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行至阳台边,屋外繁星密布;一轮明月高悬,端得是夜深人静心悄悄。感冒更容易让人情绪化,眼眶一烫;谢安宁忍了忍,还是没把那点眼泪收回去。啪嗒滴在阳台上;凝成一团;不远处便是吐着新芽的如意和一如既往的元宝。
谢安宁越想越觉得委屈,倘若林辰能再多等等,等她想明白,那该多好。
她喜欢现在的生活,两人都有稳定的经济收入,不愁吃穿,每天推开房门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对方,只需相顾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之中。一日三餐,平常吃食,天冷记着提醒对方添衣,再平常不过,再温馨不过。
这么想想,好像是因为自己慢热的性格让俩人之间的感情始终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下,这才让林辰生了厌,宁可转头去找渣掉自己的前女友家夜不归宿,也不愿意回来面对着自己。
既然如此,又何必强留?两顾生厌,不如好聚好散。有句话说失去始知情浓,谢安宁想到要离开心里憋得闷疼,又觉得自个儿矫情,亏她还一直自诩潇洒。
初来的时候行李还不多,这回要走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多了足足两倍,收拾到前半夜还没收拾完。吃完药片之后格外嗜睡,身体也禁不住这样耗着,思量再三,打算明天收拾好了再走。
无意识瞟了瞟门的方向,心说指不定还能再见最后一面。
只是到了隔天清晨起床时也没看见林辰的身影,谢安宁下意识牵了唇角自嘲一笑。这都是第二天了,她就不知道就算是加班也有个时间?撒谎还这么敷衍。垂了头揉了揉眼睛去卧室捡起昨天收拾出来的东西,收敛入行李箱,今天是周日公司休息,正好给了时间慢慢收拾。
谢安宁收拾一阵,感觉自己跟犯了魔怔似的不停在脑子里过幻灯片,满脑子都是林辰。呸,给人当保姆习惯了,受虐癖的习惯也养出来了,快被扔了还惦记人家以后饿不饿呢。
恶毒地想以后苏文搬进来,颐指气使对着林辰指指点点,林辰悔得恨不得哭出来。
谢安宁吸吸鼻子,感觉解气了点,胸口还是压了青石板似的闷,半天缓不过气。倏地门外响起了动静,是钥匙扭动的声音。谢安宁没打算让林辰知道自己要离开的时候,她也不想和林辰临别的时候闹僵了,起码还得给彼此一个好回忆。
手里正端着从阳台上移下来的元宝,只是心下一晃,手一松险些将花盆摔碎,忙是躬身想要捞住,元宝身上密密麻麻的尖利的刺便直直刺入托住花盆的指尖,谢安宁忍着疼把花盆放下,低头一看,庆幸幸好元宝身上没细刺,否则嵌在肉里更疼,或是因为过敏,被刺的地方起了几个红点,格外显眼。
匆匆走出屋门关了门,正好与刚进来的林辰四目相对,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谢安宁一时间又觉得刚才调整好的情绪又乱成一团,想笑着打个招呼装傻,半天却都做不出个笑脸来,自指尖传来刺疼,难受得心里都浸着酸,怎不是十指连心。
林辰这俩天累得喘不过气,对着苏文她觉得压抑,总觉得苏文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于是越发怕她什么心理问题做出傻事,若是苏文出个好歹,估着她林辰也没法再踏实过日子。为了不像让和谢安宁许久才发展几步的感情打了水漂,对谢安宁撒了谎,她还没怎么说过几次谎,这会儿正不安,忙不迭从警局匆匆赶过来看一眼,一会收拾收拾还得盯着苏文,等苏文老板再次通知她上班的时候,从她那里得到证据,一举将赌窝捣毁,将她一直以来最大心结解开,到那时候,就踏踏实实和谢安宁过日子。
却浑然不知对面谢安宁的心思,疲惫至极地揽住谢安宁抱了抱,将头埋入对方的颈窝轻嗅。脖子上蹭得有些痒,谢安宁缩了缩脖子,反而被更紧的抱住。
