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瞥了瞥大门,懒洋洋道:
“防记者的。”
清源好奇:“那你怎么出来?”
流水在窗户里面笑,然后放下窗帘,再度掀开窗帘,拉开窗户插销,手中多了把钥匙。
“那,钥匙,帮我开开门。”
清源接了钥匙,边笑着边打开门进了屋子。
屋内因为唯一的窗户被遮盖了,显得黑漆漆的,流水从床上爬起来,揉着自己的头发:“抱歉,不能开灯。”
清源将钥匙和锁还给流水:
“那你平日要出来怎么出来啊?”
“隔壁王奶奶喽,她负责帮我开门关门。”流水跑到厨房水笼头那儿,拿水扑脸。
清源站在屋内,看到窗口,忽然感到不自在,这是他们亲密接触之后第一次单独相处。
“这个,若果姐姐还好吗?”清源绞着手,不敢看流水。
“我不知道啊,她大概没办法打电话也没办法联系我吧。你也知道消息了?”流水拿了毛巾擦脸,走过清源身边又坐回床上去了。
“我看到报纸说刘姓记者,就来问问是不是若果姐姐,”清源还是不敢正面看流水,就装作看家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这次若果惨了,有人打电话给他们台长说她生活作风有问题,她台长叫她的领导好好查一下。”流水站起来拿了个杯子替自己泡雀巢咖啡,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
清源甩着手想消除自己的紧张情绪,刚才一冲动就跑了过来,现在真正面对流水的时候,才知道心里想着那件事面对着这个人有多么的尴尬。
流水从柜子里捞了个“好丽友”的派出来啃,还问清源要不要。
清源摇头:
“那你没什么事吧?”
流水微微笑了笑,嘴里塞满了派嘟囔着:“我能有什么事,一条烂命。就那些记者烦了些弄得我都不能出去了。”
清源抬头看她,心中却痛起来,为了她这样的说话方式和她眼神里的满不在乎。
“你,和你小男友,还好吗?”流水走到床边又坐下,忽然这样问。“生日那天他陪着你吧?”
“还行。”清源深深吸了口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你生日。”流水坐在床沿,抬头看着她。
“没事。”清源脱口而出,流水那样的眼神看得她紧张,“如果,如果没什么的话,我就,就先走了。”
她转身准备逃。
流水在身后忽然叫住她:
“这个,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清源停住脚步,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转身:“礼物?”冬瓜的礼物是一只毛绒小狗玩具,占据了她本来就狭小可怜的寝室床位的1/3;很多朋友送的礼物都是一些小饰物;李锐送的是99朵玫瑰花和一条铂金项链,据说让李锐接下来整整3个月都只能喝西北风了,冬瓜说这可是爱的见证。流水,她没有想过流水也会送她生日礼物。
“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流水摸摸鼻子,从床边拖出一幅画框。
画框不大,看起来比较像像框,里面是一张画。因为太暗,清源看不清楚。
流水走到清源面前,单手递给她,并说:“虽然晚了很多,还是要说,生日快乐!”
清源双手接过,低头看,像框里是一个女孩的正面相,女孩正在微笑,眼神明亮温柔的看着正面。她的长发柔顺的贴着她的脸垂在肩膀上。画是素描,却勾勒了些色彩上去,比如女孩水嫩的肌肤,还有乌黑的眼睛,让图显得相当立体而有层次感。
清源抬头,双目润湿:
“谢谢。”画中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她将画框抱入怀里。
流水微笑:
“我就这个本事。本来想逗你开心的,怎么又哭了?我可是照着你的样子画的,你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画得不像呢。”
清源被她逗笑,抹着眼泪。
“噢对了,”流水拍手,“有空来探探监,顺便路过菜场帮我买些肉啊鱼啊什么的来吧,那个王奶奶啊,每次都是青菜豆腐,我都快成尼姑了。”
清源点点头,虽然多余但还是加了句:“别担心,若果姐熬过这一段就会回来的。”
流水看着她,意味深长道:
“事情不会总是那么完美。”
上海的秋天总是那么短暂,舒适了几日之后,便吹起了寒气逼人的冬风,那些刚刚绽放的菊花不胜寒冷,慢慢萎缩。
一个月后,在媒体和上海市民踊跃猜测下,刘若果结婚了。以事实来对抗谣言,让那个传闻不攻自破。不过总是有人在街头巷尾还在议论是不是为了应付大众,或者受不了上级和民间的压力,这位刘姓记者才会这么匆忙就结婚了。不过,大众的注意力永远在寻找新鲜,在澳门回归这个人人关心的日子越来越近的时候,刘若果是谁早就没有人关注了。
“哎,澳门黑帮很厉害的,赌场多么黑帮也多啊!”巷口的爷叔阿伯现在热门这个话题。
“说不定我们以为也可以去什么什么大赌场赌一把!”有人异想天开。
“小心你出来连裤衩子都没了。”有人便取笑那人。
在清源的照顾下,流水躲得很好,风波慢慢平息之后,虽然邻居们开始怀疑她,但大家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
流水终于可以出来不再受记者骚扰。但超市那个工作因为旷工太多被辞退了,她开始找各种零工打。
清源则把那幅画放在床头靠墙的地方。冬瓜见到后直嚷着要过生日,这样流水也可以给她画一幅如此美型的图了。
李锐,那之后一直没有来找她,清源也没有主动去找李锐。只有在作节目的时候会碰到,但两边都不会说话。也许对方也需要冷静一下,这样对双方都好,清源这样认为。让她放弃去留学,虽然她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却不是为了李锐。
刘若果结婚的时候并没有邀请流水,也没有给流水任何联系,流水和清源也只是在报纸上看到刘若果结婚的消息。
时间慢慢的走,冬天慢慢的来临,校内梧桐道上只剩下了光秃秃白惨惨的梧桐树杆。校务处提了几大捆的麻绳来,在冬天来临之前让学生处帮忙,将梧桐树一圈圈包了起来,就好像给梧桐穿了件厚厚的毛线衫。
清源站在梧桐树下仰头看,风景完全不同,她总是很奇怪,为什么第一年的自己从来没发觉,透过梧桐的枝干看冬天的天空,会是那么的蓝,那么的透彻。
风花雪月(13上)
李锐用鞋尖踢着花坛边的石头,一下又一下。
清源下来的时候看到他等在那里。11月下旬了,上海的天极冷,李锐穿了件黑色的外套,里面一件高领的黑色羊毛衫,头发又被竖了起来,在女生宿舍门口挺招风的。
见到清源,他打了声招呼:“呦!”
