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歪着脑袋突然就不笑了,她的声音回荡在悬崖里:“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
绳子化成碎砂,她掉到了最深处,血肉模糊。
“啊──”她从噩梦里醒来,清醒的世界里,也是血肉模糊。
CUT!
作者有话要说:
☆、青苔
“你的声音怎么这样?感冒了吗?”
趁着空档通话,话筒里,麋忎伒的声音哑得不象话,苏沬仔细回想早上出门的时候,那时候麋忎伒还好好的,怎么几个小时就变成这样?
“没有,应该是刚才尖叫得太用力了。”刚才那场戏麋忎伒是真得在床上睡着了,听到导演的声音突然醒来,没想到反应居然接上戏了,为了要做切割镜头,惊醒那一瞬间的画面各个角度都拍了一遍,还好到后来只要画面不收音,不然这鸭嗓能听吗?
“早上煮的茶你是不是没有带?你上次也是喉咙不舒服结果就感冒了……” 苏沬在电话的另一头急,麋忎伒上一次感冒的时候横扫了身边的所有人,而病源本人烧了两个礼拜,想到那时候苏沬头又痛了起来。
“带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喝,麋忎伒懒洋洋的要去袋子里拿保温瓶,又听苏沬的声音从电话里蹦出来:“带了?带了你要记得喝阿……你喉咙不舒服今天不准喝咖啡知道吗?还有……”
“湄儿……”麋忎伒要是再不出声,苏沬直接杀过来都有可能,她窝在椅子上抱着保温瓶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妆的关系气色不是很好,她抽了一张卸妆湿巾抹去暗了两个色调的粉底,歪着头夹着电话:“我没事……只是有点想你……”
“……你每次都说没事……”只一句话,苏沬就从油锅里掉进了甜汤,她倚着手机在走廊上踱步,看到文文从转角处走来,手指在空气中画圆,这是该掐断热线的手势,苏沬不想,还是得以工作为重,她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捏得更紧:“我要去工作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今天能准时下班吗?我去接你……好久没一起吃饭了……”询问和撒娇的比例三比七,苏沬听的心都化了,她很想直接答应她,但是几点下班?她真的不知道。
自从上次被麋忎伒震撼教育,苏沬完全进到了角色里,只要听到Action全身就像是被催眠一样,NG的次数破了她职涯新低,导演和摄影都因为苏沬的状态跟着嗨了起来,每天拍完了预定的量,只要场景允许,导演毫不考虑的就要超进度,苏沬每天一进片场就像被吸进了黑洞里,夜夜都是凌晨才能回家。
进度超前是好事,但是苏沬每天掐着进度表,越看越担心……就在剧组进度超了剪辑二十分钟的分量时,苏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麋忎伒必须提前进汝画剧组报到,让她一次轧两部戏,这是苏沬最不想看到的事,偏偏导演像是看穿她的心非要和她作对一样,日子每天都像是跨栏比赛奔驰飞跃,她又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念拖慢剧组地进度,最后,麋忎伒应该进剧组的那一天因为两边行程无法协调,汝画全剧组放假一天,那一天,麋忎伒在官剧里抢时间,苏沬却是一个人抱着枕头睡觉,边诅咒导演,边想办法入睡。
和麋忎伒在同一部戏里,苏沬一直都是又期待又怕受伤害,她和麋忎伒被分配到不同的休息车上,一个小时前麋忎伒要从另一边赶过来的时候和苏沬通过电话就再也没有消息,听文文说,麋忎伒已经到了,现在正在隔壁卸妆化妆,苏沬低头看着迟迟不响的手机,邹芝灵说的话又从脑纹里溢了出来。
“麋忎伒进剧组就变一个人这不是传闻,你与其担心她忙不过来,不如担心你自己,把你那颗小心脏练成铜墙铁壁比较实际,你们这样两三天闹一下,又肉麻一下,我都想转台了。”
