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芸还是像没听见妍初雪说话一样,一把舀过妍初雪的剑,转身走到院子里的树下,哭喊着一顿乱砍。妍初雪很是无奈的看看发了疯的苏芷芸,又看看依然没有动静的那屋子的那扇房门。
妍初雪真怕苏芷芸会闹的洛雨菲亲自出手伤了她,才知道罢手。
苏芷芸大哭着乱挥乱砍,许久之后,才累的停下来喘息。她扔了手中的剑,还是不说话,一个人拖着疲累的身子,神情恍惚的往外走去。
妍初雪也无暇去管她,便由她去了。正要去看看墨如的伤势,才想起来鸣沛若还在。转头看去,却见鸣沛若还是目光散乱、表情呆滞的愣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倒是越发的红润了。
“鸣沛若。”妍初雪无力的叫了叫,谁知鸣沛若还是没反应。于是,她提了气,怒道:“鸣沛若!”
“嗯,哈?”鸣沛若被妍初雪突如其来的吼声吓的一个哆嗦,咧了咧嘴,道:“干吗?”
妍初雪见她这样子,又是一阵无力,道:“我要去看墨如,你要待在这,还是跟我走?”
鸣沛若迟缓的看了看那屋子,又看了看妍初雪。习武之人的耳力果然是好于常人,一阵娇喘的呻吟声,很不合时宜的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鸣沛若看着妍初雪的时候,刚刚恢复了的脸色,又突然的一红,道:“我,我跟你去看墨如。”
说着,她也不理会妍初雪,为了遮掩自己莫名的脸红似的,低着头一路快步走了。
☆、第六十九章徒乱人意
房间里突然闯进来了三个喘气的活人;房里的春宫再是香艳;也不可能激、情到什么都没有发现。
等那三人一走;唐染方才停滞的动作,才重新恢复。直到结束时;她将脸埋在洛雨菲的胸口;许久都没有动。
洛雨菲无奈的一把拉开她;道:“染儿是要憋死自己么?”
面对自己活色生香的现场表演,唐染自然不如洛雨菲放的开。洛雨菲能当做她们全都不存在;在唐染惊讶着要回头时,是她勾回唐染的脖颈;深深的吻她,专心的以至于大家都不那么尴尬;也好让苏芷芸死了心去。
“残忍么?”唐染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心里始终是有些不舒服的。因为半夏,因为,苏芷芸。
“染儿知道,我向来没有恻隐之心。”洛雨菲将头一偏,丝毫没有任何愧疚之意。
的确,就算洛雨菲早就料到了事情的发展方向,她也会毫不犹豫这么做的。苏芷芸对她来说,从前是师妹,现在是师妹,往后,也是师妹,也只能是,师妹。
“你可好些了?”唐染微微一叹,用鼻间蹭了蹭洛雨菲的侧脸,羞涩的柔情之意顿增。
“嗯?内力,还是体力?”洛雨菲偏过头来,厚道的眼中满是疑问。
唐染微嗔了她一眼,手又握了握洛雨菲的脉搏,问:“不是中了媚药吗?”
洛雨菲看着她哑然失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中了媚药?”
唐染握着洛雨菲右手时的神情严肃,正是以为洛雨菲中了媚药,洛雨菲自然知道,当时也不拆穿真相。这会子,倒装作自己无辜一般的调笑起她来了。
“怎么会,刚才明明是,”唐染想到方才握着洛雨菲右手脉搏时的脉象,更加疑惑不解的盯着洛雨菲。
一见她那副调侃自己的神情,显然是暗笑自己痴傻,没弄明白原因,就下了定论。
洛雨菲见唐染皱眉盯着自己,才解释道:“那不是媚药,只是会有类似媚药的反应而已。能让人散功失了力气,是凌诗凝用来蒙蔽苏芷芸的。没想到,染儿也被她骗了呢。”洛雨菲用指尖划过唐染的眉间,又道:“我既然要了你的身子,我的也要给你,这才算是公平。你若要认为是两不相欠,也未尝不可。”
唐染方才不只是以为洛雨菲中了媚药,才为她解毒,而是出自爱意,真真实实的回应。洛雨菲怎会感受不到?她们之间的爱意纠缠,哪里说是想断,就能断了的?
