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个公主郡主,一旦送去和亲,岂不是低了一等?我大晋兵强马壮,若他不服便再打,怎的也不必巴巴的送个女子过去示好不是?”
善年终于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宋也啊宋也。若不是朕心中早有了计较,险些就中了你的挑拨离间。那突厥都败成什么样了,还打?”
宋也脸红道:“臣无状。”
善年扔给他一个金牌道:“这个是赏你的,逢喜有一块儿,寂姐姐有一块儿,这个给你,下次见朕不用再等那些时候。承意么,你愿意要,就带走。只是,别叫他受你连累,到时候弄个杀头的罪名,那还不如不出宫?”
宋也低头称是。善年呼出口长气道:“你也莫惊慌,朕不过就是随便问问。朕只是。。。有时候闹不明白,你与安宁郡主,刘翼和寂姐姐。。。你们,往前说,先皇亦如此。朕不明白,何为夫妻,总听说伉俪情深,有多情深?比朕与母后感情还要好么?”
宋也一听明白了,这小皇帝哪里是在问造反不造反的问题。他是人长大了,开了窍了。他开始想男女问题了。所以,西突厥很可能,献出的是位公主。
想到这,宋也一时有了主意:“皇上,臣有话说。”
宋也当晚与皇上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人们开始议论,宋也为什么进了大牢?!
宫里传出话来,说皇上要给安宁郡主赐婚宋也不干,触怒了天颜。众人想着,别说,这事儿宋也干得出来。莫说别个,就连张辰听了这话也没起疑。宋也这人他知道,倔起来简直就是个驴。他才不管你是皇上还是上级,但凡牵扯到海娘刘三还是已故的魏如,那便是踩了雷了。当初生生打他二十板子,宋也领打时的眼神儿,张辰现在也能记起来。
三日后善年大婚。
皇上的婚事这么急,算上这三天,知道西突厥有意思要联姻,统共也才十来天的事儿。突厥的使者就在驿站,实际上他们是带着公主来的,全朝的大臣几乎都有耳报神,若宋也打听定也会知道。只是那几日他都忙着救闹事的学子,忙着牵挂宫里的海娘,忙着偷苏荷的骨灰,忙着拉拢严谨,这会儿又忙着刘三的病。众朝臣看他闲得要死,其实他倒真挺忙。
张府里,整排的梧桐已经长得茂盛。
自打夫人死后,张辰下令把柳树尽也砍了,管家张兴便急急的,不知打哪张罗来好些长成的梧桐。张府钱厚,移些树来倒不算什么。只是,这许多的绿意苍翠却掩不住内里的萧条。
后院自张夫人死后便一直封着,园子自海娘走后杂草纵生。除了东阁与前院儿偏堂还有些人气儿,如今的张府挡不住的发出一阵阵的荒凉气势。
只是,有些人看着是一回事,有些人觉着是另一回事。
偏唐里,师爷站了张辰身边躬身道:“老爷,皇上大婚了。”
张辰撂下茶杯,看了师爷一眼。
这师爷不是别个,便就是当初给张辰拿主意辅佐善年继位的那位。
由于这事摆了个大乌龙…………………善年并不痴傻;张辰每每看到这位师爷,心里都压着一股火,他不止一次的想:若是魏如活着。。。
叹下这口气,张辰哼了一声道:“婚,我叫他婚。”过了好半晌,张辰一拍桌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师爷手一抖,站在那默不作声。只心里有道凉气打头顶灌下来,直凉到后脊背尾巴根儿。他明白,以突厥的战斗力,如今大晋与突厥修好,往后的几年若发展得当,恐怕连张家军也得头疼………………张辰这是要有动作了。
师爷左思右想,忽然有些如梦初醒:“老爷,不知。。。可否把姑爷。。。”
张辰眼一瞪:“糊涂!那小子若是个能用上的,他能走?外头那些个风言风语,你当谁传的?”张辰想起宋也,直恨得牙痒痒。那个臭小子,拐走了自己女儿,如今有了本事倒又去帮皇上。张辰这么想着,这么想着,他已经老了。近日他时常走神儿,想旁的事情时,竟然恍惚间开始期待儿孙绕膝。有时想起来曾经海娘摘了葡萄,摘了野梅特特拿给自己,那等乖巧孝顺。那时候安蓉也在,坐在一边,很温柔的,或者心里有些怨气,表面也尽量隐忍。当时不觉得什么,可现下一看,满张府,满大晋,再找不出一个真心关怀他的人,原先那些暖心的东西,再也没了!
