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二十步距离,双方却无法看到听到对方。玄翎苦笑,偏偏在他最糟糕的状态遇上这种情况,能不能处理得下来他还真是没底。
“啊?玄翎你受伤了?”
玄翎原先是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好的,在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的勉强动用灵力竟然让他在床上躺了三天,而且三天之后自己的身体状况比之前更差。
时间拖不起,他现在总算是明白这一点的重要性了。
本身他所练的心法就这么个特点,若是不坚持到最后就别想能摆脱这种功力时满时缺的情况。估计是每上一层,缺的时候就会更彻底。三天后连眠沅湘都看出来了,他这种状况不要说是去降妖了,连从床上爬起来都是个问题。
“唉。”也找过几个术士,却对雾中女妖无可奈何的眠沅湘坐在玄翎的病床前叹气。
“说也奇怪了。”眠沅湘摊手,“自小到大其实我也经历过不少,可那些家伙明明都会躲着我走的,这次倒奇怪了。”他上下打量下玄翎,觉得自己的观点正确无比,“应该是你更吸引他们吧。”
玄翎气结,“我是仙草还是仙丹,妖怪们都抢?”
“我不是这个意思。”眠沅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奇哉怪也,他就会在玄翎面前说错话,“我是说他们喜欢你——呃,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玄翎翻了个白眼,自觉和他没话好说,自顾自在那里翻书。
不过眠沅湘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索性就坐在那边看着他。
“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被他看得有点发毛的玄翎慢慢地说,“我不是说过会尽力帮你的忙的吗。”
“我心急。”眠沅湘不是没有头脑的人,在他们自雾中回来之后他就下令禁止人们靠近晚上突然出现的雾气。可是这经由北荒王的命令无疑地会给北荒的人们带来恐慌。禁令维持的时间越短越好,眠沅湘也正为了这一点而努力。
“找到了。”玄翎躺在床上也不是单纯躺着休息,眠沅湘家里的藏书就被他挖了很多出来。
“找到什么了?”坐在床边看不到书页内容的眠沅湘凑了过去。
“当然是有用的东西了。”玄翎把书页的内容摆正在眠沅湘眼前。
“呃……”看书的人还没有发表评论,门口就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咳——”
卷二 红眠 第二章 患(下)
第三章 北荒(上)
干净而清澈的光芒从天上的太阳上发散出来,这个季节的北荒其实是最漂亮的时候。同细致而精美的南秦不同,也和大气而宽广的北琉不同,这里似乎就是有一份高远的意境。逐渐适应了环境的玄翎也觉得这里除了比北琉冷上那么一点以外没什么不能适应的。当然了,似乎在这位北琉当代太子,未来皇帝的印象里,人口太多过于拥挤也不是很好的感觉。这个时候的北琉王朝国都和南秦的国都已经是并列的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了。
北荒的九疑族本质上仍旧带着游牧民族的特色,大多数的时候他们还是喜欢在迁徙中度过他们的岁月的,就连他们的王族也是如此。眠家之所以在这段时间会乖乖待在他们所建造的北荒王城里,完全是因为某些政治上的考虑。
“我说儿子。”单独把眠沅湘从房间里叫出来的王妃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和眠沅湘说话,“玄翎好像还是把自己当客人啊。”
终究不是在自己的国土上,终究有身份上的种种问题,在很多事情上玄翎采取的都是回避的姿态,只除了在帮忙处理妖怪的事物的方面。
“那也没有办法。”眠沅湘很理解,“毕竟,说闲话的可不少。”
就算是王室也不可能堵住悠悠众口,更何况玄翎进城的过程现在已经在眠城中流传出了无数的版本。有不少人可都在盯着这位“险些”成为了他们王子妃的来自北琉的客人呢。
王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看出来了,这孩子肯定有心事。”
眠沅湘摆了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王妃用瓜子在她儿子额头上敲了一下,“这是女人的感觉,懂不懂。”
眠沅湘本来想说他基本上是不可能会懂的,但在他母亲异样的眼神里他愣是把这句话吞了回去。有的时候和女人理论是一件很白痴的事情,他父王说过的话还是很有预见性的。
“所以说你要好好对人家。”王妃接下来的话让眠沅湘不得不说话。
“母后,我从来都对他很好吧。”怎么说得他好像在欺负他一样。
北荒王的王妃把白眼一翻,“我是说好好开导开导他。”自家儿子那个天塌了也能笑呵呵不在乎的性格她是放心得很,但是玄翎不同,就好像是沉寂的冰面下流动的水流,在打碎冰面之前谁也不知道他的动向。
“一定一定。”眠沅湘差不多是陪着笑脸把他母后送走的。
重新回到室内,玄翎还埋首在他的书本里。听到他进来,他抬起头来。
“王妃殿下找你有事?”隐隐约约地,玄翎好像听到了有谈论到他。
“没什么。”眠沅湘对着那双深蓝色的瞳突然找不到话了,“真的没什么。”
玄翎也不在意,“过个三天就是十五了,我想我们还是乘早行动的比较好。”
“你可以吗?”对自家的术士已经没有什么信心的眠沅湘现在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玄翎身上了。不过比起消灭那个妖怪来他还是更担心玄翎的身体状况。
“可以。”玄翎当然明白他的担心,忍不住在唇角挂上了微笑,“只要你能把我需要的东西都找齐的话。”
术士若是在某方面能力不足的时候是可以借助一定的工具的,这些工具往往是千奇百怪常人所无法想象,但对术门中人是相当有用的。
“没问题。”眠沅湘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想来以北荒王的名义还没有什么找不到的。
玄翎见他答应了,索性拿了木炭开始在书本的空白页上写写画画,眠沅湘看得出他画的是他们遇到女妖那个地方的大概地形,是打算布个阵吗。
室外的阳光投射在玄翎身上,就好像在他的身边画出了一个大大的淡金色光圈,眠沅湘莫名地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似在久远的以前就以这样的形象出现过,在他那遥远到自己未曾出现的记忆当中,在这世界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之前……
“玄翎。”不经意的,这个名字就滑出了他的唇间。
“什么?”深色的瞳看过来。
“你不是探子吧。”不想问,却在说出来后再也收不回去。
“啊?”深色的瞳眨了眨,不得不说还沉浸在抓妖的思路里的玄翎压根就没有回过神来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眠沅湘不自在地别开了眼睛,“当我没说。”他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说都说了问都问了,怎么当做没有发生过呢。
玄翎倒是笑了,“你觉得呢?”
