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些让我唯一的儿子跑到国外去?”
“爸,我只是暂时出去避一避,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也不行,不许去。”
“爸……请不要让我为难,也不要让我的退出变成一场闹剧吧。我希望这个消息快点过去,之后我们就能不受打扰的生活了。你难道不想吗?”
言东升没再说话,他沉默了一会,赌气的对言烁说:“随便你吧,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
“哦,对了,沐先生来家里找过你,我看他的样子好像非常着急。你最好和他联系一下,毕竟他是你老板你这一退出对人家影响也挺大的。”
“嗯,好,我知道了。”
简短的回应完,言烁迅速的挂掉了电话。坐在沙发上,他把脸埋进了手掌里。
他想起香山的那个晚上,那是他留给沐盛最后的记忆。他不会再见他了,违约金也已经汇到了恒星的账户里。他和他之间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85
85、如果有一天 。。。
往事让他痛苦,他离群索居希望时间空间的改变能够让这些事情渐渐的模糊、淡去。
事实却证明,有些事情你不可能真正的遗忘。
特别是遗憾和愧疚,这些负担在他有生之年都会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在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被触动的时候,突然造访。
他认为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可这些决定却并不代表能够不伤害任何人。
在沐盛和家庭之间,他选择了家庭。
起初他以为这是一种牺牲,后来才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托词。
他真正的保全了谁呢?
回想起来,他留给沐盛的那个夜晚,其实不是救赎,而是惩罚。
既然要走,就要让他对自己完全的死心放弃,可他做了什么?
不过是给自己的内疚找一个可以依托的借口。
沐盛后来怎样了?
这是言烁想都不敢想的问题。
那么执着于他的一个人,拼了命的和现实对抗。这看来是多么的天真,但他还是那么做了。而他的离开,让他的坚持成为了一个笑话。
他现在应该是恨他的吧?
冷冷一笑。
你希望他怎样呢?
他反问自己,还爱着你吗?
不,他不需要爱了,如果沐盛真的恨他,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也许是……
多么的自私啊,其实,沐盛最好是忘了他。
心如刀割,无法再继续回忆和思考了。
他听见客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劳斯特的脚步声移动到了自己身边。言烁收拾好情绪,坐起来,眼前一阵发黑。
醉酒后的突然起身让他头晕。
“不早了,休息吧。”
他对劳斯特说,劳斯特点点头:“嗯,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好。”
看着劳斯特转身打算回房,言烁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话在嘴边,还是无法说出口。
他,还好吗?
各自回房,言烁了无睡意。坐在书桌前,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到没有写字的那一页,纸页间放着一个书签。一片完整的枫叶。已经没有了生命,脉络却还是向上肆意的伸展。
轻轻的抚摸了这片叶子,言烁拿起笔在纸上写:
温哥华,2009年12月13日晴
今天,还是无眠。他还好吗?
沐盛又做梦了,梦见了满山满谷的红叶。
还有言烁开怀的笑脸和顽皮话,那晚上的经历是如此销魂。却没在他记忆中留下一点痕迹。他只记得他问他:“在佛祖面前能说谎吗?”
那双漆黑的眼睛,认真的表情,还有靠在胸前至今未散的余温。
可一转眼,这些都不见了。
只有空荡荡的山谷,和已经落尽的树梢。凄凉的风不停地刮,他在风中不停的找。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
他一直在寻找和等待。日复一日抱着希望,一次一次的落空,再一次一次的收拾起沮丧,不知疲倦。
沐盛惊醒过来,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浓重的烟酒味。
他不想记得这是言烁走后的第几天,第几个月,第几年。
但是他却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离开他已经两年四个月零二十六天。
他不想记得,可一天一天的熬,怎么能够忘得了?
