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查出来。”荣瑾瑜突显无赖本色的一撇嘴,无奈的耸了耸肩,居然还又感叹,道:“不过嘛,这越是隐秘的事情,就越证明了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咳。”饶是泰山崩于前还能面不改色的洛雨菲见他这样的表情,也和顾思敏有了一样的面部表情,那就是好看的眉毛不自觉的抖了抖。不过她也很快就恢复了表情,掩饰般的轻咳了声之后,问道:“反正你我也是心里有数,可武林动乱,你打算袖手旁观?”
荣瑾瑜望了望天,无所谓的反问道:“武林动乱,和我有什么干系?”就是乱死,我也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若是和朝廷有了牵连,那可是不同了。
“也对,观河蚌相争,是为乐趣,坐收渔翁之利,才是高招。”洛雨菲起身,声音冰冷,透着一股讥诮。显然,对于鬼见愁那样的线抽傀儡、跳梁小丑她不放在心上,对于鬼见愁身后的狐鼠之徒,她也是无所畏惧。
“那接下来,我就等着收您送我的天大的人情了。”荣瑾瑜点头,蹙眉间,洛雨菲已经转身离去。只是这婉转动听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第二日一早,洛雨菲便启程回了碧幽宫。一路上,她倒是不紧不慢的。可墨如是心情大好,毕竟,凌诗凝险些要了她的命,后来重伤之下,也让她卧床半月未能下地,她不双倍的讨要回来,洛雨菲也不能同意。妍初雪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帮自家宫主和墨如出气,也顺便是要清算那日的暗箭之仇。
凌诗凝瞪着跪在自己面前心虚低头的女子,猛的一拍桌子,怒道:“人呢?怎么这么多日了,是死是活,竟还是没有丁点音信?”
这日,在碧幽宫中的凌诗凝,一怒之下竟将手边的桌子拍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直吓的她身边的人,个个胆战心惊。她们都心知肚明,现在的宫主,可比从前的宫主狠辣的手段差不到哪去。这用了几分功力,就恰能证明了她凌诗凝心中有多急愤。
可是越急,就证明她越怕。一日没有听见洛雨菲的死讯,一日没有亲见洛雨菲的尸体,她就时刻的惶恐不安着。
“属下一直跟踪她们,自她们从药王谷出来,就一路去了杭州。可到了杭州之后,却是没了踪迹。天上地下,俱是遍寻不到。”这跪地说话的女子名叫碧如,一直就是凌诗凝身边的侍女,她现在低眉敛眼的忍着强烈的惧意,声音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微微的颤抖。
想当初,凌诗凝运筹帷幄,却失算于唐染等人。原本,照她下药的算计,她倒是不怕的,可后来反复思量之后,她怕唐染会利用唐门的势力去找寻解药,毕竟唐染不可怕,可她背后的唐门却不得不防着。虽然江湖上传言医圣是不会解七夜相思的,可她到底是不放心的。于是,她派了人去药王谷等消息,结果终究是合了她的意。
可那时,她派去的碧如却又传来消息说洛雨菲一行人往杭州方向去了。她摸不准唐染的底,又要克制碧幽宫的形势,也不敢轻举妄动,依然叫碧如跟着随时汇报情况。可碧如却怕打草惊蛇,离了药王谷之后,就只身带了三两个人远远的跟着她们。
谁知还没跟到杭州,便跟丢了人。随后,她们翻遍了杭州城里外数十里地,却再也找不到洛雨菲等人的踪迹了。
眼见着凌诗凝脸色渐黑,一旁的绿碧看了眼依然跪着的碧如,开口道:“宫主,我看您是可以放宽心了。想那七夜相思是什么毒?医圣都解不了,洛雨菲能耐它如何?算算日子,想必,她早已是在什么没人烟的地方,毒发身亡了呢。”
这绿碧自从洛雨菲出事之后,正大光明的跟着凌诗凝,才算是如日中天的在碧幽宫中横行起来。只不过,碧幽宫中的弟子们,她倒是不太敢去招惹的,毕竟人家也都是主子,而且她的主子在势力完全平稳之前,也是要谦让她们几分的。
绿碧身边的另一女子也笑的灿烂如花,道:“我看这话不差,若是她还没死侥幸苟活,那定然也是武功全废,指不定还有治不好的后患,已是生不如死,再没面目出来见人了。”
即便没死,留下了治不好的隐疾,那还有什么能力出来寻仇报复?