林辰不语,她也不开口。
“我该走了。”耳边是林辰放轻了的声音。
良久之后,林辰卸了力道松了手,谢安宁觉得自己心一瞬没了支撑点,随着林辰放手的动作重重跌下去,摔得惨不忍睹。
“到哪儿去呀,还加班呢?”谢安宁听见自己笑着说,没留神最后的尾音有点抖,所幸林辰没发现异样。指尖上更是火辣辣的疼,像是刚才扎进去的刺还没拔。出来,反而越嵌越深。
“嗯,有事去忙,过段时间就闲下来了。”
虽是实话,在谢安宁听来更像是托词,虚虚飘到了耳边就又散了。
谢安宁垂头压了低声:“我知道你忙,你去吧,再见。”
林辰习惯性揉了揉谢安宁的头发,笑着点点头:“我尽量早点回来,你最近穿厚些,别到时候感冒了。”
谢安宁俱是点头,手蜷在袖里不着痕迹挪到背后,看着林辰匆匆来又匆匆走,一时有些不是滋味。若不是清清楚楚在电话里听到林辰的身影,她真该相信林辰没什么了。门被关上,谢安宁这才抬手看了看,方才作痛的地方已经开始微痒,伴着一阵的疼意,看来是真过敏了。反而手上疼些,心里反而舒服得多。
半晌,合上眼轻吐了口气,犹豫片刻褪了腕上的手链,放在桌上。
动作利落地把剩下的东西都叠放好,手上动作再没有一时犹疑,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疼意手惯性的有些颤,最后将元宝如意妥帖放好,这才记起再看看这间屋子。
屋子收拾的干净整洁,连阳台上都没有落下一点灰尘。阳光下的窗台少了两盆植物有些空荡,旁边避光的位置放着碟片,已经看了一半,有几部被特别挑出来,是打算等林辰休息了一块看,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厨房是最熟悉的地方,冰箱里整齐放着蔬菜肉类,像是随时要被取出来。谢安宁提着行李怔怔看了一会儿,突地一笑,涩得嗓子眼里都泛着一股子苦。
当初刚出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后来是这样的走法,被生生掰得半弯,只差一步了便要走小路了。偏偏心里还挺高兴的。
只不过,前几天是怎么样高兴,这会儿全被难过一分不落的全数补回来。顿了顿,抬起沉重的行李向着屋外走,手机一响,是苏文的电话。
谢安宁垂了眼皮,摁了拒接,将钥匙放在玄关边折身离开。
☆、各在两端(倒V看过勿买)
手机亮了亮旋即黯淡下去,苏文低头猜测谢安宁为什么会挂断电话。从她知道林辰专门去找谢安宁之后便一直觉得不安;若是两人聊得太久她之前的努力便要付之一炬;尽管她还有办法;终归不如这一招来的简单利落。
她这一步是在赌俩人对于这段感情有多小心翼翼;其实为林辰寻线索何尝不是拿命在赌,
做过赌徒都知道;在毫不犹豫掷下赌资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归自己所掌控,最后要么顷刻之间一无所有;要么赢得丰厚的报酬,再没有其他可能。苏文深吸一口气;唇角漫开一丝淡不可见的笑容;挂在一张不见血色的脸上,纵使那张面孔如何精致,纵使那笑容如何快意,总归还是带了点无法言说的悲哀。
若爱情是一场棋局,自己被赶出了战局又棋瘾难耐,既遇上了可乘之机,何妨拂乱了他人的一盘棋再取而代之?只要最后赢的人是自己,什么都不重要。
只要赢的是自己。
苏文紧紧抿唇,按耐住来自身体中对于毒品的渴望,颤着手取出藏在枕头下的针管熟稔地找到血管,由针管刺破皮肤扎入血管。她在等林辰回来,需要来自毒品的安慰来安抚心底的不安。
约是二十分钟之后,林辰带了快餐回来,看见苏文越来越白的脸色不置可否,眉间微皱旋即平了下去:“身体是你自己的,如今怎么糟践,终了就怎么糟践你。”
苏文不语,细细揣摩着林辰话里的意味,虽是怪罪,却并不愤怒。谢安宁应当还什么都没有说。果然如她意料之中,俩人皆是过于小心翼翼,才会囿于原地迟迟不见进展,如今又暗生罅隙,这层她们小心扶着的关系,不过是风波中的苇杆,一吹便倒。
苏文抬起眼看住林辰,轻声问道:“去看谢安宁了吧,她听说你和我在一块,没吃醋吗?”