开始的头一年,他全部的生活都是在寻找言烁。哪怕翻遍世界的每个角落。谈何容易。
有人说,如果一个人真的想要躲起来,是绝不会让别人找到的。
沐盛捏瘪了手边的啤酒罐,喃喃着:“小志,你在哪里……”
他蓬头垢面的窝在曾经整洁光鲜,如今浮尘满屋的房间里。倒在地上,面前是数不清的酒瓶、酒罐还有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头。
两年多的时间,曾经极力拆散他们的父母已经对他完全放弃了。
卖掉了公司,解除了婚约,不见面、不回家、也不接他们的电话。
他爸爸甚至威胁他要登报和他脱离父子关系,沐盛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开始苦口婆心的母亲,现在也已经对他听之任之。
娶妻生子,回归正途,最终他们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
他们不知道,言烁对沐盛而言,从来就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是随时可以抽离和抛弃的对象。
自从言烁从记者会消失后,沐盛想尽办法的联系他,可是联系不上。
言烁一宣布退出娱乐圈,他公司的危机就立即解除了。
电影通过了审查,当初叫嚣着要和他打官司的投资商也纷纷开始要和他重修旧好。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言烁已经宣布要退出娱乐圈,还想着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要和他一同分享庆祝。
随后而来的消息,让这些原本值得万分庆幸的事情,变的一文不值。
任何他能够想到的地方,他全部都去找过。一无所获。
他不得不做出了最后的选择,去找他父母。
他知道他们一定知道言烁的去向,可是无论他怎么问,怎么哀求,没人肯告诉他。他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男人这番模样,只觉得可笑和轻视。他们大吵了一架,沐儒林还狠狠的揍了他,お稥。像小时候一样的拿着皮带使劲的抽打他。沐盛一把夺下了皮带,扔在地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父亲惊讶的看着他。那一瞬间,他分明在沐盛身上看见了攻击的冲动,沐儒林久久不能成言。可沐盛把这冲动强压了下来,说了一段话:“我不反抗是因为我在乎你们,还存着一份希望,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可你们一手破坏了我对你们的尊敬和信任。”
看着母亲伤心失望的脸,沐盛心里也分外的痛苦。
他们是他的家人,他不想恨他们,却无法原谅他们。
第二天他登报通告,放弃沐家一切的继承权。权利和背景,曾经是他光辉的外衣,这层外衣让他得到了言烁,又让他失去了他。如果真能不相遇,也是一件幸事。可惜,他们遇见了,又错过了。不管是相遇还是错过,都是一个错误。他坚持了这个错误,却没守住那个人。
两年了,他从没想过放弃。可他真的累了,思念像噬骨的毒药,一点一点的把他蚕食的千疮百孔。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在看起来落魄万分。
身边那些一直阿谀奉承的人也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树倒猢狲散,沐盛并不在乎。除了言烁,他现在谁都不在乎。
有时候他想起来也会恨他。恨他如此绝情,这样的践踏自己的真心。可有时候想想自己曾经对言烁做过的事情,又忍不住的内疚,开始觉得这一切也许就是报应。
他想要一个机会,弥补的机会,重新爱过的机会。曾经他以为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可是他错了。
他想重头来过。
可是,他在哪里?
劳斯特在温哥华待了一周,这天他准备返回中国了。
石兰不打算再离开自己的故乡,对身为孤儿被收养的劳斯特来说,石兰在哪里,那里就是他的故乡。
看着他收拾行李,言烁很羡慕。
有个能回去的地方是多么的幸运。
把他送到机场,在入关前,言烁还是忍不住了。
他拽住劳斯特的衣袖,欲言又止。
一周的相处,劳斯特早就看出来了他放不下。便拍拍他抓着他的手轻声问:“是想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吗?”
言烁沉默了,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询问,可又很想知道那个人,到底过得好不好。
“告诉我,你是想知道,我就和你说。”
言烁觉得这是一种逼迫,可是如果自己没有了解的冲动,谁也不能逼迫他。他点点头:“和我说说吧。”
“你真的想知道?知道了又能怎样呢?让自己心理平衡点?”
他感觉言烁抓着他的手开始发抖,劳斯特觉得自己此时很残忍。可不这么做,这个人永远就会活在痛苦中无法自拔,永远看不清自己的心。
“告诉我吧……”
他听见他哀求的声音,暗暗叹了一口气。
“你离开了他,他怎么可能活得好?他卖掉了公司,放弃了继承权,两年多来,每天都在找你。活的生不如死。”
言烁的脸刷的惨白,可心中却又有一丝欣喜。一边痛一边感到了罪恶的快乐。
“哥……回去吧。”
劳斯特的建议让言烁害怕,他触电般放开了他,恐惧的表情在脸上闪过。不知道的时候他害怕,知道了之后他更加害怕。他害怕面对这样的沐盛,他们彼此都伤害的太深了,深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这惧怕掩盖了刚才的一切情绪,他又像蜗牛一样缩回了壳里。
末了,他只能勉强的对劳斯特笑笑,转移话题的说:“快要登机了,你该出关了。”
劳斯特临走前失望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拉着行李走进了关口。
送走了劳斯特,言烁漫无目的开了一会车,随意的停了下来,然后在街上茫然的走着。脑子乱成了一团,走着走着,他听见了熟悉的语言。举目四顾才发现自己到了唐人街,到处都是熟悉的汉字和同自己肤色一样的人群。
让他有一种还没有离开故土的错觉,这种环境让他的脑子清楚了一些。买了些自己爱吃的小吃,他边走边吃,日子还是要过的。
白天没什么事情,放松一下吧。
路过一家音像店,他推门进去,在一排排货架前游走。
这里有不少华人歌手的CD,挑了几张他准备付款。却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他自己的唱片。他拿起来看了看,惨淡的笑了笑,又把唱片放回了货架,朝付款台走去。
前面还有两个人在排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