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上次在半夏时,她们都看见了唐染腰间悬着的青雨。
碧幽宫的心法只重内力修为,轻招式,每个人都有极尽发挥自己武功内力的兵器。而洛雨菲没了青雨,那就如失了左膀右臂,虽然含沙射影不是刻意需要青雨来吹奏,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洛雨菲身上根本就没有携带乐器。凌诗凝和常思淮也是看准了这个时机,一起出了手。
洛雨菲没带青雨,可数招之后她就从腰间抽出了凤束,凌诗凝不曾提防她有凤束,一个闪躲不及,被她伤了双手经脉,要不是她身边的常思淮眼疾手快,就连她的双手也生生是要被凤束割断了的。毕竟,洛雨菲可不会手下留情。
“束手就擒者,可以留下全尸。”见众人还在打斗,洛雨菲已是有些不耐烦的开了口。
这才几招,凌诗凝就败了,只那一下子,就似去了半条命了。洛雨菲回来时,常思淮就报了必死之心,此时,更是横着心拼了。可洛雨菲到底内功深厚,招招紧逼,常思淮哪里是她的对手,最终,还是被洛雨菲一掌拍在胸口,当场就倒地吐血。
可洛雨菲那话一出口时,大部分人就因为震撼而犹豫的愣住了,剩下的人观望着局势也都渐渐的停了手,接着,她们就又见常思淮也败下阵来。
常思淮才一倒地,就有不少的人眼神苍凉,面面相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保命的,一时之间全都跪地求饶起来。
凌诗凝恶狠狠的看着往日的那些追随者,顿觉有些凄凉与不堪。常思淮倒还是平静,只是怅然一笑间,有着说不尽的不甘与羞辱。
“夫食为民天,民非食不生矣,三日不粒,父子不能相存。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洛雨菲一挥衣袖,动作优雅的一个转身,就往大殿里去了。
只她这一挥衣袖,就吓的一干人等变脸变色。云之和苏可等人会意,将数百个叛逆之人一个活口未留。
凌诗凝和常思淮自然被带回了大殿中,众旁观的师兄妹们,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摸样以路人的姿态旁观着,可内心里却都已不在安宁。
☆、第九十一章 神鬼难测
洛雨菲在主位上坐的十分慵懒;她见妍初雪四处观望着,许久之后,才对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就迅速离去了。
想也知道,是绿碧不见了。反正是无所谓的人;妍初雪既已遣了人去抓她;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洛雨菲闭着眼睛不说话,像是小憩一般,众人也都静静的等着。等了片刻之后;洛雨菲才睁开眼;眼神轻挑的扫过站在大厅里的众人;缓缓的问道:“胜者为王败者寇,你们说;下场是什么?”
对于洛雨菲的问话,众人心知肚明,却无话可说。许久之后,师姐茹泽看了眼跌坐在地的凌诗凝和常思淮,张口回道:“如此大乱,罪当万死。”
碧幽宫的不成文规矩,就是比武论高下,不论使出了什么手段只要取胜就可以成王。可若是失败,明着比试倒也算了,但像凌诗凝这么大手笔的暗算,那一定必死无疑。
“万死?真能万死么?”洛雨菲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还有什么好说的?”凌诗凝从小便对各项强过自己的师妹洛雨菲十分不服气,她知道洛雨菲聪敏,可她总也怀疑师父心有偏袒,此时却已是无话可说了。洛雨菲看透了她,她却猜不透洛雨菲,如此已是输了,还有什么好逞强的?
洛雨菲起身一拂衣袖,桌上的茶杯掉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之后滚落至凌诗凝脚边。这声音像沉闷的钟声一样,突然撞的人心里不由得一紧。她缓步走至凌诗凝身边慢慢蹲下,轻声问道:“凌师姐最惧怕的是什么呢?”
