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忙坐于榻前探看:“小妹病了?”
海娘勉强一笑:“昨儿已请了大夫开了药。三哥勿担心,皇上来也并非为茵儿。”
刘三自是知道海娘脾气,定然是对着园子的人说勿担心去,有刘三帮衬着瞧病抓药,对着刘三又是一副勿担心,有府中大夫帮衬看管。这多方的勿担心却要着一份强,实乃心中有事不得开解,才不肯全力照看自个儿。于是也不听她,兀自拿出药瓶倒了水,给海娘喝了口水,便又把药丸递到她嘴边,海娘边与他说着当日情形,边就势的喝了水抿了药丸。待到觉得喉头发苦才想起问道:“三哥你给小妹吃得什么?怎的如此苦?可是黄连?”
刘三苦笑:“什么黄连,就这么个样子可怎么是好?将来进了刘府还指望你自个照顾自个,且也别说其它。小妹把当日情形说来,三哥为你解惑。”
海娘瞬时笑了:“原来三哥才是知情人么,既是知情人,还用我说?”
刘三道:“我只知道罪魁祸首是谁,皇上圣旨如何下的?”
就听海娘道:“当日我奔了东阁,本是去得迟了,皇上倒无怪罪。只听得皇上道/三日后送进去/。若不是巧儿身子当真不好,恐怕当日便接走了。”
刘三道:“小妹在担心什么?”
海娘叹气:“皇上这次来,我本是以为且去探望娘亲,不想皇上只字不提。不知为何?宋也那么个脾气,若叫他知道巧儿这般委屈,如今还要往那吃人的地方送,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呢?再者巧儿原也是个丫头,如今是如何招得皇上眼?三哥你可知?”
刘三只问:“今日锦公子可是未来?”
海娘惊道:“这事与他有关?”
“自是与他无关,可严府娶不到你,可是会善罢甘休?”
海娘嗤笑:“这算是哪门子报复?叫皇上娶我府上一个丫头便算是报仇?”
刘三摇头:“小妹自是聪明灵慧,却不知朝堂之事。你张家跟这大晋一起成长至今,数百年基业谁不妒忌?你当那严宽不眼红兵权么?小妹再想,叫皇上知道了巧儿与你爹牵扯,不是个大怒么?”
海娘冷冷笑出一声:“皇上会为一个丫头与张府反目不成?”
“按常理自然不会,可咱的圣上也是个昏庸的,连你娘亲的事亦不过问,恐怕是铁了心的中意宋巧儿,万一事发时,哪个大臣煽风点火,谁晓得他是会龙颜大怒,还是个宽厚看待?恐怕前者可能性倒大些。“
海娘急道:“这可不是逼反了爹爹?皇上便不忌惮张家兵权了?”海娘说起这话,尤觉如梦里一般,自来也没想过江山移主,且在她嘴下夸夸其谈。这是都疯了么?可心里知道,这也是为今现实。
刘三摇头:“且不知将军是何想法,前儿几日还极力送二小姐进宫,想来将军必定还乐意守着这份安逸。若将来有变,皇上自然下大力维护将军府也未可知。”遂警醒道:“不知你爹爹如何说?想来世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
海娘又是一声冷笑:“当日事出突然,爹爹虽是不舍,却极力的好一顿夸:说巧儿乃是魏先生义女,乖巧懂事,定不负圣意。暗自里如何交代,我却不知了。只如何走,也都是步险棋。”
刘三忽然想到:“小妹不曾在皇上面前进言吧?”
海娘仔细想来:“当下虽是不知这许多关节,可也觉事出蹊跷,我只说了大晋律法:便是身份不符。”
刘三苦笑:“你爹爹如何说?”
