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森然既然昨夜没有任何的动静,就代表着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带着那个孩子一路到底,直到他死去。
“睡不着。”陈森然摇了摇头,眼睛再次看向了西方。
那里有绵连的山壁,陈森然的眼睛却似乎已经穿透了那些屏障,一直看到了世界的尽头。
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了那股曾经差点将他击倒在地的强大的精神力的接近了。
这就意味着,那一张他很早之前埋下的底牌,那一张叫做虚空掠夺者卡兹克的底牌,到位了。
其实这一步棋是早在陈森然得知了内瑟斯将要跟在自己后面的时候就发动的,那时他思考了一夜,毫无头绪。
在清晨修炼无极之道静心的过程中,他发现了自己的意识之海里的一颗尘封着的火焰的种子,它埋得很深以至于陈森然都快把它遗忘了。
那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张牌可以用,他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了一下远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卡兹克,很成功地得到了回应。
而且那时他的无极之道已经小成,不像刚到弗雷尔卓德时那么弱小,并没有受到什么强烈的反噬,仅仅只是忍受了一下会头晕的恶感,就向可怜的刚脱离了追杀噩梦,正准备享受几天的卡兹克先生发出了命令。
卡兹克的实力,陈森然是见到过的,盖伦和艾希联手才堪堪制住它,他不知道内瑟斯到底有多强,但是盖伦和艾希的实力也算很强了,先用卡兹克当炮灰,自己这边还有一个足够强的卡尔萨斯,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如果说你再加上艾希和盖伦,有没有把握断了后面的那个尾巴?”陈森然知道内瑟斯的事,必须要在进冰霜女王的宫殿前解决。自己既然决定了要带小安妮一路同行,那么他必须做到最好。
“从我观察到的他的气来看,杀不死,击退的可能性,一半一半。”卡尔萨斯听陈森然挑起这个话题,顿了一下,也没有问陈森然的后手到底是什么,只是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一半一半……
陈森然咀嚼着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从这个答案来看,内瑟斯的实力确实惊人,就是强大如卡尔萨斯,在有强力外援的情况,竟然连击退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样的话……
自己手里的底牌还有伊芙琳,她或许可以在关键时刻下致命一击,但是这个女人对内瑟斯似乎很害怕,她虽然很想知道崔斯特的下落,却也不会全心全意地给自己卖命。
用伊芙琳的风险太大,没有太大的价值。
那么数来数去,似乎只剩下一个人可以用了。
老杜,陈森然的眼睛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老车夫的身影,却用了很久才在那些德玛西亚人的边缘找到了那个老家伙。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难找,却很难在第一时间发现的位置,这样的隐匿能力……
陈森然对老杜的评价又上了一个档次,真正的高手,绝对是会隐形的人,也就是能够融入身边能够利用的一切环境里。
显然,老杜就是这样的高手。虽然陈森然一次也没有见过老杜出手,但是光光是老杜平日里偶尔留下的一些个雪泥鸿爪一般的行为里,就可以想象他一旦出手,该是怎么样的雷霆之势。
往往便是,不叫的狗咬人最痛。
只是这个老家伙一直不买自己的帐,除了一定要他出手的情况,他似乎就连赶车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那座宫殿离我们还有多远?”陈森然摸了摸鼻子,思考着怎么才能说动老杜那块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
“入夜前就能看到它。”卡尔萨斯一丝不苟地回答着,至于说对于别的事,大概是他的好奇心早就被几百年的光阴磨去了,他对于陈森然的布局似乎一点都不想过问。
陈森然点了点头,开始刻意放慢了脚步朝老杜靠了过去。
“我不会出手的。”就在陈森然还没有开口之前,老杜就直接摇了摇头,擦身超过了陈森然。
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陈森然没有丝毫的气馁,他追了上去,跟在老杜的旁边,缓缓地说:“我求你。”
我求你。三个字,陈森然说的不疾不徐,却力若千钧。
求这个字能从陈森然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奇迹,要知道就算是他在大沙漠里,快渴死了,他的导师拿着满满的一壶水站在他的面前,只要他说一句我求你,他也没有开口,而是硬挺到了整个人差点死去。
老杜的脚步顿了一下,却仍然没有停下。
这时小丫头正好转过头来,大概是一下子失去陈森然的影子,微微有些着急地找了一会,当看到混在人群里的陈森然时,忍不住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陈森然笑着同样做了一个鬼脸,脚步却没有停下。
当他再一次靠近老杜的时候,这个一直冷硬无比的老家伙忽然开口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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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五页 可惜没有酒
陈森然他们从白天走到将夜,并没有遇到什么别的危险,算是一路平安。
路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虽然逼仄狭窄的最多三五人并肩而过,但或许他们走的就是当年通往弗雷尔卓德帝国皇宫的帝国官道,尽管岁月磨去了路面上曾经可能存在的纹路雕刻,路却显得足够平整没有太多的波折。
雪在天色近全黑的时候终于停了,路也似乎到了尽头。