眠沅湘转过头来看着那双瞳,很老实地回答,“我不知道。”应该不是吧,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般诡异的相识过程呢。眠沅湘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恐怕有着非同一般的经历和来历。
玄翎的眼睛垂了下去,在眠沅湘看不到的地方划过淡淡的一点讥讽,“这样可不太好……”
想到了什么,玄翎再度抬头去看眠沅湘那双相当诚实的眼睛,“其实我很想知道北雍京那边的消息,可是又不能随便打听,你能不能告诉我一点呢。”离开国都也有一段时间了,玄翎是全然地相信飞廉的能力和人品的,却无法对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和弟弟们放下心来。眠城里,谈论这些消息的相当少,身为旁人的玄翎知道因为他身为北琉人的身份让人们在刻意地回避着,可是这还是无法全部解释消息的稀少。玄翎是一个相当合格的太子,他对于这些东西的敏感让他感觉到了某种不安。
“没问题啊。”北荒的王子在这时显得尤其落落大方,他是有思考过玄翎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从三教九流到皇亲贵戚,偏偏他还是没有想到北琉的太子会有一个术士的身份,“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目前北琉的太子病了,由新上任的震王代政。”
就和玄翎预料的是一样的。
然而眠沅湘还没有说完,“……听说北琉的一个皇子前一段时间病得挺厉害的呢,传言说都快要死了……”他停了下来,玄翎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谁?”哪一个?他还记得他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好好的。
被玄翎的眼光看得不怎么自在的眠沅湘努力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确切的回答,“是五皇子琉枢。”
琉枢?怎么会?玄翎好像一下子失了方寸,翻身就要下床。突然的举动让他的头眩晕起来,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倒下。
“唉!唉!唉!”眠沅湘赶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听到这个问题的玄翎清醒了过来。他怎么就忘记了,这里是北荒,琉枢离他很远。
“我去准备东西。”他这么告诉眠沅湘。
“急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北荒王之子反过来说起了术士,“不是和你说了我去办吗。”
玄翎撇撇嘴,“我怕你不明白。”
“你都给我那么详细的单子了。”眠沅湘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光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都这么明显了……
“好吧。”实在是头晕得厉害,玄翎又躺回了床上,“那就麻烦你了,三天后一定要准备齐全哦。”
“知道了知道了。”眠沅湘拿着拖得好长的单子走了出去,“马上就去——”
玄翎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眠沅湘带来的消息让他的担心和不安愈发厉害。
“琉枢……”印象里,有一点和北琉人的不同的外貌,有一点和北琉的人不同的心思。很多的时候,琉枢还是比较安静的,除去他和六皇子的胡闹和捣蛋,玄翎可以说很难有人能知道小小的琉枢心里在想些什么。
好像在两年之前,玄翎在忙着政务的时候发现了从来不在公务时间打搅他的小琉枢在朱漆的大门那里露出脑袋来。
“怎么了?”玄翎是笑着看向自己的弟弟的。
那个时候,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的玄翎已经开始全权代理北琉的政务了。
比现在要小上几号的琉枢又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在旁边之后走进了父王以前经常办公,现在是琉璃经常办公的地方。
“太子哥哥。”琉枢怯怯地叫他。
在琉枢的小时候玄翎带他的时间是很长的,毕竟让王妃一个人忙两个孩子也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更何况还是两个活泼到了很难管的孩子。而在琉枢慢慢地长大之后,玄翎被拉去帮忙处理政务,逐渐地也和这个五皇弟有些疏远。
“来来来。”玄翎招手让琉枢到身边来。
对小时候的事情已经没有太多记忆的琉枢平日里就听着被他视作亲母的王妃说起玄翎是那么地尊敬和喜爱,让他对这个似乎没有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太子哥哥也充满了憧憬。
琉枢乖乖地走到了他身边,在还没有摸清楚对方的脾气之前他也不是那么没有脑子就会恶作剧的。
玄翎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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