海娘叹息:“自然是搬出魏先生的身份来搪塞。”
刘三皱眉:“你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海娘满眼惶惶,只冷笑一声:“呵呵。。。。。”
刘三叹气:“如今严大人还未动手,小妹,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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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计
刘三求亲叫海娘一时倒不知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按说但凡事发,有所举动便是迫在眉睫,可这迫在眉睫亦无明确迹象显现。成了亲便能免了祸么?刘三虽是一心存了叫她避难的念头,可自己躲到刘府,张府若有些什么事,自己岂不连孝道也未尽?便是不提孝道,她总是觉得不甚合意,宋也可是无辜呢!
想及此,心思已是明朗,自己到底还是动情了。
刘三见她眉头紧锁,嘴唇微张亦说不出到底是何主意,心里只道这小妹是不想做那不孝之人,便留了话说叫她自己斟酌,方告辞了。
自己这心思对谁也不能讲,便是当成知己的海茵亦是不能。无奈自己盘算开来:试想此时爹爹此刻恐怕有所动作,他可绝不是个软柿子叫人捏了去。
想及此海娘再是等不得,拖着病体一路去了西院,心里念叨着:此事要与魏先生商量才是。魏先生定然与爹爹有所筹谋。边走边是心里发凉,试想原本遇到家变,却能相信的只是刘三,宋也,魏如这些外人,想来怎不叫人迷茫?这心思不定,别个看着这一路她倒走了个里倒外斜。
魏先生且才从偏堂回了西院。好一副仿似大势已去,往生般的样子歇坐在椅子上。听闻门边响动,抬眼一见竟是海娘,遂计从心来,起身见礼道:“小姐贵体有恙,怎的不少操劳些儿?”
海娘定定神微微点头,双手提了下裙摆迈将进来:“海儿叨扰了,还请先生给指个门路。”说罢自个坐于桌前椅子上。
魏如讪道:“不知小姐问的是哪一件?”
海娘道:“自然是爹爹,他老人家不知如何打算?”
魏如用手沾水,在桌子上狠狠写下一个反字,抬眼观察着海娘面容。海娘果然见字大惊:“爹爹真真是走了这一步?”
魏如苦笑点头:“不瞒小姐,老爷早前亦有此心思,只时机不对。”
海娘疑惑:“先生不怕?”
魏如却道:“老爷对老朽有恩,若当真事态如此发展,说是野心也好,愚忠也罢,自古忠臣不侍二主。且若于国于民有益,老朽何乐不为!却又怕些什么?”
海娘眉头紧锁:“先生不怕也儿。。。。。”
不待她说完,魏如起身下拜:“正是要恳求小姐,也儿托为小姐帮衬,老朽亦不负他了。还望小姐千万莫得推辞。”
海娘挑眼一笑:“先生可知这乃是掉头的差事?即便不丧命,却也落不下什么好处?”
魏如亦是一笑,心中念叨:若不是为了也儿你何苦自个儿病成这个样,却巴巴的跑来询问?只嘴上却说:“老朽自然知道凶险,只平日老朽所见,小姐心地慈善,情义无双,自是位女中豪杰,且与我也儿亦交情颇深呐!”他这句交情颇深说得别有用意,叫海娘一时红了脸,心说这老狐狸倒是精明,自己与宋也的情义竟也被他看了去,可从头一想,这事且除了自己,再无第二人可行。魏如虽是好心,若非走投无路,断不会作此打算。遂单手微抬:“老先生请起,不知叫海儿如何做?”
魏如却不起身,跪直了身子低头道:“也儿如今还蒙在鼓里,若别处捕风捉影听来实情,便不知出什么乱子了,万望有人和他说个明白,只除了小姐,无人压得住他那性子。”
海娘心中一沉,心中着实不知自己在宋也心中够不够那个分量,只是满府上下,却也找不出第二人比她担得起这事,思及此,便不再推辞,起身走向门口幽幽道:“就按先生意思!”
