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嘿,你去跟陈可宁告白吧。」
阳玲灿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随手翻阅著国家地理杂志,冷不防的开口,那样从容的姿态让人看不出他口里吐出的话有多出人意表,也看不出他明天就要远离这里到英国读书。图书馆里除了馆员就只有他们两个,空调冷冷地运作著,营造安静平稳的氛围。
「?」他从书中抬起头,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喜欢陈可宁吧?去跟他告白啊。」阳玲灿放下遮住头顶的杂志,认真的看著他,带著微微的笑。
「不要。」
他果断地拒绝提案,却没否认自己或许是喜欢陈可宁的。对於没机会成功的事,李曼淳一向不随便出手。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的心意吗?」还是那个微微的,耐人寻味的笑。
「。。。想知道的是你吧?」他盯著阳玲灿半晌,又将视线移到书上。
这家伙。。。脑子里八成又打著什麽主意,却不打算告诉自己。他明明知道。
他明明知道陈可宁永远只看著自己,为他的一举一动发痴,为什麽还故意要他去告白?这是对失败者的羞辱吗?
拿著书的手握紧,他明白阳玲灿并不会有羞辱自己的想法,只是自己在不甘心罢了。人毕竟不是物品,就算自己再想要,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好朋友将陈可宁迷得神魂颠倒。
从小到大,他不曾跟阳玲灿抢过什麽,甚至事事顺的他的意,两个人的默契和感情大概已经超过好朋友这样的程度了。
但这是第一次,他感到忌妒,甚至有点讨厌阳玲灿那张美丽而可恶的脸,也讨厌他从容自若地笑,彷佛他就那麽确定,即使发生这麽多风波,最终陈可宁还是会凝望著自己。
不过,那又怎样呢?
不会有结果的感情,终究是多馀而不必要表明的,他闭了闭眼,明白这最後还是会成为秘密。就算被阳玲灿发现,他大概也不会多嘴吧,他可是胜利的那方啊。
李曼淳不发一语,打算一如往常的用沉默结束这个话题。
但阳玲灿显然不愿罢手。
「嘿,你欠我一次,记得吧?」他徐徐开口。
他当然立刻就知道阳玲灿指的是什麽。
那次在巷口里,陈可宁被打到脑震盪。这件事是他後来才知道的,事发当时,他被阳玲灿支开,後来才知道陈可宁因为自己惹出来的事弄到脑震盪了。
其实说起来毕竟是阳玲灿逞强,自以为可以解决这件事,加上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陈可宁,事情才变得这麽复杂,搞到最後陈可宁也不跟他们来往了。
听到陈可宁受伤的时候,他没多说什麽,牙关却咬的死紧。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让陈可宁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可是,那又如何呢?
自己看著的人注定要看著别人。。。真是好青春的剧情啊,若做为旁观者,他大概只会给一个冷笑带过。所以他也只是默默注视著自己那样想要却得不到的狼狈模样,没有任何表示或举动。
他明白阳玲灿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在利用自己的愧疚罢了。
他又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浪涛。
如果忽略自己埋藏在心底,无所谓的情绪,单就作为阳玲灿的好朋友,这点事有什麽不能答应呢?
他听见那个总是坐壁上观的自己无所谓的说著:「好啊,我去。」
好啊,你既然开的了口,我也没什麽不能说的,就当作是出国好朋友唯一能给的礼物吧。他默默的想著,头也不回的站起身来走出门口,觉得自己的心被自己很狠插上一刀,可是又那麽无所谓。
失败者的心情本来就不值得关注。
作家的话:
谢谢 zoe168的礼物,虽然你好神秘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然後还有 福恩和 Strawhaung 一直跟我聊天,有你们在真温暖:D
今天脑子有点塞塞的,写得不好请见谅;(
☆、5
「跟我来一下。」於是他走到篮球场边,对著陈可宁说。
然後转头之前他才好像突然发现一旁呆滞的吴品柔,草草点了头当做表示「我借一下陈可宁。」
他是故意的。
其实远远的他就看见球场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可是他一点都不想和那个人有所瓜葛。
吴品柔,那个爸爸好朋友的女儿,永远一副单纯天真,什麽都不懂,善良愉快的样子,对於李曼淳而言,完全是麻烦,黏人和讨厌的代名词,自己怎麽都不想接近的型。
更甚者,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样想要得不到,他竟然感到些微的安慰。而且不知怎麽的,当他在那双总是闪烁著忠诚,敦厚光芒的眼在自己故意假装不认识的时候暗淡下来的模样,他感觉到瞬间的快感。
你懂了吧?世界上不是永远都充满欢乐情节和善良的人类的。
要是让你爸妈知道你喜欢女生,你该怎麽办呢?
忌妒,占有,厌恶,罪恶。。。这些情绪,你现在稍微了解了吗?