心里明白的知道,可嘴上还免不了要带着忧伤的说两不相欠。洛雨菲是想以退为进了吧,在摆平剑门之后,在唐染即将自由之前。
“你明知道真相,又何必要说什么两不相欠?”唐染拉了洛雨菲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又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上面。
在赶回碧幽宫之前,云之想的不错,唐染自己也知道。当初洛雨菲将青雨给了自己,明知自己是不会用笛子做兵器,全当相思之物了。
可实际上,洛雨菲给唐染那青雨,也是洛雨菲在碧幽宫的信物,无人不识。洛雨菲想唐染若是在外面遇上事情,是可以随时去找碧幽宫之人相助的。
青雨对唐染来说,是洛雨菲给她的,是信物,是思念,也是可做随时保命的东西。对洛雨菲而言,那是自己的武器,是一个最心爱的物件,所以,送与了最心爱的人。
这些,唐染都知道,心里都明白。只是彼此的在乎,从来没有肉麻的说出口过。现在这样的动作,是心意、是肯定,能蘀代了所有暧昧缠绵的话语。
就像方才,洛雨菲只说了岑婉柔和柳惜晴为什么会帮她,可是偏就没提鹤鸾胥为什么会帮她。
唐染也就视而不见,不提不说。她自然是知道,可仍旧是既不多问,也不会吃醋。这不是不在意,而是因为了解,所以太过信任。
洛雨菲不是多话之人,唐染也不是。洛雨菲又如何会提起自己完全不在意,视而不见的人和事。就算是有些什么,她们也一样不会提起,所以,和对方在一起时,想要不猜心,就要先学会信任。这也正是爱情中,最先要学会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了吧。
洛雨菲目光柔和,像是静静的感受了许久之后,才勾唇轻笑,道:“太平静了,一点激荡都没有。”
唐染一愣,低头看着自己和洛雨菲重叠着放在自己心口的手,脸色一红,问道:“什么激荡?”
听到这字面的意思,不就是激、情、荡、漾么?再看看自己赤、裸着的身?p》澹迫居行┎缓靡馑嫉牧澈炝恕?p》
“就是,”眼见着唐染脸红,知道她许是想多了。洛雨菲还玩味似的看着唐染,手指尖在她心口处慢慢的划着圈,却欲言又止。
唐染秀眉微拧,抓住她的手,笑道:“欲语还休、将说不说的,最挠人心。。”
洛雨菲神色依旧,一直勾着唇角,扬着眉头,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认识唐染之后,洛雨菲是眼里和唇角,带着笑意的时候越来越多,但也只局限于和唐染在一起的时候。
许是今日能好好的和她一起说话,不去理会无关紧要的事情。这笑意,越比平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多了些。
见唐染有些急了,像人年幼时候,带着孩童般的纯真模样。洛雨菲稍稍正了神色,道:“是染儿看见我时,失神慌乱,怦然心动的感觉。”是那种掩饰不住的,情动时的眼神和抑制不住的,急切慌乱的心跳。
唐染毕竟是武林中人,在外闯荡了好几年。何况她从小性子就内敛,长大后更是如此。以她的心性,怎么可能一看见心上人就脸红扭捏呢。她到底是大气多了,失神慌乱,就已经足够说明她已经是乱了心的。
一下就被洛雨菲说中从前的心事,唐染愣了好一会儿,猛然大声,道:“那是从前。”
“嗯?”从洛雨菲的表情上倒是看不出一丝的意外,她轻挑眉稍,问道:“那往后呢?”