这声“呦”是清源最爱的《东京爱情故事》里面莉香打招呼时的招牌动作,一个甜美的微笑,举手到耳侧,然后一声可爱的“呦”,对面站着的就是傻里傻气的完治。
李锐知道《东京爱情故事》是清源最爱的电视剧之一,也知道莉香是那个时代所有少女心中坚强的代名词,尽管男生都喜欢里美,他还是投其所好,跟清源打了这么个招呼。
“干什么?”清源抿唇抱书一步步踱过去。
李锐笑,双手插兜:
“一起上课啊。”
两个人慢慢走在去教学区的路上。
“冷不冷?”李锐问。
“还好。”清源将头埋在围巾里。
李锐没说话,却默默地将手伸出来握住了清源发冷的手。
冷冬里,男孩的手温热而厚实,清源没有动。
寒风卷了几片落叶在身边舞动,李锐似随口问了句:“上次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清源抬头看他:
“我以为你在考虑?”
李锐笑起来:
“我考虑什么?我是希望你留下来的。”
清源抿唇,慢慢将手抽出,停下了脚步。
李锐往前走了几步,察觉到清源停下了脚步,这才回过身来,站住了。
“你没考虑过?”
清源仰视他:
“对,我以为这件事情很容易解决,因为我从来没考虑过不去留学这件事情。”
李锐眼中忽闪过一股怒气,他平静了下这才开口:“清源,你留学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不就是回来找个好工作么?”
清源摇摇头:
“我只是想让自己的专科知识更扎实一点,既然有好机会,我为什么要放弃呢?”
李锐上前一步,有些着急了:
“可是专科知识更扎实一点,还不是为了将来找到好工作,有份好薪水?”
清源后退一步,对李锐的坚持很无奈:“好好,就算是为了将来有份好工作。可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有理由放弃这个好机会啊?”
李锐叹了口气,上前抓住清源的手放在胸口:“如果我说我能养你一辈子,你能为了我放弃么?”
清源愣了,她皱眉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锐:“我,我跟你才开始几个月,而且,我不想在大二就把我的未来都定下。而且,我觉得我们还不够了解对方。”
她将手抽出,放回自己口袋。
李锐愣愣得站在哪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尴尬的站立了片刻,清源深吸了口气:“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去上课了。”
她越过李锐,准备往前走,李锐忽然在身后叫住她。
“清源,我是很真心的。我是以我们将来作为前提条件交往的,我很认真。”他看着她,用着最深刻最诚恳最恳求的眼神。
清源为难了,她侧目看向冬日阳光下略显灰白的建筑群。
不知谁养了一群鸽子,在宿舍楼顶上飞过。
李锐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如果你没有这个想法,我觉得也不用浪费时间了,分手吧。”
清源一愣,皱眉看李锐,不知道他说这话是真是假,就见李锐头也不回,转身大步离开。
初冬的暖阳淡淡的照着他黑色的背影,他跨步从清源的视线中消失。
流水将箱子用封带封好。
“好了,这样等若果来拿就省心了。”
清源帮忙将剪刀递给她:
“你真的知道若果姐来找你的时候一定是问你要回东西么?”
流水微微笑,然后拍拍箱子回答:
“我不沾已婚女人。”她站起来,走到窗口点了根烟,“你也知道苏茶的,已婚女人太麻烦了。我吸取教训了。”
流水的牛仔裤有些发白了,流水在窗边吐了一口烟,烟雾将她朦胧起来。
清源注意到了:
“我发现你已经很久没抽烟了,怎么又开始了?”
流水看看手中的烟,摸摸头:
“哦,若果不喜欢,我就戒了。”
“那如果我也不喜欢呢?”清源低垂下头,轻轻嘟囔了一声。
“那就不抽喽。”清源没想到流水竟然听到了,还那么爽快地答应,她愣了下,就见流水把剩下的烟单手弹到了窗外。
窗外漆黑一片,雨下的正大,打在窗子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雨下大了。”流水看了看窗外,然后走到清源身边蹲下,将箱子拖到床底下去。“我看你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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