只好去另外找了一套僧衣来给他。
洗净之后又将头发剃尽,这才出落成一个俊朗不凡的和尚,引得府里丫鬟们一个个争着跑来偷看。
“怎么又把头发剃光了,难道还想着回去做和尚?” 馆瑶见了不由皱眉道,但随后又加了一句,“不过你光头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多谢施主相救。”对方行礼道,声音相当温厚。
“我听说这次被赶出佛门的和尚,不是回乡还俗就是充军营户了,你是怎么回事,饿倒在路边,还浑身是伤,不会是当了逃兵吧?”
“贫僧法号落烨……”
一说到这里,大家便明白了许多,周围已经有人窃窃私语,露出不屑的表情来。
“多谢施主相救,施舍衣食,贫僧恶名在外,不便久留,还是就此告辞。”落烨说着便起身行礼,要往外走。
“我听说你是个孤儿,眼下又没有寺庙愿意收留你,你能去哪里?”
“贫僧孽缘深重,当有此报,愿意云游苦行,以洗身上罪孽。”落烨脚上有伤,一步一挪,走得甚是艰难。
看着他无限寥落的背影,馆瑶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个人来,悲悯之心油然而生,于是脱口而出道:“那也把伤养好了再走,不然出门还没受苦,人就挂了。”
落烨没有坚持,留了下来,被安排住在南边的厢房,终日打坐写经,很少出房门,每日三餐斋饭,都由下人派送。但他的风姿神采配上狼籍名声,还是在府里引起上上下下的争议,丫鬟们都想找个机会去一探究竟,满足自己的八卦好奇心,连送饭这差事都炙手可热起来。
一连好几日,送饭送药的丫鬟都回来私下交流,说落烨师父彬彬有礼,君子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