师爷吃了个凉屁,鸡啄米般点头。抬眼看着张辰时发现他在发愣,于是师爷也没再出声。
张辰回过神见师爷偷瞄自己,忽的立起威严摆摆手:“去给我弟弟写信,叫人急马去报,就说。。。就说成败在此一回,箭在弦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些天没更了,本打算一气儿写完一起发。。。
先发一章好了 呵呵
95
95、喜和丧 。。。
这一日,京城张灯结彩,官道上洒水净尘,鸣锣开道。
突厥何齐纳安公主嫁与大晋皇帝。老百姓在两旁看着热闹,虽说脸上带着笑,私下里其实不多痛快。他们一时时想不通,一嘴黄毛没退净的小皇帝突然就要成亲了;突厥才死那么些人这下就能与大晋一团和乐?老百姓一直觉着,突厥人不是啥好鸟!可终归是举国一场喜事。
何齐纳安在严府上轿,因着太后下旨叫前丞相严宽认的义女。
太后忽发的善心又一次让所有人莫不着头脑,可太后只是轻描淡写说:“皇帝头回娶亲,这是大事。突厥把最宝贝的女儿嫁与大晋心头一定是又高兴舍不得。而对于突厥公主,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大事,总不能在驿站上轿,换成自家大晋的女儿,好歹也要自娘家门走出方是尊重体面。”
太后的旨意传到严府和突厥公主耳里,双方都有些受宠若惊。严家感叹往后的日子可以预见的圣宠正隆;突厥感叹大晋的确诚心交好,不必战战兢兢,真正的和平指日可待!
何齐纳安学了几天的规矩,宫里请了老人仔细的教。如何见礼,如何下跪,如何穿戴如何言谈,对着臣下奴才要自称本宫,对着太后皇上要自称臣妾。。。
规矩直学到大婚那日清早,学得她有些烦了,却并没发作。
她是西突厥王最小的一个女儿,也是最漂亮灵丽的一个女儿。自小娇生惯养,虽然任性跋扈些,却总是有本事讨人欢心,讨突厥大汗不罚只疼!
轿子一路抬到乾清宫,何齐纳安坐在喜榻上保持着来时的那个姿势。不能动,不能掀喜帕,不能吃喝,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她简直快要憋死了。
坐啊坐的,她都快睡着了。
就这么不知道坐了多久,仿佛天长地久之后,由远及近的,终于传来脚步声。
天已经黑了么?何齐纳安想。难道自己从一大早一直坐到黑?那么。。。此刻进来的这个人,可是她的夫君?当朝皇帝?
善年一进乾清宫,整个人忽然卸下防备,腰也不笔直了,步子也散了。他揉着额头,狠狠出了口气,这才抬眼打量乾清宫。
乾清宫,历代皇帝的寝殿。
可是,只有善年,他一直没有住过。别人没提过,大臣不关心这个,太后又避讳这个。太后不乐意叫他独立,因着跨进乾清宫这小小的一步,却是他离开太后掌握,独断专政的第一步。
看着这雕梁玉柱,看着自己祖先曾经留下的,或辉煌,或霸气,或奢华,或稳健的气息,善年的情绪一时有些激昂!身板儿又直起一些。
比起善年的心思在别处,何齐纳安整个人紧张得都开始发抖了。喜帕蒙着脸她看不见前方和周遭,只能听,她听着那脚步向自己走来,然后又停住。这一停她想,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观察自己么?还是这大晋的皇帝要冷着自己故意拿个架子?是不喜欢自己么?还是干脆来碰个头又要出门去办理国事?
