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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发动车子的瞬间,罗启行犹豫了一下,担心刚才看见的雪花都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开出车库,看见雪融在车窗上,留下一点点痕迹,罗启行的心才踏实了下来。
到底在担心什么呢?罗启行自嘲地笑笑,本来自己也为今天晚上做好了计划,晚餐找个好点的地方,提前去个电话订个位子,晚餐后去商业区逛逛,虽说会人挤人,但是也要感受一下圣诞的气氛。谁知道自己却让希霖的一句话一搅合,乱了阵脚。
车里的广播传出一男一女两个DJ快乐的声音,“今天是圣诞夜。你打算和谁一起度过呢?是家人?还是朋友?还是情人呢?”
“刚才有朋友发短信来说,外面下雪了。这雪是不是又给你的圣诞节平添了一份浪漫的氛围呢?”
“雪天路滑,大家享受白色圣诞的同时,也不要忘记行车安全……下面应景地送上一首LAST CHRISTMAS……”
轻快的音乐随着电波在空气中萦绕,希霖将茶水间收音机的音量调大了些,里面温柔的男中音唱着,“Last Christmas,I gave you my heart。 But the very next dayyou gave it away。This year ,to save me from tears ; I'll give it to someone special……”
真是奇怪,一首那么伤感的歌,就配着欢快的旋律,年复一年的被人们在圣诞的大街小巷传唱着。唱着唱着,唱惯了快乐,唱忘了伤痛。
就好像自己一样。一次受伤,二次退缩,可是第三次,我还是会这样义无反顾的陷进去吧。
歌里那男人一遍一遍不停地唱着,要将自己的心交给别人,却总是在最后说“MAYBE”。
只是MAYBE而已。
希霖站在窗前,窗外的雪花越飘越多。手机轻轻震了一下,低头看,是罗启行发来的短信。
“下雪了。”
希霖回了一条。
“嗯。”
大约是下雪的缘故,天黑得很早。街边的小商店热热闹闹亮起了小彩灯,一派节日的气氛。借着斑斓的灯光,罗启行望着身边一反常态默默不语的希霖笑了笑,“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想好要去哪了么?”
希霖这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发出的邀约,然而在圣诞夜和众多热爱开洋荤的小情侣抢座位是个不太明智的决定,希霖打了几通订位电话,得到的回应都是,我们已经满客了。就要放弃的时候,希霖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们出城吧,听说门头沟有个地方能看夜景。”
罗启行脸上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神情,希霖口中的“听说”,应该是自己多年前无心的一说。那时候于皓总要搞什么农家乐,找到了一处地方,回来向大家大吹特吹了一番。罗启行就随口告诉了希霖。那时候总以为未来很长很远,所以总说“以后再去”。
但是罗启行并没有说破,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兑现这个小小的愿望呢。
两人开到近郊DRIVE IN的快餐店,狼吞虎咽地果腹,又在加油站的超市里买了些贵得吓人的零食饮料,悠然地逆着车河开去。
出了五环,两人都有些转向。罗启行从杂物箱翻出一个GPS来,又不知道该输入什么地址。 磕磕绊绊进了门头沟地界,询问路边的店家,人人都挺热情,只是指的却都不是一个方向。叶希霖看着仪表盘上的时间,已经过了9点,想要开口劝罗启行回去,但是看他一副一定能找到的架势,心里也燃起了莫名的执着来。
“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会吧,到了我叫你。”罗启行看希霖靠在椅背上话渐渐少了,却仍强睁着眼睛,就把空调的暖风开大了点。
暖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希霖也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迷迷糊糊的,希霖知道车子走了一段山路,又慢慢地停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希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舒舒服服靠在罗启行的肩膀上,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
“怎么停了。”希霖直起身来,往外套里缩了缩。
“到了。”
希霖顺着罗启行的眼光向窗外看去,雪已经下得很大,远处的一处处仿佛在烟雾里一样的亮光,应该就是自己天天生活的地方。
希霖愣愣地看了一会,和所有看夜景的人一样,他也会想找自己的家在哪,罗启行的家在哪……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可是心里却明白起来。爱看夜景的人,也许都追寻的是这么一种感觉:远处那星星点点的灯火愈加扑朔迷离,眼前这实实在在的人才愈加清晰。
雪越下越大,阻挡了全部的视线。掉落在地上的雪花不再无声无息地化开,而是慢慢堆积了起来。
希霖将目光转向身边的罗启行,他正把玩着一支烟,也没有要抽的意思。
“回去么?”希霖问。
“这天气下山有点麻烦,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吧。刚才路过几个村子,都有住宿。”罗启行慢慢发动了车子,向山间开去。刚才停过车子的地方,被雪围成一个浅浅的坑。
农家的人都睡得早,罗启行和希霖敲开一家还亮着灯箱的民宿,应门的是一位披着棉衣的大爷,揉着惺忪的睡眼,问,“住宿啊?”
罗启行应了一声,“两个人。”
“哦,”大爷把他们让进屋来,“今天几间房都还空着,你们要标准间还是双人间?”
罗启行想了想,问:“有什么区别吗?”
