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边帮海娘掖着被子,边叫兰儿去煮些清火的粥,细细交代材料,小火慢炖。兰儿下去准备。刘三却转身对宋也道:“不怪宋兄弟,对外人皆是如此说。”
宋也一时没听明白:“三公子难不成还有别个病?”边问边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对外人,那自己是何人?
刘三一笑:“其实连小妹也不知,我打出生心口便是有拳头大的凹陷,医家只道是心血供养不足,体虚内热。也有道是回天乏力,只等着。。。。我爹却不信,各处查访,倒是找来这么个方子续命,如今却也无事。”
宋也心内惊讶,倒见刘三说起这些仿似说着家常般,一时钦佩他的从容。回心一想,连海娘都不知道的事,他却来告诉自己?想及此无端红了脸,干笑道:“三公子吉人天相!”便不知说啥好了。
刘三见他困窘却笑起来,随即走至桌边坐下正色道:“你义父方才派人到刘府,说叫我帮衬你,不知宋兄弟可是遇了麻烦?”
宋也一怔:“义父?他还说什么了?”
刘三摇头:“小厮传的话,自然是没说什么。”
宋也苦笑,心说自己这烂摊子事情是连自己都说不明白,如何对人讲?还是少牵连罢了:“我自己能解决,三公子勿挂怀。”
刘三见他仍是见外,便轻咳一声道:“你不说也罢,只是若有事自己盘算不开,记得来找我。”说罢自己端了杯茶,眼睛只看住那杯茶抿着又道:“便是掉头丧命的事,也记得来找我拿个主意。”
宋也听得一时感动,竟红了眼眶:“多谢。。。。公子。”
刘三呆呆看着宋也,越看越觉赏心悦目,不禁在心里筹划若是换了女装,这人该是怎样?想来想去心内涌上股热,一时不妨咳起来。连忙端起茶压下一口。
其实心里很是想亲近,却只怕惊着佳人,遂缓缓道:“你义父托人带来了一个信物,是我的一件斗篷。”
宋也听得这话,心中隐隐明白刘三心意,只低头道:“早洗好,却忘了还公子,还是义父想得周到些。”
刘三何等聪明,但见他竟是避讳之词,自然明白这人与自己还是隔着疏离,便笑道:“若也儿在张府不甚如意,可愿去刘府?”
听闻刘三直呼自己名字,宋也心内一跳,忙道:“多谢公子,我。。。。”
“你非得与我如此外道么?”刘三打断道。
宋也垂了眼,心里越是明白便越是担心起来,要说担心什么自己倒也一时说不清,只退后一步道:“公子言重了,宋也感激还来不及,怎会。。。。”
刘三苦笑:“你倒是往后退什么?”
宋也闻言大窘,心说自己这假男子上真招时候,怎的如此没有气概。便硬生生又往前走了一步,立于桌前。
刘三缓缓叹气道:“其实我倒是不介意,小妹,二小姐,还有。。。。你,你们皆嫁到刘府来避难我亦是愿意。只是却不得平白污了女儿家名声。”
宋也正不知他如此说是何用意,自己没说要嫁他啊!
刘三又道:“只是,也儿可知,我真正想娶得,是哪个?”他声音低柔,却呛得宋也深深吸气,亦是一声不吭。
话说到这还不明白,宋也便是傻子了。
他只是不知道,刘三是何时对自己有的这个心思?可细想来,仿佛打一见面,这人对自己便是不同,每每话中不着痕迹带着亲近。只是自己心中只有榻上躺着那人,虽是皆为女子,可心中再是放不下另一位。他知道刘三是个好人,便是大晋最好的男子拿出来相比,亦是不差一二,遂抬眼道:“怕是要辜负三公子好意,宋也在张府且还使得。”
刘三皱起眉头,心中一丝软软的疼:“不妨事,也儿有事但凡来找我,便没有不应的。莫要因今日。。。。莫要疏离了才好。”说完亦是一笑。只是宋也看着,这一笑却比哭还难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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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张辰接来密报,说皇上听闻海茵装病的消息,却不动声色,仿似不很在意。
张辰大笑:“他若当下暴怒,倒不好行事了。唯表面不动声色,暗自才会对将军府下手。只是这时候才想起给将军府个措手不及,不闲晚么?”随即写了封家书交给传信之人,吩咐道:“务必亲手交给将军,快马加鞭挑小路走。”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 有些改动
异动
第二日天还未亮,将军府的人没到,锦公子却一路猛冲进了张府园子。
岂不知昨夜里海娘方醒来。宋也看她病弱亦未敢离开,亲自喂了粥和刘三放下的药,便又替她拉了被子柔声道:“小姐好生休养吧,我不走!”
海娘精神亦是清醒了不少,恍惚间见宋也满眼含情倒羞红了脸:“也儿可是一夜未归?”
宋也苦笑:“又要来和我讲礼数?”
海娘叹气:“倒也不是礼数,兰儿呢?怎的好意思劳烦你在这伺候,她倒去躲懒不成?”
宋也一怔:“你倒别冤了她去,今儿可多亏她里外的张罗,却又担心我走,站了外面好一顿冻,才叫我劝回去歇着。别赶明你病好了,她却倒下了。”
海娘挑眉:“也儿可是心疼了?”
宋也叹气:“这时候还来和我说这样话,你还是昏着好些。”
海娘瞥眼看他:“此话怎讲?”
宋也犹豫了一阵方问道:“你可知,昏着时候你唱歌来着?”
“唱歌?”
“嗯。”
“什么歌?”宋也盯盯看着她,心中有些怕亦有些期待她问出口。遂自己脸也红了:“却是那。。。公无渡河!”