何齐纳安把能想到的理由都想了一遍,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带着一点怨气和撒娇的好听的声音道:“你看什么看?”她最终猜善年是在看她。
善年被这一声说叫回了魂魄,这才想起今儿是个什么日子。忽然的,他笑了,稳步走过来,坐在何齐纳安身边,他倒真开始看起她来。
晚上的乾清宫红烛摇曳,透过大大的喜帕,善年看着何齐纳安侧脸露出的一小截下巴,细细嫩嫩的皮肤,抿着的双唇,因为用力抿着唇而凹出来的,腮边可爱小酒窝。善年呵呵笑出声来:“你不能是淑妃,这样与夫君讲话,与淑字不符。”何齐纳安刚要反驳,善年又道:“若是摘下帕子,你的眼睛朕看着喜欢,便封你做贵妃,四妃之首,可好?”
“若是不好看呢?”何齐纳安忽然来了斗志。
“若不好看,朕封你做常在。”善年一边逗她一边笑:“可朕对你有信心啊,你自己怎么没有?”
“谁说我没有?”说了半句她忽然想起按照规矩不能说你啊我啊的,又道:“臣妾的眼睛自然好看,只是,臣妾不喜欢贵妃。”
“哦?难不成你要封后?”
何齐纳安呵呵一笑:“臣妾喜欢常在,常在,常常在。臣妾常常陪伴在皇上身侧,这才好呢。”
善年难得听一个女子这样与他说话,忽然小脸通红可是掩不住开心,哈哈笑起来:“谁告诉你常在是这个意思?”
“没有人告诉,臣妾自己想的。难道不是么?”
善年点头,忽然想到对方看不到,出言道:“朕知道你汉话说得好,朕也知道西突厥的大汗,把儿女教得各个通晓大晋文化。你爹的用心!”说出这句,善年脸上的笑已经去了大半。
何齐纳安不说话了,气氛一时有些僵。
黄蕊见善年脸色不太对,领着丫头们进来讨笑着道:“皇上,时辰刚好,该给娘娘挑帕子了。”
丫头端了喜称来,善年伸手捏起,忽的一下挑开喜帕。这动作太过利索和突然,直吓了何齐纳安一哆嗦。
何齐纳安愣了一瞬,她看着眼前坐在自己身边的善年,渐渐不知所措。比起这样尴尬的气氛,她更在意的却不是这一个挑喜帕的动作。她缓缓伸手,捏起落在榻边的喜帕的一角。那一捏,又是珍贵,又是用力。她不敢相信,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洞房花烛夜竟是这样开始的?
何齐纳安双眼忽然凝聚了雾气。她站起身向前两步走到善年面前,伸出手,开始解善年的衣襟。
这。。。善年忽然有些傻了,他还没听说过天下间有这么失礼的新娘子,何况今日自己不是听说,而是亲身体会了一遭。情急之下,善年竟出口道:“你想干什么?”
黄蕊站在一旁憋不住笑,默默遣退了宫女,自己也无声退了下去。这下,喜酒也未喝,吉利话也没说。
大伙都道这突厥公主性子生猛,竟然把他们的小皇帝霸王硬上弓了。可其实不是这样,何齐纳安带着气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往后只要臣妾在,饮食起居便不用别个太监宫女伺候。天色不早了,臣妾伺候皇上安寝。”
善年细细看着眼前的何齐纳安的神情,这女子可不是说笑,她帮自己脱着大婚的喜袍,又蹲下去帮自己拽下龙靴。蹲□时,何齐纳安抬头看了善年一眼,这一眼让善年看清了那双含雾的眼睛。那双眼睛对着自己巧笑嫣然,它的主人低低道:“皇上,臣妾愿意做常在,臣妾愿意常常侍奉夫君身边。只皇上要多笑笑才好,我爹爹常常说:我的何齐纳安啊,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我的何齐纳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