“不行,她一定要死。”事到如今,洛雨菲一日不死,凌诗凝一日便不能安心。自从没了洛雨菲生死的音讯以来,她真是倍受食不甘味、寝夜难安的折磨。她看了眼坐在一旁不曾开口的常思淮,平静了情绪,缓声问道:“思淮,你怎么不说话?”
如果她已经不再人世,却又找不到尸体。难道,还是有人刻意隐藏她已死的事实么?若是如此,却又是为何?而且,唐染和妍初雪等人,也没了半点音信。这些疑问,都找不到常理来解释。常思淮正在心里猜想着,听到凌诗凝询问,便收回思绪缓缓的开口,道:“我在想,洛师妹为什么要去杭州。如果她没死,会躲在什么地方?是重伤不治在等死,还是已经毒发身亡,不在人世?”
常思淮往往要比凌诗凝想的多,想的透彻,只可惜,她的心思,比起洛雨菲来,还是差远了。只怕她们死也没能想到,她们和洛雨菲的较量,本就是在洛雨菲早已经布好的棋局之中,各自被当做了尚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
如此看来,从一开始她们就掉进了洛雨菲的陷阱里,这样子的较量,早已经不是一步之差、满盘皆输的局面了。她们被困在局中,却夜郎自大,不知死活。
既然洛雨菲要回来,那么,这几颗棋子,就是已经再没了利用的价值,没了存在的必要。
凌诗凝有些恍然大悟般的自语,道:“对,她们是在杭州消失的。如果没死,一定是药王谷之人给了她什么压制毒性的药。一定是,一定是。”
凌诗凝说着,竟然有些慌张,甚至惧怕到连声音都掩饰不住的轻颤起来。
“看情形,应该是。不然,你下了多种毒药,她怎么还可能多活了几个月?”见凌诗凝的情绪已近失控,常思淮安抚似的握了握她的手,又劝慰道:“算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还惧怕什么?”
想当初,她们出手之前,一直是常思淮较为担忧,凌诗凝是满怀信心的。谁承想,现在竟是反过来了。
常思淮这人心思,可要比凌诗凝慎密犹豫的多。所以她在出手之前,往往会想的比较周全,她一旦出手,就知道成功与否,都会没有退路。可她既然出了手,就是安了心的等结果。凌诗凝却是往往在出手之前,觉得天衣无缝,事出之后若是发现纰漏,就会心绪凌乱、恐慌不安。
“洛师妹可是一饭之德未必偿,睚眦之怨定必报的。”凌诗凝无法想象如果洛雨菲活着回来,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她咬牙切齿的对常思淮说着,又转头对碧如吩咐,道:“派人去杭州,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呦,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凌师姐,没想到,凌师姐对我,也是一样的了解呢。”可谁知,碧如还未曾答话,洛雨菲的声音,便悠悠然的传了进来。
洛雨菲这声音,就像一道午夜时分响起的催命符咒一般,萦绕在她们耳边,徘徊着,经久不息。
“原来,凌师姐也像我惦记你一样的惦记着我,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心有灵犀?”洛雨菲说话的音色依然柔和动听,配着她那半面的银色面具,有着说不出的蛊惑。就连她说出口的话语,都是饱含着绵绵情意。
可纵是如此温柔细腻的声音,听在凌诗凝等人的耳朵里,也似千万根刺一样,深深的扎进了心里。
才一听到这声音时,凌诗凝就僵了身子,神色慌张的向这声音的源头望去,就连她抓着常思淮的手,也不自觉的紧到尖细的指甲都深深的刺进了常思淮的手心里去,可二人竟都是没有察觉到一丝疼痛。
而她看见的,是这声音的主人,正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踏着轻快的步子,往大殿里来。
“洛师妹,你果然没死。”不理会已经失神慌乱的凌诗凝,常思淮带着几分自嘲,笑的阴冷。
“怎么?我没死,师姐们,还有这群奴才们,很失望?”洛雨菲鄙夷的环视着四周惊慌失措的嘴脸,反问的语气中满是不屑。
“对,很失望。所以,洛师妹你既然回来了,那么咱们的恩怨,今日一并了结了吧。”如此,便再也不会胡乱猜测,让自己的精神备受折磨了。这了结,也是一种精神上的解脱。
常思淮异常平静的看着洛雨菲,强作镇定的样子,虽称不上凛然,却看起来倒真是大气的很。
洛雨菲侧着身子,看了看外面。突然问道:“现在,你们的胜算,还有几成?”
