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卒素质如此,此战堪忧啊!”太子然叹了口气,听到叹息暴鸢脸色也不禁一红。毕竟是手底下的士卒不争气,说出去还是自己疏于管教。等大战回来,自己一定好好操练这些士卒,暴鸢心里暗暗打算。
“将军,那边的士卒是哪里的?”
太子然的一句话打断了暴鸢的思路。顺着太子然手指的方向望去,有一个方阵站立的井然有序,每个人都昂首挺胸,默不作声。跟周围乱糟糟还没集合完毕的方阵相比,无异于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回禀公子,那是我们韩国的精锐--材士!”暴鸢一脸骄傲的回答。
“这就是材士?!”以前的太子然再不怎么关心军事也知道材士是韩国最精锐的部队。战国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精锐部队,从士卒当中层层选拔,待遇优厚。如秦之锐士,赵之胡刀,齐之技击,魏之武卒,楚之选练。
“将军,像这样的军队我们还有多少?”太子然一脸激动地问道。若全国上下这样的军队够多,不但救援华阳更有把握,而且自己酝酿的军事改革也会进展的更快。
“不过一万之数。”暴鸢脸色略有尴尬。
看着太子然一脸的不解,随即解释道“公子,自申相(注:即申不害)变法以来,材士本有十万之数。奈何显王二十八年魏国攻伐我国,不过半年,丧失殆尽。要不是我们消耗了魏国的军力,齐国哪会那么容易在马陵之战打败魏国。”
说到魏国,暴鸢也是一脸愤愤。当年魏武卒横行天下,也只有秦国锐士方能与之一战。齐国纯粹就是坐山观虎斗,等韩、魏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才出手相援,一战而灭魏武卒。
可怜了变法十五年,辛苦训练出来的十万材士难敌魏武卒,半年而没。这也导致了后来的韩国君主轻视材士,对材士的发展不怎么上心,数量维持在2万左右,不上不下,其中一半材士还要分到近乎飞地的上党郡。
“将军,无妨。风水轮流转,相信我,此战,材士必定名扬天下。”即使韩国精锐名不副实又如何,经此一战,便是劲**名之际。
眼看着台下的方阵集结完毕,再没有噪杂声。太子然当仁不让的站在台前,望着台下黑压压的士兵,一股澎湃激动之情油然而生,这种感觉,是从未经历过出征的人所难以体会的。
台底下的,是我的士兵,是大韩国的士兵。无论他们贫穷或是粗鄙,国家危难之时,只有他们会挺身而出,为身后的亲人、家园而战!
“士兵们,我是韩然。”一句话就引起了台下的骚动。什么,他是韩然?太子殿下?未来的国君?
因为人数太多,太子然制作了简易的扩音器,而且每隔一百步就有人负责传音。太子然等到大家都消化了这个事实后,继续言道:“是的,大家不用惊讶。我是韩然。不过今天,我不是以太子的身份站在这里,而是以韩国国人的身份,以你们袍泽的身份站在这里。”
“想必赵、魏十五万大军兵围华阳的消息大家都有所耳闻,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个消息是真的!而且,我要告诉大家,我们要出兵救援华阳,我和暴将军,就是你们的主帅!”
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先是太子突然出现在阅兵台,接着是十五万大军兵犯华阳,太子随军出征。每个消息都让士卒们震惊非常,因此台下所有士卒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好,伯长、属长们还知道军纪,维持住了秩序。
看着下面骚动的士卒,暴鸢心头涌上一丝无奈。按照暴鸢的意思,以四万之军迎击十五万之众胜算本就渺茫,因此战前实在不宜让士卒们知道敌我情况。不然会未战先怯,甚至有兵变之危。奈何太子然一意坚持,暴鸷不得不从。
“敌军来势汹汹,已经包围了华阳城。这意味着什么,我来告诉你们,这意味着敌军旦夕可至!”
看着台下议论纷纷的士卒,公子还嫌不够乱,又加了一把火。
在暴鸢有如刀剑般眼神的示意下,台下的士卒终于安静了下来。太子然得以继续发表自己的“战前演说”。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他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是来侵略我们的!什么是侵略,就是杀我们亲人,辱我们妻子。告诉我,大韩的士卒,你们,身为一个韩国人,能不能退?能不能坐视家园被毁,同胞被灭?”
“不能!”台下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我也不能。所以我们不能退,只能战!”
“战,战,战!”台下是一阵狂吼。
“说得好!但我要告诉大家,我们面临的是一场极其严酷的考验,甚至是旷日持久的斗争和苦难。我身为,太子,唯一能贡献的就是热血,辛劳,眼泪和汗水。我所能保证的就是无论前方有多大的困难,我都将与大家一起面对!如果我们战至最后一人,如果最后一人是我,那我也会倒在冲锋的道路上,绝不屈服!”
台下的士卒惊呆了,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太子居然说要与他们这些泥腿子同生共死!
“让我来告诉大家,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我可以用一个词来回答,那就是胜利!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夺取胜利!无论多么的艰难,无论付出多大的牺牲,我们就是要去夺取胜利!因为,没有胜利就不能生存!”
“让我来告诉大家,我们的方法是什么。那就是在地上,在战车上,在马上作战。用我们的全力,用上天给我们的全部力量去作战。与凶残、罪恶的敌人作战直至死亡。这就是我们的方法!”
“士兵们,韩国虽大,我们却无退路!我们的身后就是亲人,就是家园!告诉我,士兵们,你们是否愿意与我一道奋战,将赵国、魏国这群狗娘养的赶出我们韩国?”