门被敲响,苏沬放下手机对着镜子最后一次确认了脸上的妆,在这部戏里,苏沬已经素到不能再素了,每次看镜子,苏沬只看两个地方,眼屎和鼻毛,对于美美地上镜头她已经不指望了,只求不要出现什么丢脸的画面就好,她披着外套走出休息室,隔壁一阵攘攘,麋忎伒也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在官剧里总是盘在脑后的黑发披在肩上,旗袍也换成了陈旧的白衬衫,灰色的棉裤下是夹脚拖鞋,休闲中带了点颓废的味道,她将两边的耳环摘下交给助理,对着苏沬淡淡一笑:“走吧。”
她想要追上脚步,却被前头往山顶奔去的阶梯愣住了动力,一路领着她上来的小黄狗回头摇着尾巴催促,她也跟着回头,原来已经爬了这么长一段,阶梯两旁的植物都被凌晨的霜露冻坏了,今年的天气冷得不自然,不知道真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她的心已经冷的失去了温度,她的眼皮和嘴唇早就被冻僵了,红红的鼻子上她感觉到干裂的痛,很冷,背上却出了汗。
回头再回头,小黄狗不见踪影,留在眼前的只剩下陡峭的阶梯,她捏着手里的纸片继续往上走,越往上走,阶面就越湿滑,青苔代替了人烟,鼻间都是冷霜和泥土的味道,胃筋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抽痛,跨上最后一阶的时候她几乎要忘了她是谁,那些歇斯底里的过去被踩在路上,渗入土里,日落日出就会被冻在冷冽里,再也想不起来。
山顶的植物比路途还要茂密,地上都是厚重的草藤,澹台汝站直了还在抽搐的胃,越过这一片视觉的遮蔽,原来,她所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山顶,山顶耸立在小屋屋顶之后更呛人的地方,她不用再往上走,因为她要找的地方已经到了。
这里并没有门牌,但是她就是确定她已经到了,这一片荫郁在勾动她躁动的频率,树丛被风吹的擞擞晃晃,像是在同情她的过去,像是在理解她的过去,她拉紧衣领想要阻止冷风钻进衣服里掏出她的心事,手指的冰凉却冻了自己,她哆嗦着往前走,走向枝藤草叶的中心那一扇小小的门,门半掩着,门以外的其他都掩没在各式各样的绿里。
这里有人?
这里没有人?
拍了又拍,喊了又喊,她始终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许是天气真的太冷了,许是太想要知道里面是什么了,她又喊了两声,冷空气呛在喉咙上让她咳嗽连连,衣领摀着嘴重新找回了呼吸以后,她一脚踩在墙以内却是门掩之外的范围,推了门走进去。
屋子里比外头还要寒冷,那样的冷沁是从脚底搔着一路钻进了血管里,霸占了血流的每一个岔口,盘踞了还活动的细胞,比空气更冷的,是屋子里的画。每一幅画里都是支离破碎,看不出它的形体,色调里都是绝望,她看着墙上的那幅画,往后又退了几步,退到了门边才看清那是一张脸,脸上的扭曲,眼里的麻木掐住了她的嘴巴,强迫她吞下刚才抛在脑后的那些不堪。
你就是个疯子。
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就是你,他们全家都是被你害死的?
你怎么不害死你自己?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想要藉由疼痛不去注意脑子里的那些声音,却抓破了耳里的平衡,她冲撞得像是喝醉酒的人,画被撞倒了,色盘弄脏了地板,画笔掉在地上像是失了水的鱼,水却爬进了她的鞋子里,冰的刺的她无法站立,要倒下的瞬间,有人抓住了她的后领,侵蚀了她的耳际:“你……是……谁……?”
就连那只手也没有温度,她回头,彷佛又看到了那幅画。
“啊──”
CUT!
苏沬NG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都只能维持不更或二更~(可能会这样到完结)
☆、赌局
“你就承认吧……”
“承认什么……?”
