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跑车缓缓驶入车库。
一名男子在晨光中从熄火的车上走下,他皱着剑眉,信步走进屋内。
凝视着依然在沉睡的乔宇,岳邵洋完美的面部再次出现了裂痕。
不能怪他生气,乔宇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昨晚竟然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自个儿回了家。
岳邵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住了踹醒乔宇的冲动。
睡着的乔宇卸下了所有防备,像个孩子似得微微撅着嘴。几缕银色的发丝随着微风一起一伏,岳邵洋有点心烦意乱,他讨厌所有自己不能掌控的感觉。
随便吃了早餐,岳邵洋把自己关进书房。打算集中精力做事,可昨晚周瑾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又闯进了他的脑海。
他当初就不该退缩,就算周瑾只喜欢女人,他也该把周瑾掰弯。那样,现在站在周瑾身边,跟周瑾微笑以对的只会是他。
如今,周瑾孩子都有了,破坏别人家庭这么没品的事儿,岳邵洋也不是做不出来。只是那个人是周瑾,他不忍心伤害。
闷闷不乐地喝了几瓶酒,岳邵洋醉倒了,之后周瑾把他扶到了酒店的房间里。岳邵洋现在还隐隐约约的记得,周瑾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淡淡的,却让他差点把持不住。
从头到尾,周瑾都没提乔宇的事,岳邵洋笑了,周瑾或许也喜欢他,但那只是兄弟之情。周瑾不可能会放弃一个正常的美好家庭,而和他走上一条违背世俗伦理的道路。
小时候,周瑾就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孩子。父母让他学琴,他就乖乖的学,从不和邻居家的孩子瞎闹。岳邵洋跟周瑾住的并不近,但是他每天都会跑过两个街区的路,偷偷的爬进周瑾院子里听他弹琴。
岳邵洋有时候也会故意嘲讽周瑾:弹的跟噪音似得,难听死了!
周瑾只是望着窗外的他笑笑,转身又去练习了。他想,总有一天,我会让“好听”两个字从你嘴里蹦出来的。
现在周瑾成了举世闻名的钢琴家,他也无数次的听到岳邵洋夸赞他。一切都很美好,只是孩提时代的纯真,再也回不来了。
乔宇是中午才醒的,大概是昨晚睡太迟了,头还隐隐作痛。
他起身洗漱,却发现书房的门关着。
“咚咚!”他敲了敲门,金主回家了,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很快,门从里头被打开了,岳邵洋一脸不耐的看着他。岳邵洋对谁有耐心呢?或许,只有周瑾吧。除了周瑾,岳邵洋谁都不在乎。
“回来啦?我就想问问,您中午要吃什么,我去买菜。”岳邵洋是个多疑的人,他从不请保姆,来过这栋别墅的除了乔宇也只有他的助理谢坤了。所以乔宇还得伺候金主的胃,悲哀啊。
“今天我们出去吃。”
乔宇没听错,岳邵洋说的是“我们”,不是“我”。
他点点头,“噢,那我先去洗漱。”
乔宇以为岳邵洋会带他去他们平常吃的那家酒店,没想到车子停在了一家日本料理店的门口。
乔宇苦着脸,他讨厌芥末!
“还愣着干嘛?下车啊。”
听出岳邵洋语气里的不悦,乔宇急急忙忙下了车。
餐是岳邵洋点的,乔宇坐在褐色的榻榻米上浑身不自在。他左顾右盼,好不容易菜都上齐了。
“烤鳗寿司卷,三文鱼刺身,鲜虾天妇罗,乌冬面,日式红豆年糕汤--”林林总总的放了一大桌。
乔宇舀了碗汤,呼呼的喝了气来。
对面的岳邵洋把乔宇的动作尽收眼底,他皱着眉头,“你不是最爱吃寿司么?”
乔宇一愣,他啥时候爱上寿司了?“我不爱吃!”
没成想岳邵洋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你爱吃。”
乔宇懂了,合着岳邵洋是想让他学周瑾啊。他就知道,岳邵洋不会无缘无故带他来这种地方。成,不就是学周瑾嘛!以前在Hesse,为了讨客人欢心,制服诱惑也没少试。
不过,他也许能学会周瑾的言行,可周瑾那艺术家的气质,他就学不会了。
极其缓慢的吃了一个寿司,乔宇还要装作很享受的样子,笑嘻嘻的说,“很好吃!”
“不是这样。”
“啊?什么不是这样?”
岳邵洋喝了一口清酒,“周瑾不是这样笑的。”
乔宇试着回想第一次见面周瑾的微笑,他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
岳邵洋也笑了,温柔地俯下身子,在乔宇疑惑地目光中,轻轻地吻上了乔宇的嘴唇。那个吻一闪即逝,没有半丝亵渎。乔宇跟着岳邵洋一年了,这是他唯一一次,从岳邵洋的吻里感觉到了情意。可惜,这吻不是给他的。
生病
吃完了这顿食之无味的午餐之后,岳邵洋带着乔宇开车回家。也许今天是星期一的缘故,原本畅通的车流停滞不前,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让人心烦。
其实乔宇已经再三言明,自己可以打车回家,但岳邵洋执意要送他。乔宇无可奈何,只得同意了。他想,他的意见不重要,跟他的人一样。
“不知道还要堵多久。”乔宇没话找话,希望缓和一下车内沉闷的气氛。
岳邵洋没有回应,只是烦躁的看着前面。
这时候,一阵动听的铃声响起,乔宇看到,岳邵洋眉头舒展开来,眼里满是笑意。他接起了电话,语气异常轻柔,“周瑾,怎么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岳邵洋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乔宇瞅的毛骨悚然,他暗道,周瑾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否则倒霉的只会是他。毕竟现在岳邵洋身边,可只有他一个发泄品。
但天不遂人愿,这不,岳邵洋接下来的话就让乔宇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为什么忽然会得这个病?”