海娘一听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通红顿在那却哼出一声气声:“呵~公无渡河。。。这。。。。”
宋也亦察觉她困窘,心内虽是欣喜,却也担着心,莫说自己前途迷茫,便是不如此,自己是女子,如何是好呢?想及此试探着问道:“若小姐以后发现也儿骗了你,你会不会原谅我?”
海娘疑惑:“骗我何事?”
宋也思前想后,不知该不该此刻说出真相。正犹豫间,却听见咣咣拍门声。兰儿将睡下便被吵醒,满是不耐问道:“是哪位?”
就听门外道:“兰儿快开门,我是严谨,出大事了!”
兰儿一听忙去解下门闩,待得严谨进来仔细一看,只见他一身狼狈,脸上乌青,袖子亦是扯得个破破糟糟。兰儿大惊:“公子遇到土匪了?”
严谨顾不得解释,只问道:“海茵呢?”
海娘与宋也听着外间声音便搀扶着齐齐奔出门来。
兰儿指指海茵房间:“二小姐还未起身。”
严锦再是顾不得别个,冲着海茵的睡房推门而入。
海茵早听见外间响动,一时只来得及披件外衣便见严谨闯了进来,心下大骇:“锦公子!”
严锦见她衣衫不整立刻脸上大红转过身背对着榻道:“是我冒失了,二小姐快些起身,原由我们边走边说。”
海茵奇怪道:“走?去哪?”
严锦微微转些头:“二小姐可信我严谨?”
海茵思虑片刻点头道:“自然信得过。”
严锦点头:“那便使得。”随即又转回头正色道:“兰儿去帮二小姐收拾”说完便提步迈出房间。
见了海娘与宋也便是一愣,却也来不及疑惑,只对着海娘小声道:“海儿可知圣上已是知道二小姐装病的事?”
海娘大惊:“我不知,是谁告的秘?”
严锦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往后海儿便知道了。”
海娘皱眉冷笑,脑中一阵一阵的晕,要不是宋也扶着眼看就倒了,心中着实问着自己 “是不是他?”如此,她连一声爹也不愿称了。
严锦亦是冷笑:“我爹便是这几天命人看着我,叫我不要来张府,送饭的小厮乃是我爹心腹,被我打吐了血方才说出这糟心的事头。如今我亦是逃将出来,张家军还未回朝,便是回朝,皇上与将军掰扯起这事哪个能容得她?我要带她走,海儿可同意?”
海娘点头:“自然是同意,万万多谢锦哥哥仗义才是!”
她这一说倒把严谨说得脸红:“呵,从前倒不见你看见这些,如今。。。。。”
海茵已是收拾停当。海娘犹担心着她身体,便叫宋也把刘三放下的药拿给她带着,又叫兰儿收拾了银子与那件貂毛的斗篷递过来。严谨一手抓起道:“海儿不用忙了,我驾了马车来,这就走。你放心,我定会好生照顾你这妹妹。”
海娘垂泪点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站在门口望着二人身影半晌。
天边将将有些灰色的光,宋也扶她回了榻上,海娘歪着头窝在榻上呆坐:“这怎的像要换个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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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日,整个天空雾气缭绕,便是正午那会儿,依旧满眼灰沉。
这样的天却迎来了张家军的凯旋班师,一路上大军沿途铺陈,正全速开往京城,远远望去尽是一派威严!
傍晚时候,密报方送到府上,张辰打开一看,上面几个字:弟远战大捷,明日午时班师回朝,兄勿念。
张府不止张辰几夜不得睡好,海娘与宋也亦整日没吃没喝等着这将军消息。唯今之计,只望着将军在巧儿进宫前有个决断,许是便不必送进去了。
只海娘与宋也却不知这密报,兰儿一会一趟出门,街头巷尾都道是张家军打了胜仗,想是以后不用缴税了。一个个乐得直龇牙。倒把巧儿急得个甩袖摇头的。
眼见着将是要事发,却找不出一丁点儿蛛丝马迹。海娘心知叫兰儿去打听不如自己走一趟,只千万叮嘱宋也:“你且在园子里,我去去就回。”
宋也见她穿戴好了便独自往出走,急道:“我跟你去,再不叫兰姐姐和你一起。”
海娘倒是望着有个人一起照应,却不放心宋也。宋也见状皱眉道:“大丈夫说了在这等你的,便不会走。你怕我一见阳光便出了乱子,好歹叫兰姐姐跟着,就这么自己去我并不放心。”
海娘听闻他如此说,便点头学他的话:“大丈夫说了在这等我的,便是不会走。也儿从此要记得这句话。”说罢携了兰儿出得门。
宋也看得一时呆傻,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方才好似说了许诺一样的话!
海娘与兰儿出得园门便顿在那,心里算计着,若是这时候去后院,娘亲虽是个心底澄明的却也是位大晋的公主,叫她听闻这谋反的事头,怕是办法没想出来,倒招了祸端,随即狠心朝前院偏堂走去。到底还是要问问这个爹,他心里是个怎样谋划,各个人皆安排在何处,是生路还是死路?便这么想着,一路已是到了偏堂门口。只在门口却又是一个转身:去问魏先生,他定是知道此事如何办。一时懊恼,怎的早没去?
西院由于刚搬进宋也爷俩,并未安排什么人把守,平常也只得个使唤得来的小厮传饭传话。如今海娘便直奔了里屋。本该静默的里屋此刻传来张辰的声音,海娘一顿,停在门口仔细听着。
此前张辰正纳闷,这密报倒是个什么意思?不得已便抬步去了西院找找魏如。
魏如听完却并不疑惑,只抱着老拳道:“恭贺老爷,大事得成。”虽是如此激昂的语句,他倒说了个愁眉苦脸。其实如何不苦,捯饬了这么大的事,江山都要异主了,原却是自己一句话。要说他没私心却也不是,只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