凌诗凝一愣,顺着洛雨菲的目光张望着。此时外面渐渐多了不少人,想必是收到风声,都在赶来大殿的途中了。
洛雨菲慢悠悠的往大殿外走去,轻松的丝毫没有一点慌张的紧迫感。妍初雪和墨如,就静静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凌诗凝和众人也跟着出了大殿,这时候大殿外的人更多了。还有不少她们的师兄妹们,都在不远处站着,静静的看着。
可凌诗凝心中确是没底的,她的人手再多,那在洛雨菲眼里,也都只是些提不上场面的喽啰罢了。碧幽宫中的师兄妹们,虽然有不少人投靠了凌诗凝,但那都是洛雨菲失踪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洛雨菲完好无损的站着这里,她们也是要掂量掂量轻重的。毕竟,就洛雨菲的气场和手段,也能压制住大部分人了。何况,洛雨菲的内力有多深厚,近年来,她们都是不清楚的。连七夜相思的毒都奈何不了她,想必功力有曾无减是肯定的了,就只这一点,这些师兄妹们也都不会轻举妄动。
“师姐们不是要和我了结恩怨么?怎么,不敢轻举妄动了?”洛雨菲的银色面具在阳光下闪耀刺眼的光芒,一如她轻勾的唇角,竟能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还不出手,你们都等着看什么?”凌诗凝被洛雨菲嘲笑的头脑发热,见众人还都在观望着,她又气又急,又大声的怂恿她们,道:“洛雨菲可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之人。背叛过她的人,还指望能活命吗?”
凌诗凝的话,最多是刺激刺激她的手下,她那些个师兄妹们依旧还是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那些狗腿子们才一动手,站在人群中鹤鸾胥和苏芷芸就先发制人,妍初雪和墨如也没能闲着,碧幽宫易主这么大的事情,就连常年在外的云之、苏可等人也赶了回来,想要助自家的洛宫主一臂之力。
洛雨菲目中无人,只是冷眼看着凌诗凝和常思淮,静静的等着二人出手。
这时,人群中的岑婉柔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洛师妹的一招含沙射影,就能杀光全碧幽宫之人呢。这自然,也包括所有的师兄妹。”
岑婉柔刻意的加重了最后几个字,分明是想要提醒洛雨菲,有些人,没有表明立场,也是不能赶尽杀绝的。
岑婉柔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柳惜晴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面含惋惜又漫不经心的插嘴,道:“是啊,可惜没见到洛师妹的青雨呢。”
经她们二人这么一多嘴,可算是提点到众人了。洛雨菲用深厚内力驱动的含沙射影谁都抵挡不了,此招一出,大家都只能坐以待毙了。可洛雨菲的青雨,偏又送了与唐染不在身边。想上次在半夏时,她们都看见了唐染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