“行了,我马上过去。你别担心,一定能治好的。”
听这语气,周瑾是生病了,还是特严重的那种。
等岳邵洋挂断电话,乔宇小心翼翼地问道,“周瑾没事吧?他得了什么病?”
岳邵洋松开安全带,直勾勾的瞪着乔宇,“怎么着,你盼着他有事儿呢!”
乔宇连忙摆头,“没!我就是关心他!”
岳邵洋冷哼一声,大抵是不相信乔宇会这么好心。不过他现在赶着去看周瑾呢,也顾不上收拾乔宇了,“你自己开车回家。”
说完岳邵洋就下车了,他瞟着前面的车龙皱了皱眉头,把外套一脱就跑了起来。
乔宇看着岳邵洋远去的身影,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果然,为了周瑾,岳邵洋什么都乐意做。一个道上低调沉稳的大哥,不顾形象的就在马路上跑开了。
乔宇笑出了泪,自己还不自知。
后座的保镖看老板丢下他们走了,乔宇也不正常,只好闷不吭声的继续装植物。
等乔宇笑够了,又是一副蔫不唧儿的样了。
“嘿,两位大哥,你们会开车吧?”乔宇想起了一个重大的问题,他不会开车。
你瞧,岳邵洋给他买了车,却连他会不会开车都不知道。
一个人对另一个上不上心,是可以从很多小事儿上看出来的。
“会啊!”两座山异口同声。
“那就行,麻烦两位开车送我回去了,我不会开车。”
“成!”虽然明白乔宇只是个替身,但好歹也是老板枕边人吧。什么风最可怕?当然是枕头风了!
两位心想,可不能得罪乔宇了。
直到回了家,乔宇还是萎靡不振的。不想睡觉,也不想看电视,乔宇拿出手机上QQ。
“月球引力”:乔宇,在吗?
“月球引力”:我给你录了个东西,你接收一下。
乔宇瞅了瞅时间,是早上九点发过来的。
“宇宙尘埃”:嗯,接收了,我马上听。
乔宇插上耳机,点开了那个命名为“两座山”的音频。
等等,两座山?乔宇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了那两个保镖的身影。
他们也是两座山,两座肉山。
越想越觉得好笑,乔宇哈哈笑个不停。
忽然耳中传来了悠扬的音乐。
顾泽恺的声音性感又带着一丝忧伤:
他是一座山。
从有意识以来,他就明白了。
他在这里待了几千年,却始终无法移动一步。
鸟儿问他:你为什么非要走呢?
他摇摇头,没有作答。
因为他知道,他的想法很可笑。
他只是想,离对面的山更近一点。
几千年了,他望着他几千年了。
岁月更迭,朝代浮沉。
他用尽了力气,也无法触碰到他。
后来有一天,地震了。
他在粉身碎骨中微笑,多好,我们终于可以融为一体了。
但讽刺的是,他的尘土还没有触及对面的山,就已经坠落了。
他失望着,陷入了黑暗。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死后,对面的山上,
一片落叶在空中蹁跹,经过了好几公里,
最终覆盖在了他的碎石之上。
乔宇愣住了,这个故事太悲伤了。
“宇宙尘埃”:谁写的?好感人。
“月球引力”:我。
“宇宙尘埃”:......
“月球引力”:怎么了?
“宇宙尘埃”:你丫故意的吧?
“月球引力”:?
“宇宙尘埃”:靠!我替我的纸巾诅咒你!
“月球引力”:你哭了?
“宇宙尘埃”:哼!
“月球引力”:快到哥怀里来!哥来安慰你!
“宇宙尘埃”:滚蛋!
诱拐
“月球引力”:啧,我滚了谁来安慰你啊?
“宇宙尘埃”:大爷用不着你安慰!你在干啥呢?怎么不睡觉啊?
在乔宇心里,顾泽恺上的是晚班,这会儿不得补充补充元气啊。
“月球引力”:我妹夫病了,我跟我妹在医院照顾他呢。
“宇宙尘埃”:你妹夫?周瑾?
之前周瑾的儿子满月的时候,乔宇在宴会上看到了顾泽恺,联想顾泽恺发给他的照片,乔宇就猜出了顾泽恺和周瑾的关系。
“月球引力”:嗯。
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乔宇暗骂一声,然后问道:你喜欢我,不会也是因为我长得像周瑾吧?
“月球引力”:乔宇,我认识你,比认识周瑾早。
“宇宙尘埃”: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月球引力”:你果然忘记了QAQ
“宇宙尘埃”:= = 少卖萌,我不吃这一套,快点告诉我!
“月球引力”:你出来我就告诉你。
“宇宙尘埃”:靠,你威胁我?
“月球引力”:怎么能说是威胁呢,哥明明是诱拐!
“宇宙尘埃”:去就去,告我地儿,我马上到。
顾泽恺给乔宇发了一个医院的名字。乔宇犹豫了,如果他去了医院,岳邵洋看到又会以为他是故意去找茬的吧。
靠,这他妈什么事儿啊!算了,话都说出去了,就没收回来的理儿。
乔宇也不想继续心烦,随便套了件衣服就走了。
到了医院,乔宇也没让顾泽恺下来接他,他问了一个护士,自己找到了周瑾的病房。
上楼一看,好嘛,原来顾泽恺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呢。
“你怎么不在里面待着?”乔宇好奇地问道。
顾泽恺抬起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