“往后?”唐染看了看洛雨菲,抿着唇角,故意做出一副很是认真想了想的礀态,才慢吞吞的,说道:“自当,一如从前。”
洛雨菲从未见唐染如此过,像是没有烦心的愁苦,连眉间那一直笼着轻纱似的淡淡忧愁,也放佛消失殆尽了。
二人相视而笑,才正是莫逆于心。紧紧交握着的十指,也契合的很。
可见上天还是公平的,给你了一段愁苦的日子,就又会补偿给你段甜蜜的时间。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人若在睡觉时,被噩梦困扰,以至惊醒。一想起来,就犹如骨鲠在喉,异常难受。
而苏芷芸现在,正是如此。
经常有人会问:有多少人,经常在夜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抱着自己哭。然后第二天依旧嘻嘻哈哈的,假装那些伤痛都不曾存在过?
唐染幼年时,曾经是这样的,最起码是凤若不在了之后,有过这样一段时间。她害怕很多事物的变化和消失,比如梨花过早的凋落,比如爹爹会不会出门办事而不在自己身边,再比如,是看到别的兄妹和婶婶在一起亲昵的场景,都会让她伤感很久。
那时的失落、惆怅和伤感,是因为亲情,因为凤若。等到爹很少陪她的时候,她慢慢的学会了一个人,学着变得坚强独立。到后来,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完全学会了独立,变得懂事坚强。双亲都不在了,身边的亲人再多,终究也敌不过至亲。
苏芷芸现在,也是这样。碧幽宫的入室弟子,都是无父无母的,从小就被夏如馨收留养在身边。
夏如馨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家长,洛雨菲总是面无表情的藏着心思,深深的,谁也看不清楚。
夏如馨,倒是时时会面带微笑,可她瞬间翻脸的速度,倒是比翻书还要快的。整个碧幽宫上下,她最喜爱的弟子是洛雨菲,却还是一样要她自己去争,去抢。
许是因为苏芷芸年龄最小,时不时的会有小孩子的心性也是难免。夏如馨对她倒还是宽松些的,别的弟子,可没人敢在她面前撒娇放肆。
苏芷芸最小,平日里也没人去招惹她。何况,她的心思,自懂事起,就全在洛雨菲身上了。
平日里总被人放在个舒适的位子上,现下从高空坠落的滋味,可着实是不好受的。
苏芷芸自下午离开后,在隔壁的厢房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没多久却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隔壁的院子里坐着,也不知道她坐了多久。只是流干了眼泪,也止不住心疼。
“心疼何时休,无欲自无求。”夜半十分,妍初雪不放心过来看她,就见她还坐在院中的树下,神情恍惚。想必,是还没想明白吧。
苏芷芸抬头看了眼妍初雪,眼神麻木,下午时的嘶吼哭泣,也抵不过一颗心被撕裂的疼痛。这近七月的天气,正是夏雨惊荷的时节,对她来说,却不似浮躁的闷热,而似霜降般的寒冷。
看了半响,她问妍初雪,道:“凭什么,我守了师姐这么多年,她却喜欢唐染?唐染已嫁为人妇,难道,她会背弃唐门,和杀夫之人,永结同心么?”
微微一叹之后,她蓦然一笑,道:“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这是多大的讽刺?”
讽刺唐门的家风,讽刺碧幽宫的颜面。若是此事闹大了,唐染受的了世间的嘲笑,也抵不住唐门的压力。
妍初雪在她身旁坐下,对她那满是嘲讽的笑视而不见,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苏芷芸语噎,偏头看她,顿了片刻之后,才道:“现在,怕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
妍初雪缓缓抬头,盯着她笑。入眼的,是苏芷芸那稚嫩脸上的两道半干的泪痕,映着微弱的月光,看的倒还真切。
想到苏芷芸下午时候的暴躁,不正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发泄模样么?就像被人无端的抢了心爱的玩具一样,生气愤怒,却又因为无力夺不回来,而无可奈何,而不甘的伤心着。心里放不下,才堵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