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长明灯除了万年不息之外,并不具备丝毫的攻击手段。
然而,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于朦胧的灯光笼罩之下,苏文身前的夜枭群竟然举步不敢前,便连苏文所露出的巨大破绽也视而不见!
何故?
曾记得,当初苏文在旷外野林中遭遇血敖兽之时,也曾拿出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书碑笔,以瞒天过海之法骗过了心智较为低下的妖兽。
这便是文宝威压!
时隔数月,苏文再一次如法炮制,试图用长明灯的高品阶才气震慑夜枭。
然而,苏文却并没有想到,真正的危险,并不在于他身前的这一片入眼可见的夜枭,而是来自他的身后!
下一刻,一道冷冽的寒风自苏文脑后袭来,带着阵阵腥意,立刻激得苏文背后一片冰凉。
苏文没有回头,如条件反射般将手中的赤霄剑后刺而去,却一击落空,同一时间,他脚下的赤炎鸟骤然发出一声悲啼,身形急坠。
踧踖不妨之下,苏文赶紧伸手抓紧了赤炎鸟背后的长羽,整个人倒挂在其羽翅之侧,手中赤霄长剑即刻从手边落下,没入灰茫夜色之中,再不得见!
直到此刻,苏文才有机会看向自己的身后,他终于明白,之前赤炎鸟为何会突然急停急转了。
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赤炎鸟的身前,也出现了大批的夜枭利兽!
情急之下,苏文身上的杏黄色才气急速荡起,数道剑影突兀地出现在赤炎鸟头顶,向那数十只俯冲而下的夜枭刺了上去。
其时苏文手中长剑已落,但他还有出口成章,还有贾岛的《剑客》 !
空中突然洒下了一阵碧绿色的急雨,落在苏文的衣衫之上,显得妖冶而温热。
而赤炎鸟也凭借苏文争取而来的片刻喘息之机,终于重新调整好了身形,但在它的脖子上,却不知在何时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血流如柱当中,它的双翅挥动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
“黄鹤远联翩,从鸾下紫烟。
翱翔一万里,来去几千年。”
顷刻之间,苏文口中转而吟出了一道鹤音,才气羽翅迫不及待地从他后背挥展而开,苏文腰身一拧,重新落回到赤炎鸟的背上,然后他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赤炎鸟的羽毛,厉喝一声:“快走!”
赤炎鸟听不懂人言,但它却灵性十足,当下用出最后的力量,奋力挥动赤羽,与苏文的一对杏黄色羽翅一起急急震荡。
有了苏文的帮助,赤炎鸟的速度再度加快了数分,一下子便冲出了夜枭的包围圈,朝着徽州府的方向飞腾而去。
一人一鸟险而又险地掠过了灰木林,终于将那成百上千的夜枭彻底抛在了身后,就这么足足飞了快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赤炎鸟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双翅,双眼一黑,带着苏文朝地面急速坠落。
苏文知道,这是因为赤炎鸟失血过多而致,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凭借一对薄如蝉翼般的才气羽翅,拉住了赤炎鸟坠亡的势头,然后平缓地落在平地之上。
刚一落地,苏文便赶紧撕下了一片干净的衣衫,给赤炎鸟的脖子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掏出一粒伤药送入赤炎鸟口中,这才心有余悸地抬头打量起自己所在之地。
此时的他已经正式进入了徽州府的范围之内,举目望去,在远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直刺圣空,形若一叶毛尖翠茶,傲立于天地之间。
那是徽州府最高的一座山峰,当然是,也只能是神木山。
见状,苏文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经过一月有余的分别,两日的长途跋涉,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神木山。
其时,天刚刚破晓,一缕清日之光洒在苏文的身上,仿佛在宣告着他的归来。
苏文便连一刻钟也等不下去,他低身伏在赤炎鸟耳边,轻轻开口道:“谢谢你,但我必须要走了,如果你能挨过这一劫的话,便是自由了。”
说完,苏文脚面轻踏,背后羽翅再现,在地面上拉起一道杏黄色的残影,向着神木山之方向,急掠而去。
同一时间,从神木山下的那座草庐中也走出了一位老人,他郑重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厚厚棉袄,一步一步,往神木山门前的石阶走去。
鸿鸣书院山门之前,白剑秋抱着手臂粗细的墨笔,眼中写满了凝重之意,长长一叹。
神木山巅之上,陆三娇感受着身后阵眼所传来的阵阵灼热之意,握紧了手中的那一方茶盏,抬头看向神木山的另外一边。
在那里,神木山的守护者,鸿鸣书院院长陆羽,正感受到一阵无比强大的才气波动出现在山脚之下,带着阵阵花香,惹人陶醉。
下一刻,陆羽衣衫轻闪,带着淡淡的紫金光辉于场间消失不见。
在这一日,卫国第一半圣再度闯山,两位圣阶强者于神木山前对峙交锋,而苏文,还在归来的路上……(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八章 命运中的初见
一夜未眠,再加上与夜枭的连番空战,苏文此时的状态绝对说不上好,甚至有些狼狈。
他的身上还沾染着红绿交映的血迹,衣衫凌乱残缺,就像是从战乱中逃离的荒民一般,哪里还有人族圣才的风范?