他一点都不在乎吴品柔喜欢谁,也不在乎吴品柔受到伤害。
失败者的心情一点都不重要。
阳玲灿离开之後,李曼淳理所当然的和陈可宁越走越近,甚至多了个吴品柔。
大概对陈可宁而言,吴品柔开朗主动的个性很吸引人吧。但是自己对於吴品柔始终保持著距离。
太麻烦了。
他可以很轻易的看出吴品柔对自己的迷恋或喜欢之类的不理智的情感。
以前也不是没有接收过这样的眼神,他明白自己长得好看,一头柔顺的长直发,白皙的皮肤,立体的五官加上冰冷的气质。他不知道吴品柔被自己的哪一点迷上,只觉得比起其他人,为什麽吴品柔就可以那麽柔软而忠诚,坚定不移的看著自己,眼里流泻著毫无保留的什麽。
真的是很扰人。
不要这麽热切的看著我,你根本不了解我。你根本无法了解我。
每次回避吴品柔的眼光时,他心里就这麽想著。
而对於陈可宁那种不稳定的情绪,过了几个月竟然也迅速消失无踪了。事後想想就觉得或许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受到陈可宁稳定沉静的特质吸引,认定陈可宁可以了解自己,和自己躲在世界的角落相偎相依才会那麽执著。
或许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麽爱人。只不过是觉得孤独罢了。
於是上了高中之後,他开始交起各式各样的女朋友,有的美有的帅,他并不真的在意。在那麽多脸上,没有任何会让自己挂记的微笑,也没有会打乱他心情的波涛。他只是想要有人陪罢了。
不要有任何承诺,不要有负担,也不要有藕断丝连的牵扯。
有时候想到自己曾经那麽坚定的告诉爸爸自己是同性恋然後为此被乾乾脆脆的赶出家门,他就不禁想笑。
其实我谁都不爱啊。
作家的话:
我现在觉得李真是个毙取。。。
都是他害我要写得这麽辛苦又灰暗啦
☆、6
没办法。
吴品柔对著镜子里的自己勉强挤出充满活力的笑容,但那抹笑怎麽看都廉价而虚假。
他实在没办法忘记李曼淳。即使自己明明跟他很少见到面,即使常常他出现时身边总有不同的人。
每回每回见到李曼淳和他不断更换的女朋友们,心底的刺痛都提醒著自己,对李曼淳的感情是如此真实。
哈,真是无聊。明明那人对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啊。
他推开洗手间的门,确定自己看起来清爽而且起码带著笑,迎向等在外头的李曼淳。
「唉呦你难得约我耶,是要我帮你把陈可宁吗?」他僵硬的在李曼淳对面坐下,对著那张高深莫测的脸,摆出无趣的笑容不知所云。
「吴品柔。」李曼淳没有笑,只是忍耐什麽般的闭了闭眼,上半身微微前倾,轻柔的声音唤著他的名字,却不带任何感情「你喜欢我吧?」
刚刚好不容易武装好的笑容瞬间崩垮,突然其来的一击让他不知道该摆出什麽表情。
而李曼淳好像不在意自己的反应,自顾自的盯著他说下去。
「你不觉得自己很犯贱吗?看著我不停的换女朋友,你还可以摆出那种无辜天真的笑容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你别忙了吧,不可能的。」
他想捂住耳朵不听,却只能灵魂出窍般呆滞的瞪著他那一句一句吐出残忍字句的嘴,无法回避。
「吴品柔,你拿到金牌的那天晚上看到我了吧。」
「我也看到你了。」
「每次看到你,我就想到那面金牌。想到我曾经为了那面金牌那麽努力练习,结果什麽都没拿到。想到我那麽努力回应我爸的期望,结果最後我被赶出去然後他看著你笑的那麽开心。而你这麽轻易的,就带著你那积极努力的姿态把我取代了呢。」
「这不是你的错。。。但你对我而言是你是那麽天真无辜到刺眼而且讨厌。」
「所以,不可能的,你还是赶快去找个男朋友吧。」
像是套好招的情节。他的手机响了,他对著手机里柔声说了几个字,淡淡的笑著然後走向速食店门外等著他的那个卷发女孩。
淡淡的笑。但即使是那样淡淡的笑李曼淳也从没对吴品柔展示过。
玻璃窗外那个女生和自己留著一样的发型,笑的那麽灿烂,轻快可爱的勾住李曼淳的手,两个漂亮女孩在街上构成美丽的画面。
不,应该说,自己前天去剪了和李曼淳第九任女朋友一样的发型。
桌上退冰的饮料代替他留下狼狈而多馀的眼泪。
他推开玻璃门,朝反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已经八点了。他也不记得自己怎麽在外面走那麽久的。
你不觉得自己很犯贱吗?李曼淳这麽说。
他走进浴室看著镜子里的自己。
那张脸突然变得好讨厌好讨厌。
你不觉得自己很犯贱吗?
他在心里这麽问著镜子里的人,留著装可爱的发型,浮肿的眼皮和龟裂的唇看起来憔悴又狼狈。他打开电剪的开关,在自己头皮上毫不犹豫的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跑道。
留了好几年的长发就这麽一束一束的落在苍白的地砖上。
一点都不值得被珍重。
他想知道,自己还有什麽是不能失去的。
作家的话:
☆、7
隔天到了学校,那颗亮晃晃的光头在冬天的寒风中看起来特别孤苦伶仃,果不其然引起轩然大波,还有人特别跑到教室外想一睹他新造型的风采。
面对大量涌现的惊奇,问号或关心,他实在不想多解释什麽,只好傻笑带过,虽然他其实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心空盪盪的。
这已经不是一种想像或比喻,而好像变成一种实际的状态。
他甚至空洞到无法感到睡意,而失眠了整晚。他也不觉得冷,饿,快乐或难过。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对昨天以前的他而言,平常的心情不就是普通或开心。
但李曼淳轻柔的跨过那道自己未曾察觉的,横亘在自己的认知与事实之间的深渊,打开那颗在黑暗深处慢慢成长的蛹,里头说不上是恶心或丑陋的蛾跑了出来。
而他自己被包进蛾的蛹里,不做任何挣扎。
午休时他睡不著,独自走上顶楼。冬日正午没有什麽太阳,只有一整片灰呼呼看不出轮廓的天空,他趴在矮墙上呆滞的看著沉睡中的学校。
如果想的不够多,是不是或许什麽都不想反而比较好?
回头一看,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干了那麽多蠢事,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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