魏如见海娘答应,深深一头磕到底。便又回屋拿出一个包袱,叫来小厮道:“你去门房找一个叫小印子的,叫他来回话。倘或遇见公子在那,便先叫公子去园子,便说小姐叫他有事。”
小厮躬身退下。
宋也见一大早爹爹便被老爷叫去,自己左右等不回,亦觉察仿似出了什么事端,一时自己溜达出来,打算探个口风。
门房处却被小印子绊住说个不停,说来说去也还是皇上长的什么样子,皇上是个什么威严,听了半晌方说到巧儿,正要往下问,却听有人喊他说小姐找他有事,叫他立刻去。宋也无奈间只得断了话头,去了园子。
小印子到得西院时,魏如已然等在那里。小印子躬身一礼:“老先生好,不知先生有啥差遣,小印子一定办好。”
魏如一笑:“你倒机灵!”
小印子嘿嘿笑道:“也不是小的机灵,倒是令公子是个好主子,时常的不嫌弃与小的话家常,正是找不来孝敬之处,老先生但凭吩咐。”
魏如点头:“好!好!如今亦是为了也儿之事,详细却说来话长,你只管不用多嘴告诉外人便好,可使得?”
小印子立马跪倒:“不知是何事,小印子只当没办过这个事,听爷不曾听过,来也不曾来过。”
魏如拿出手中包袱:“唔,你且到刘府,交与刘三公子,只说往后叫他多多帮衬。”
小印子虽是心中莫名,但见老先生眉头紧锁,表情霎时严正,便一头磕下去接了包袱道:“老先生放心,小印子在,包袱便在。”说完一头不回走了。
魏如倒笑起来,心说怪不得也儿得意这小子,实在跟他自己一般无二的愣头青。可倒看着,却也是个有些情义的。
想到这,心中放下大石,整了整衣襟朝偏堂走去。
这一路他走得仿似特别漫长,平时有些风湿的腿,如今却更加疼起来。一步一挪,可偏堂终究是到了。
张辰一脸的红血丝等在那:“老先生终究是来了。”
魏如老拳一抱:“老朽汗颜,如今只献一计,便收山隐退,求老爷成全。”
张辰一愣:“可是张某苛待了先生?”
魏如摇头:“并非老朽只能同张府同富贵而不能共患难,实在是年岁以高,黔驴技穷。”说罢已是低身跪倒。
张辰几步走来搀起魏如:“先生有何计策且说吧,你在府多年却也对张府诸多益处,张某定是不为难你。”
魏如听得这话便起身道谢。
张辰亦不再客套,只问他:“二日后便是巧儿进宫之时,不知先生可有妙计?”
魏如闭起双眼:“老爷可透些口风出去,只说二小姐病得蹊跷,传将到圣上耳中却是欺君之罪。张将军握有兵权,圣上疑心重,必然当他有异心方如此胆大。这二日命人快马报将军,难保将军不与老爷联手,便是为求自保,亦不会与皇家同流。”
张辰拍案而起:“好计。”嘴中如此说,心中却着实惜才,不愿放他走了。
魏如心知张辰度量狭小,遂一揖到底:“待得张府平安前,老朽定是不离府中。若老爷事成,老朽亦不再出山辅佐另个,只做个山野村夫便罢。”说罢已是拎了衣襟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有所改动。。。
公无渡河
宋也到得园子时,海娘却在里间卧房。兰儿叫他进去后便掩了门。宋也心中一丝纳罕,但见海娘仍是个满脸煞白,一身病态,便急道:“昨儿不是请了大夫?”
海娘摇头道:“总不是一天半天就好的,且不妨事,也儿过来坐着。”说罢拖起半身椅在榻上。
宋也迟疑着走过来,担心她冷便又把火盆端得离榻近些才又坐下:“小姐找也儿可是有事?”
海娘眉头紧皱,心中一横:“确是有事,只你答应我,不管何事亦是不得冲动?”
宋也见她说得慎重,不禁一愣:“到底何事?”
海娘急道:“你是答应不答应?”
宋也一脸的不知所措,苦笑道:“可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