见凌诗凝的眼神带些愤怒的看着自己,洛雨菲伸出右手,指尖从她的侧脸划过,最终停在了她尖细的下巴处,轻轻捏着又微微的抬了抬让她的脸更接近自己,随意的打量了一番之后,她又接着道:“没有这张漂亮的脸,还是失去自认为聪明的才智?”
“洛雨菲你,你怎么敢?”看到洛雨菲眼底丝毫不加掩饰的恨意时,凌诗凝霎时间有些惊恐起来。
“我怎么不敢?”洛雨菲勾唇,反问间没有丝毫的犹豫。
“哈哈哈,对,你是洛雨菲,你有什么不敢的?”自己早该想到了,洛雨菲不会念在同门之谊,让自己死的痛快。凌诗凝收住笑,又讽刺的问道:“杀父弑兄的事情你都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凌诗凝此话一出,众人不敢交头接耳的谈论,却还是忍不住惊讶的相互对望着,像是想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来这事情的真假来。
“凌师姐,你说的,可不算。”洛雨菲依然平静,只把这当做凌诗凝无谓的挣扎。
柳初烟提的时候,洛雨菲可以当做没听见,现在,她也一样可以当做没听见。即便这事情是真的,是她在覆灭剑门之前就知道了的,那她的计划,也一样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情份,而有所改变和不忍。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师父和文宫主的谈话内容呢。”凌诗凝冷笑,笑洛雨菲的无知和为了一个女子而不择手段。却见洛雨菲还是平静的看着自己,这样让她觉得很屈辱,她心里不甘,道:“怎么,我说的你可以不信,思淮说的你也可以不信,小师妹说的,你也不信吗?”
想当初,在门外偷偷听到的时候,可真是她们三人在场的。
凌诗凝说到小师妹时,还刻意的提高了声音。可有些呆滞的苏芷芸像是被这陡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张的去看洛雨菲,却发现洛雨菲完全没有要看向自己和半点询问的意思。
“信与不信,我都不屑于有那样的身世。”洛雨菲的从容可不是一天两天练就出来的,对于那些无所谓的事情,她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凌师姐,慢慢的,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洛雨菲的声音和蔼可亲,带着的狠意却能渗到了凌诗凝骨头里去。
“带她们去耦园好生照料着,若是死了,你们就自行了断。”洛雨菲对着婢女刚吩咐完,鹤鸾胥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要叫雨菲,可雨字才出口就已经感觉到洛雨菲眼神中散出的冷意,立刻又改了口,道:“宫主,我们好歹同门一场,不如”
折磨别人,就是折磨自己,所以鹤鸾胥倒是不心疼凌诗凝她们去死,但他到底是不希望洛雨菲过的不舒心。何况,同门一场,他也真是希望洛雨菲能给凌诗凝和常思淮个痛快的了断。
可是,不如给她们个痛快的,这话还未说完,就被毫不领情的洛雨菲打断,道:“鹤师兄,同门一场,看在你救驾有功又出手平乱的份上,这次,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该说的与不该说的,你都要心里有数才是。”
鹤鸾胥的心思全在洛雨菲身上,碧幽宫之人全都看的出来,别说做个护花使者,就是为了洛雨菲去死怕也甘愿的很。可洛雨菲对他说话的语气,都是一视同仁的,可见,碧幽宫中确是没人敢去和洛雨菲争辩的。
洛雨菲一副欺霜傲雪的神态,下面的众人个个都是敛声屏息的模样,就连刚才还不知死活在推波助澜的柳惜晴和岑婉柔,此刻也谨然正色的很。
听到洛雨菲说的话,鹤鸾胥眼中全是惊讶、无奈和矛盾。他正欲开口解释,可他身边的苏芷芸倒是好心的拉住了他,声音极低的,说道:“师姐介意的,不只是她自己。”