但此时的苏文已经顾不得这些,一路急掠过境,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中的疲意越来越明显,速度却自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减弱。
就这么不惜体力地飞行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苏文终于来到了神木山脚下。
眼看书院山门近在眼前,苏文脸上的激动之色却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因为就在下一刻,整座神木山就这么从他眼前消失了。
苏文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陆羽激发了书院的守山大阵,但他却能够确定,神木山有变!
此时苏文距离神木山还有约莫百丈的距离,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但苏文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神木山前的那座草庐之上。
在他离开书院的时候,还没有这座草庐,熟读圣律卫法的苏文更加知道,卫帝曾下诏规定,神木山方圆百里之内,不得建造任何建筑物。
那么,这座草庐从何而来?或者说,谁敢无视卫帝之命,如此堂而皇之地住在神木山下?
答案昭然若揭。
苏文对此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一件物事,屏气凝神。慢慢朝着那草庐行去。
苏文的赤霄剑在归途中不慎遗落在了灰木林当中,所以他此时手中所握的并不是三尺剑锋,而是无量壶。
以文斗之法御敌。是苏文自身力量中,除了激发圣力以外,最后的越阶挑战的手段。
当日在旷外野林的时候,正是凭借无量壶的才气倾吐,才让苏文对徐向霖有了一战之力,虽然最后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但对于等阶森严的圣言大陆来说。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可是,他如今所要面对的,乃是堂堂半圣!
是卫国第一半圣。是那个活着的传奇。
苏文知道,自己此时的这番应对,其实颇为可笑,以徐焕之的实力。如果真的想要取他性命的话。或许只需要看他一眼,他就死定了。
当初徐凌作为临川城守备大将军,同样也是侍读文位,结果只是被陆三娇看了一眼,便文海俱废,这便是两大文位之间宛若天蛰般的差距!
一切都正如沐夕所说的那般,以如今苏文的侍读之位,即便来了神木山。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苏文仍旧来了,他不远万里。自迷失沼泽一路奔袭而至,那么,他断然不会在这最后一步的面前止步。
深吸了一口气,苏文几乎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来到了草庐之前,然后他伸出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屋内一片空荡,一个人也没有。
苏文慢慢垂下了紧握无量壶的手臂,扶着门边狠狠地喘了口气,这才回过头,再一次看向消失的神木山的方向。
既然他不在这里,那么,他便一定在那里。
神木山的消失,以及这座空空如也的草庐,原本是两件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是此时在苏文心中,两者却有了一种必然的联系。
站在门边略微犹豫了片刻,苏文终于迈开脚步,走进了眼前这看起来简陋不已的草庐当中。
虽然整个草庐十分寒酸,而且能明显看出有收拾过的痕迹,不见床铺,不见锅碗瓢盆,更不见炉火炊烟,但苏文仍旧从中感受到了一种生活的气息。
“他竟然在这里住过数日?”
苏文皱着眉头,有些不太明白,既然徐焕之如此明目张胆地在此处住下,那为什么鸿鸣书院没有反应?自己的两位老师,以及院长大人,为什么没有表示?
对此,苏文得不到任何答案,于是他干脆不再去想,而是慢慢走到草庐中间坐下,闭上了双眼。
之前苏文便已经感受过,在晋升至侍读之后,他与这个世界已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联系,如今,他所需要利用的,就是这种联系。
即便侍读之文位只是感受到这种联系的初步条件,苏文所能够看到的东西也非常有限,但他依旧于身体之外,感受到了一丝非常微弱的才气波动。
“他果然在这里出现过,嗯?等等……”
苏文的眉头突然轻轻皱了起来,似乎是有了一些别的发现。
“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而且这个人的文位比起徐焕之要低很多……”
苏文毕竟只是新晋侍读而已,所以他无法判断两人的文位差距具体有多大,更不可能察觉到当初花圣汪灏所留下的痕迹,但即便如此,如此感悟对于此时的他而言,也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片刻之后,苏文重新站起身来,仔细地将整个草庐翻找了一遍,发现再无任何线索,这才转身离开。
这一次,苏文移步来到了神木山之前,当然,此时在他的面前依旧只有一片空旷。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文伫立于山前,感受着耳畔吹拂而过的秋风,极目远眺,就如同一尊泥像,岿然不动。
这一站,便足足站了数个时辰,直到日头高照,直到身体渐僵,苏文的眼前终于被一片巨大的翠影所阻。
神木山重新出现了。
毫无征兆,毫无理由,就如同之前它消失时候那般。
于是苏文的身形在刹那之间动了,神木山门之前的石阶总共有908级,徐焕之两次闯山,每次走过这片石阶的时候,都至少花了半柱香的时间。
而苏文,却只用了两息。
两息之后,苏文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那威严肃穆的白玉山门之前,然后他手中的书院令牌散发出阵阵温热之意,下一刻,苏文自山门之前消失不见。
他开始登山。
曾记得,当初在州考过后,各州甲榜上的学子所面临书院的第一道考验,便是登山。
那一次,苏文是最后一个抵达山顶的,曾受到了娄止的无情嘲笑。
但娄止永远都不知道,如果苏文真的想要第一个登山的话,他的速度会有多快。
恰如此时。
苏文的脚步再一次停下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山腰墨池之前,他抬步涉水而行,淌过那清澈见底的池水,然后进入了一个只有黑白两色的小世界。
但是却不见白剑秋的身影。
没有做任何停留,苏文当即便从墨池中退了出来,举步再行,紧接着,他来到了神木山的禁地,茶园。
如同墨池一般,陆三娇也给了苏文能顺利出入茶园的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