当陈森然循着向上抬升的路走到最高处的时候,原本逼仄的视野在一瞬间开阔了起来。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大到一眼都差点望不到头的平整山坪,积年的厚雪满满地覆盖在它的上面,无穷尽的苍白颜色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远古的集会广场,沉默而庄严浩大。
山坪的尽头是深不见底的山渊,山渊的那边是更高的山,有一座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阶梯横亘在山渊之上,连接着两座高山,从山坪一直连接到对面的高山顶峰,堪称神迹,几乎可以媲美凤凰山下的那一条神道。
“那就是冰霜女王的宫殿了吗?”陈森然抬起头试图看清楚对面山峰之上的那一座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宫殿。
雪后的傍晚有了一缕难得夕阳撒下来,照在那一座山峰上,但是任凭着陈森然怎么努力,也始终无法看得清楚那上面到底有什么。
很久很久,陈森然也只看到了一些残垣断壁在夕阳最后的晚照里拖出来的,稀薄的残影。
除此之外,便只有寂寥的积雪的反射。
“扎营吧。”卡尔萨斯并没有回答陈森然的话,他有些心事重重,看起来似乎是对于今天晚上的那一场战斗没有太大的把握。
陈森然也没有去打断卡尔萨斯的思考,毕竟就算是有了老杜的加入,面对着神圣三巨头之下的第一人,谁也不能说自己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杀死他。
是的,杀死他,陈森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走内瑟斯,既然伊泽瑞尔选择咄咄逼人,他也不可能心慈手软。
在可能的情况下尽情地削弱敌人,是陈森然遵从的最基本的杀手法则之一。
杀了内瑟斯,可以说是断了伊泽瑞尔的一只臂膀,那么以后再跟他交手,无疑就没那么麻烦了。
“小森森,你看那些是什么?”玩的累了在陈森然怀里睡觉的小安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一边揉着自己还有些睁不开的眼睛,一边指了指侧面的山壁,有些睡不醒地打了个哈欠。
陈森然让过了一个德玛西亚士兵,顺着小安妮白嫩的小手指看向了左面的高大的山壁上。
那面山壁很高,很阔大,一路延伸到山坪的边缘,几乎包住了左面的部分。
陈森然又看了右边,也是同样的结构,这样来说的话,这个山坪就是一个被两面山壁包围着,近乎山谷一样的地方,而现在自己站立的这个口子和那一座登天的阶梯则是唯一的两个出入口。
他的视线再一次转到了左侧的高大宽阔的山壁上,那里有着密密麻麻的如同洞穴一样的口子,那些口子深不见底,光是目测完全不能分辨里面是不是存在着什么东西。
“这里不太对劲。”卡尔萨斯再一次神出鬼没地来到了陈森然的身旁,他同样看着那些洞穴。
“不太对劲?”陈森然收回了视线,摸了摸怀里又睡过去了的小安妮,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我闻到了,活人的味道……”卡尔萨斯转过了头来,看向了陈森然。
远处的营地已经初具雏形,昏黄的魔法灯被布置了起来,有光映照到了卡尔萨斯,穿过了他阔大的帽檐,从他的那双藏在黑纱后面的朽烂的眼眸里漏出来,忽明忽暗。
天,终于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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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谨慎小心,陈森然毫不吝啬地派出了不下两百人去检查那些可疑的口子。
但是在忙活了近半个魔法时,搜索了大约三百个口子,还是一无所获之后,陈森然果断放弃了这个计划。
一来是夜色开始深了,光源不足,二来,那些口子的数量实在庞大,一时间也不可能搜索的干净。
再加上陈森然下半夜还有事情要做,所以他只能多安排了几班守夜的人加强防卫,不能再做更多。
唯一算是收获的,大概就是,据那些搜索的人说,那些洞穴里有很新鲜的生活痕迹,可能今天还有什么物种生存在这里。
“也就是说,我们随时有可能受到袭击。”陈森然当然知道那一条所谓的新鲜生活痕迹的意思。
那代表着这里原本可能是别的什么生物的聚居点,而现在那些生物在一息之间消失了痕迹,绝对不是什么狗血的忽然受到了那个女王的诅咒的攻击,全部人间蒸发了。
既然那些东西敢在那个宫殿附近生存,那么就证明这里应该还不算是那个诅咒的攻击范围。
或者进一步推断,那些东西干脆就是宫殿的守护者。
“那你还是准备在这里动手?”卡尔萨斯用他那只带着金属手套的右手挑了挑帐内的油灯,问的有些不经意。
“你该知道,越往北越没有机会。”陈森然垂着眼皮,盯着跳跃的油灯,缓缓说,“那个宫殿,我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只有在这之前消除掉所有的后顾之忧。”
卡尔萨斯无言的点头,他其实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步,陈森然根本不会再改变他的决定,从某个方面来说,眼前这个年轻人其实真的和自己很像。
一样偏执到死。
帐内的油灯在卡尔萨斯的挑动下忽明忽暗地闪着。
没有人再说话。长久的等待。等待着流血的号角吹响。
很久很久,久到帐外又起了大风雪,风声大得震耳欲聋。
“真冷啊。”陈森然动了动僵硬地身体,转过身去给小安妮掖了掖被角,在这个即将血腥搏杀的夜里,他忽然很想喝点酒。
“可惜没有酒。”卡尔萨斯叹息。
“可惜没有酒。”陈森然点头。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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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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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六页 他想起十七年前的雪夜
卡兹克先生忽然觉得生活又美好了起来。
真的,就算是它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顶着无比的饥饿从山脚爬到山顶,磨损了自己的那双自己至少要好好地吃上三天的肉才能修复的完美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