鹤鸾胥听小师妹如此一说,心领神会的涩然一笑,便不再说话。
处理完了凌诗凝的事情,碧幽宫也是要好好的整顿一下的,洛雨菲安排完了各项事宜,大家便各司其职的退下了。只是关于洛雨菲真正的身世之谜,都嘴上不问,心里却难免腹诽猜测。
九冬三十夜,寒与暖分开。坐到四更后,身添一岁来。
转眼又到新岁,唐染日日在唐门其实也不算清净。长辈们都来看过她,毕竟温家的事情说起来也是个莫大的悲剧。年龄近的小辈们,倒是常去找唐染说说话,给她宽宽心的。虽然唐染并不喜欢这样,她宁愿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可毕竟都是自家人,她总也不好拂了家人的一番心意。
但有些话,总是有意无意的要讲与唐染听。这都不由得让唐染觉得,是姥姥唐韵嘱咐众人,时不时的去灌输些夫纲妇道的言词与她周正思维。
不过没有收到任何碧幽宫风声的唐染,还是很安心的。起码她不用担心洛雨菲会突然使出什么手段,或者会不会有危险。
除夕夜里守岁,就是与唐染不同辈,可年龄近些的兄长姑嫂也都在。就连唐染最小的姑姑唐鸾也现了身,唐染还记得,去年除夕夜,她这小姑姑就没曾回来,是将近正月十五才回来的。
唐梓淇倒是回来的早,他是一早就有些话想与唐染说的,可见唐染日日忙碌,倒是没了时间。他心里终是犹豫的,也生怕突然提起些事情,会扰的她心里难受不安。
这一拖一等间,转眼正月就要过完了。这日子一进二月,唐韵倒是跟唐染提起过给温家祭奠的事情,有唐门出面,就算大肆的铺张浪费可以省,却是不能冷冷清清的。
想当初事发突然,武林中温家灭门之事,传的再快也须得个把月的时间。温家的人是死绝了,宅院也是烧的什么都不剩了,别说是无心赶来祭奠,就是来了,也是无容人之地的。
况且人情冷暖,偌大的温家最后剩下的,除了几座青冢枯坟,便再也没剩下什么了。
这次既然是唐门出面,自然是要派人前往主事的。像唐梓淇这人一向都是漫不经心的性子,现如今竟然主动去了唐韵那里,应承着要陪妹妹去黔灵山。
唐韵倒也放心,就叫唐梓淇前去主事,又吩咐唐忠多派了几个人手,做了万全的安排。
转眼又过了半月多,等唐染到达黔灵山时,温家主要人物的几个坟头已经重新修葺完毕,江湖上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士前来一起拜祭的。
祭祀一共三天,唐梓淇也只是命人搭建了简单的营帐以供休息,免得每日上山下山的不方便,只等三日一过,就要返回唐门。所以前来祭祀的宾客也都只是在灵堂前上柱香,打过招呼之后,就下山离去了。
可这一路上唐梓淇都不安的很,对着唐染每天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娇羞摸样,直弄的唐染都看不下去了。
“七哥是有话要与我说吗?”这日,唐染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矛盾又挣扎的很,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七哥没憋疯,自己就先被他那眼神逼的崩溃了。
“嗯,染儿啊。”唐梓淇看着唐染,幽幽的一叹。
“嗯?”难道,那次真是伤了七哥的心,伤了兄妹情谊了么?但过年时候,七哥倒还是没有异常的与自己和大家说说笑笑呢。
面对唐梓淇这莫名其妙的变化,让唐染不禁纳闷起来。
唐染看着唐梓淇,谁知,他这一叹之后,竟又没了下文。
“在七哥心里,可是还在意上次的事情?”唐染转身,神色忧伤。
“七哥在你心里就那么小气么?”一听便知唐染是想多了,唐梓淇笑了笑,才叹道:“如果七哥问你什么,你可会告诉七哥?”
“七哥相问,我自是据实以告,绝不欺瞒。”唐染的回答,比心更真诚。
“那,你与洛雨菲,是什么关系?”唐梓淇舒缓了皱着的眉,故作轻松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