“承认你是因为我所以NG了。”
苏沬不想理她,皱皱鼻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又被那人拉到了怀里,苏沬不反抗,动动肩膀找了好位子,继续养精蓄锐。
谁能想象,看起来旧旧的脏衬衫上头居然有衣物柔软精的香甜果香,苏沬往她领口嗅着,她喜欢这个味道,好像回到家里,回到闲适在家的午后。
“湄儿,你这样好像小黄……”麋忎伒笑,小黄是高贵的狗临演,之前和麋忎伒合作过一次,聪慧的程度和身价成正比。
苏沬因为麋忎伒的玩笑睁开眼睛瞪她……她真得越来越摸不透麋忎伒,传闻中,进了剧组就六亲不认的麋忎伒到哪里去了?
镜头下的她依旧高竿,第一场对手戏,苏沬应该直接昏倒的,却被麋忎伒的阴森箝住了往剧本发展的思路,为了压抑窜起的寒毛而尖叫,等她想到应该两腿一软的时候,导演已经宣布NG了。苏沬因为这样被麋忎伒笑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第二次通过了,麋忎伒居然以剧本交流的理由和苏沬换到了同一台休息车,同一间休息室,苏沬就像是她的猎物一样,紧紧的被困在她的怀里,她仰起头,发现麋忎伒只是抱着她,没有要休息或是看剧本的意思。
说好的交流呢……?
麋忎伒绝对是普天之下公器私用公事私办的第一把交椅。在时代1940臭脸的麋忎伒,在官年年因为入戏歇斯底里的麋忎伒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苏沬爬了这么长的山路,麋忎伒的出现让她前功尽弃,苏沬怎么想心里都不平衡,苏沬掐住了她的下巴,说:“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嗯。”麋忎伒应得很爽快,又愣:“难道你心情不好?湄儿……你不希望我过来吗?”眉眼垂萎,低着的表情尽是委屈,苏沬心一紧就要去安慰,麋忎伒外放的演技一时没收住,藏在睫毛下的笑意被苏沬逮个正着。
“……”她算是明白麋忎伒的莫名奇妙,有人在另一部戏里压抑过了头,换了环境之后兴奋过了头,兴奋的都调戏到自己的头上来了,苏沬拍她:“等回家再和你算账。”最近要禁止麋忎伒做的事越来越多了,偏偏她的威吓到了麋忎伒那边都化在春水里成了绕指柔,麋忎伒笑着搂紧了苏沬,指背刮在她气呼呼的脸上:“好啦,我就是怕你NG了不开心,所以逗逗你,不要跟我生气了……”
“不生气,但是还是要算账。”苏沬又拍她,力道被收进她的手里,握在掌心,暖暖的放到腰上,苏沬一下子就被正面抱在怀里,额头抵在她的喉咙上,连说话的震动都能感觉到:“虽然是逗你,但是我是真的开心,和你一起工作,很开心。”
麋氏迷汤又开始温火上架,苏沬在她的手背上画圆,满足的叹了一声:“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你的传闻就要重写了。”
麋忎伒笑着去抓她的手:“对你怎么可以跟对待其他人一样,以前在剧组里我只看得到工作,现在……我只看的到你。”汤水收汁成糖浆稠腻地攀在锅壁上,苏沬半锅下肚,整个身子都轻了在名为麋忎伒的云朵上飘浮。
苏沬枕在麋忎伒的肩上看她,看着她的唇角,从唇膏下透出来的唇色,相贴时鼻尖磨擦在脸蛋上的香气,还有绵密柔软的触感,每一项都让苏沬沉迷,她没有麋忎伒那么会说话逗自己开心,但是接吻,苏沬擅长。收紧手臂,苏沬跪起单脚就要缠上去,稳而有力的敲门声吓了她一跳差点没从麋忎伒身上掉下去,麋忎伒抓住她,将她稳稳的放好,才回应外面的声响:“什么事?”被吵醒的声音倒是装得很像。
“小麋姐,灯光坏了,师父现在回市里去拿,晚一个小时开拍。”小助理在车外抱着本子毕恭毕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