“愿意!愿意!愿意!”台下的士卒彻底振奋了,原来太子也会说脏话。虽然那句狗娘养的不怎么文雅,甚至让太子然身边的大臣一阵脸红,但却一下子拉近了太子然与士卒们的距离。
“告诉我,你们是选择懦弱地屈服在敌人的刀剑之下,还是选择倒在冲锋的道路上?为了生存,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身后的田园,你们,敢不敢战?”
“战,战,战!”回答太子然的是声震九霄的战意盎然!
“好!士兵们,跟着我,让我们把赵、魏这群杂碎们赶出我们的土地!韩国,必胜!”
“必胜!必胜!”
第五章 出征
在校场一番激荡人心的演讲后,韩国的救援大军有条不紊地做着出征前的最后准备。
依照韩国法律,士卒征战需自备口粮、衣物,且无兵饷。为了激励士气,太子然特地向韩王申请此次出征所需均由国库提供。
有功者重赏,如应招入伍的平民立功可奖励土地、财帛,甚至免除徭役、兵役;常备军人立功则给以提拔,财帛、土地。战死者待遇也是优厚,可免除家人的三年徭役,还有一笔不菲的抚恤金。这样的待遇是韩国立国以来所未有的,因此众人的积极性自然是高的不行,出征的四万名额供不应求。
太子然对于兵员挑选一事自然非常关心,再三叮嘱暴鸢除了一万材士,剩下的三万必须挑选勇敢善战之士,老弱病残一律不收。为了平复落选者的心情,太子然甚至向众人保证,守城有功之人也有重赏。
随后太子然便在司马韩威、少府韩文的陪同下前去武库取军械。太子然虽贵为太子,却是从未去过武库。根据后世的记忆,韩国劲弩可是名扬天下,传闻射程可达800米。
在路上的时候太子然便问少府劲弩的射程问题,少府韩文是一个有些贼眉鼠目的胖子,人虽说圆了点,业务却是精熟,当下也是回禀说大型弩需五人合力才能使用,射程可达600余步。太子然心里盘算着战国时一尺23公分,六尺为一步,600余步也就是800米了,有两里地了。只是可惜这样的技术却是失传。
韩文看太子然跃跃欲试的表情,害怕自己私自克扣造弩用费的事情暴露,赶忙解释说:“公子有所不知,这样射程的弩体型庞大,操作复杂,用来守城尚可。用来野战却是携带不便,且装填复杂,不大实用。”
“哦?那武库里适合野战的弩都有哪些?”太子然不得不打消刚才射程可达800米的弩万箭齐发的想象,饶有兴趣地问道。
韩文却是心里头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回复说:“回禀公子,野战所用之弩分两种,一为骑弩,小巧轻便,有效杀伤射程100步;二为步弩,有效杀伤射程200步。”
“这样的射程足够了。”太子然心里盘算着。
想着赵、魏联军有一万五千万骑兵,自己倒不妨以马其顿方阵应战,只是马其顿方阵变化不够灵活,一旦侧翼被攻破,长枪兵只能任由骑兵屠杀了。不过用来夜袭却是可以增加不少威力,毕竟任谁见到一排排明晃晃的长枪向自己扎过来,肯定都会心慌意乱。
想到这,太子然出声问道:“韩少府,武库里长戈、长矛有多少?”
现在戈、戟和青铜剑是作战的主要兵器。长矛刚刚兴起,还需要一个过程。对马其顿方阵来说,长戈虽然不如长矛好使,但长度是够了,六七米的长度就像一个大刺猬,让敌人无可奈何。毕竟一寸长一寸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长戈有十万,长矛不过一万。”韩文回道。
“够了够了,给我来一万长矛,两万支长戈。顺道给我一万副重铠,三千副骑弩,四万副步弩,三万柄剑,两万盾牌。”太子然说道。
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装备了马镫的骑兵还得配备一副骑兵盾牌,加上一支3米的骑枪,一把短剑,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重骑兵的标准装备嘛。
“公子,除了重铠,其他的武库可以拿得出来。”韩文一脸苦色地应道。
“嗯?”太子然满脸地不满。少了重铠,自己的重装骑兵岂不是没戏了。
“确实没有。”韩文硬着头皮地解释说,“公子,您也知道,韩国国力弱小。虽说武器锋利,但是财力实在支撑不起太大的消耗。尤其是立国以来战事不断,如今武库能给公子提供的重铠不过三千副,这也是武库里的家底了。”
毕竟重铠都是装备重步兵的,这个兵种可是十分消耗资源,以韩国的国力还真是养不起多少。
“三千就三千吧!再给我三十万支弩箭,这没问题吧,韩少府?”没钱的日子不好过,将就着用吧!太子然心里叹了口气。
“没问题,没问题。”韩文慌不迭地应道。对于太子然,韩文可不敢得罪。不然等太子然继位哪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等领完军械已是日落时分,看着缓缓落下的夕阳,太子然却是心里恨不得日落慢点再慢点。留给自己和韩国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能多几天时间,哪怕是三四天也好,自己所能做的准备会更充分。
如今只能仓促应战,虽然在王宫中自己侃侃而谈,其实又有谁知道自己不过是殊死一搏。毕竟按照历史记载,这一战韩国是最有希望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机会。赵、魏联军貌似强大,实际上却是不堪一击,不然也不会如历史记载的那样一接敌就崩溃。只要小心行事,成功的概率极大。一战而定数年和平,自己才有机会改革弊端,变法图强。
等到了西城军营,太子然却是发现将军暴鸢率领一干将领已等待多时。因为此次出征只有四万人,因此暴鸢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