大爷云淡风轻地扫了两人一眼,“标准间是两张小床,双人间是一张大床。”
罗启行看了看希霖,希霖忽然紧张了起来,“那要标准间吧”,几乎是脱口而出。
里屋一个大娘探出头来,“不成,那间我还没收拾呢。”
大爷一边嗔骂着老伴懒,一边拿出两张表格来,“那就只有双人间了,都登记一下,身份证号码不能写错。”
希霖填表的时候,忽然有种“如果今晚发生了什么,那可是白纸黑字留下证据了”的想法;连名字都差点写错,大爷在他身后轻笑,“孩子别紧张啊,我那是开玩笑的,我看你们也不像坏人,也就是留个底,估计也用不着。”
大爷领着两人进屋,介绍了一下水暖设施,试了试床头灯,觉得一切都妥当了,不无骄傲的说了一句,“这房子是旧了点,但是是十年前我们自己盖的,不比外面施工队的差,你看对面那两家房子新归新吧,隔音效果可差了,我们这屋子你们把屋子拆了我和我老伴都照样睡得香。当然你们别真把屋子拆了就成……”
大爷絮絮叨叨带上门出去了,留下罗启行希霖两人和一屋子寂静。
希霖觉得身体有些僵硬,不知该做些什么,于是就朝床上跳去。
“嗯,不错,不错。”
“软和,软和。”
“哟,还有电热毯呢!”
“希霖……”
“这被子也挺好,没啥味。”
“叶希霖……”
“干嘛……”
“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叶希霖眨巴了下眼睛,怒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紧张,从小到大黄带不知道看过多少实战经验也相当丰富当时初夜不知道是谁带着谁出师的……可是,罗启行说的没错,他确实有点紧张。
“笑话,你从哪看出我紧张来了?”
“你在想什么事情吗?”
希霖望向罗启行,发现那一双眼睛也冒着火苗也盯着他,现下这情景,两人并排坐在床边,床头暖暖地黄色灯光,把气氛弄得暧昧得不行。希霖顿时觉得血直往头上窜,脸颊一下热了起来,赶紧站起来,忙乱中外套勾在罗启行的毛衫上,扯在了一块。
世事往往如此,你越是着急,越是做不到。希霖低头又想解开那纠缠得很夸张的扣子,又怕扯坏罗启行的衣服,折腾了一身汗,倒是罗启行,三两下解开了毛衫,低低说了一句,“你到底想干嘛?”希霖抬起头来,觉得脑子缺血,一阵头晕眼花中,就被罗启行顺势搂着倒在了床上。
希霖脑中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他心中反而没了一丝邪念,只是觉得能被罗启行这样抱着,这样的接近,接近到互相能感受到呼吸,很温暖。如果可以一直这么抱着,这辈子,也许就没有遗憾了。
希霖被自己“一辈子”的想法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来,推推罗启行,“哎,这样睡会着凉的”。
身边的罗启行却没有反应,鼻息渐渐沉重。
希霖噗哧一下乐了,自己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开了这么久的车,他早应该累坏了。
于是只是盯着罗启行睡着的脸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又拉过罗启行的一只胳膊枕在颈下,封好被子的四角,关上了灯。
………………
第十七章
热……
非常热……
快要热死了……
希霖猛地推开被子,醒了过来,睡下去的时候觉得这山里天寒地冻的,就把暖气打了最高,电热毯也开了中档。现在发现,在两个人睡的时候,“天寒地冻”这档子事情,根本不是问题。
窗子外面寂静漆黑,天还没亮。希霖挣扎着越过罗启行,把电热毯关了。躺下一会又翻身起来脱了T恤。又躺下一会觉得罗启行可能也很热,摸了摸果然一头汗,于是轻手轻脚帮罗启行把衬衫解开褪下。又躺了一会觉得刚出一身汗别着凉了,还是把电热毯开个低档好了,于是伸手去摸电热毯开关,却忽然被罗启行抓了手塞回被子。罗启行箍着希霖的胳膊,在他脑后低低地说,“别再蹭来蹭去了,我忍着呢。”
希霖吓了一跳,又没有听真切,就脱口问了一句,“忍什么?”
半天也没有回答,希霖开始怀疑刚才听见的是不是梦话,忽然背后的罗启行又轻叹了一声,“没什么,赶快睡,明天还要早起送你回去上班。”
然而,皮肤贴着皮肤,那温软的触感,对希霖来说一种巨大的诱惑。希霖此刻一点也不想睡着,只想好好地醒着感受。但是,还是抵不住“全勤奖”的巨大压力,希霖还是半梦半醒地失去了意识。
外面终于有了鸡叫,属于农村的特殊的清晨的声音。房里的灯忽然大开了,希霖仍闭着眼睛,被罗启行从躺着拉成半靠着。
罗启行晃了晃希霖的胳膊,“先醒醒,待会上车接着睡。”
希霖勉强挣开眼睛,罗启行已经穿戴齐整了,正抱着一个不知从哪来的保温瓶,说是要出去找大爷退房顺便打点热水路上喝。
希霖环顾四周景象,自己光着脊梁,衣服散落在床上,不由庆幸昨天没有喝酒,不然一定是自己酒后乱性犯事了,拾掇妥当,推门看见罗启行被大爷按在桌边写意见表,罗启行似乎在打分处都给了五颗星,然后在意见栏里刷刷写着什么。看到希霖出来,急忙招呼,“收拾好了就走吧,快要来不及了。”
希霖在返城的路上好奇问了一句,“你在那意见表里写什么呢?”
罗启行面无表情,“配套卫生设备不齐全。”
希霖终于没有枉费一晚的头疼欲裂,准时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一些女人们叽叽喳喳昨晚那场雪有多唯美,昨晚的圣诞约会有多浪漫,另一些则是错过了昨天,寄希望于今天的第二场能有什么激情的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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