“她不知道我和你呆在一块,我只是……告诉她我在加班。”林辰忽觉疲惫,工作与爱情权衡下之下她更倾向于后者,然而多年经营的前者同样割舍不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捣毁这个毒窝的意义。若是她林辰可以默默接受高层所下达的不再追查蓖麻杀人案相关的命令,如今还为了私情放弃追查毒窝的证据,她也不必再戴上那警帽,她也不配了。
她师傅当年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可以由别人昧着良心,但是自己一颗本性断断不能随波逐流的渐渐磨圆了。一个圆滑的人,可以是商人政客,但绝不可以是警察。
同样的,苏文这个线人也对她很重要,多年心事皆在此一举。作为线人,一则要心甘情愿不会倒戈,二则要抛却性命不顾,牵扯到蛛丝般盘根错节的毒品案时尤其如此,所以难得。
林辰将快餐递给苏文,想到离开时谢安宁的目光便觉得莫名胸闷,加之撒谎之后的歉疚。本来已经没了胃口再吃,想到自己的胃病,只紧紧蹙眉强迫自己吃了一些,心情愈发抑郁暴躁,却不知是因何而起。
无意抬眼望了眼窗外,竟下起了一场雨势不小的秋雨,这还是今年秋天的一场雨。细细密密如一张网,笼住这天地一片。林辰看得有些呆,半晌取出手机给谢安宁发了一条短信。
——下雨了,注意保暖。
回信很快。
——知道。
简洁的两个字,看不出是什么语气,也不知道发这条短信是怎么样的表情。林辰还是更喜欢和谢安宁面对面说话,可以看见对方眉目间属于她那个年纪的生气勃勃,偶尔可以拉住对方一双细白的手,感受传来的温暖体温。
这种雨天,本该是一块缩在被子里看电影的。
苏文一看林辰的神情便知她已经飘了神,至于所思者谁更不去想,心下仿佛有小片油脂无火自沸腾,焦灼得那小小的位置痛意难忍,然而再忍也得忍,为了往后的日子,如今心里难受一点都不算什么。
笑着拍了拍林辰,说起了最让对方挂牵的事情:“林辰,你放心,不管有多危险我一定帮着你把证据收到手,我说到做到。”
果不其然看见林辰感激的目光,只是仅仅是感激不够的,尚不足矣。苏文目光温柔地看着林辰再不说话,看不出什么情绪,看不出什么算计,唯有一双黑瞳如墨浸染,沉不见底。
谢安宁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不长的路程偏被她走得缓慢,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头。在感情面前她永远都是怯懦的,或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她于心底深处总有些莫名的自卑,她可以利落干脆地对前男友说,别再见面,但仍然会把对方的现任放在一起做个对比,人家胸大腰细长相妖,她及不上,苏文占着感情上先来后到加之模样的确好,她也许也及不上。
既然对方有更好的选择,自己何必又巴巴往上蹭?
前男友的事情给她的打击还不够大,如今还要林辰给她一个二重奏?!
她是下意识不想再看到林辰,更遑论鼓起勇气占到对方面前去质疑,俩人也不过是处于确定关系之前暧昧不清的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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