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涛就一路大叔大爷大婶地叫过去。
好容易到了他家门口,已经开不进去了,里面全是人。婚礼前一天已经摆开流水席了,灶台在墙边,院子里是桌子,上面杯碗盘碟,看样子刚刚人刚刚下桌,还没来得及撤席,几个沾亲带故的妇女帮着张张罗罗的维持场面秩序啥的。
冯涛提着大包小裹地进了院子,大家俱热情欢迎啥的。冯父冯母一脸喜色忙忙叨叨地迎过来。
冯涛郑重地推出宗玉衡,说宗总听说他家办喜事,说啥也要跟来给随个礼捧个场啥的。
冯家父母是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态度,本来就把宗玉衡当是他们家的恩人看待,现在又这么给面子,只是冯涛的弟弟结婚就千里迢迢来随礼,简直有点感恩戴德了。冯母当着相亲们的面骄傲地拉着宗玉衡的手说,“这是我家老大最好的朋友,特地来的,城里丢着自己的大生意大买卖专门来我们家的。”
乡亲们在生活中也很少见过这般像电视里港台明星啥的真人,一时有点围观的样子。
宗玉衡就有点皱眉了,冯涛知道他的脾气,连忙替他解围,说这一路赶过来宗总也有点累了,让他歇歇吧。
冯母就连忙把人让进早已经准备好的偏房里去了。
冯涛回来之前特意嘱咐自己的家人给准备出单独的这间房给宗玉衡休息。这屋子本来是给冯家兄弟回家的时候住的,条件很一般,不过前两年冯涛专门拿了笔钱出来把家里整个修了修,墙啊屋顶啊啥的也比较符合砖瓦房的结构了。
宗玉衡坐在炕上四下打量这屋子,虽然前几天粉刷一新了,可是水泥墙啊水泥地面啊木窗框啊还有贴在玻璃上孩童压扁的脸啊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给正面或侧面地让他觉得这里的生活条件和自己想的有所出入。
冯涛在给他忙活弄点吃的,把炕桌摆上床,说:“就在这屋里吃点吧,我妈正在热菜。”
宗玉衡有点不满地说:“外面那些人在看什么?”他指那些扒着窗看的小孩还有偶尔搭着眉看进来的妇女啥的。
冯涛说:“看你好看。”
宗玉衡撇撇嘴,“好看也不能这么看啊!”
冯涛说:“你就让他们看几眼吧,看多了他们就不看了。”
饭菜被一点点搬进来,冯涛心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领个新媳妇回来了呢,这金贵的……不过要是我媳妇现在就应该在灶台上跟着忙活了,这可好,还得我伺候,得请个大神回来。
宗玉衡被这样伺候着还不是很满意,咬着筷头看着一桌子的肉食,说:“红烧肉、五花肉、猪头肉、猪肝、猪心、猪肺、猪蹄……这么腻怎么吃啊?”
冯涛就默默地给他夹了点肉里菜放他碗里,说:“这里结婚筵席的菜谱都是这样,家里会现杀一头猪,用这头猪做几天的席,基本上吃了上顿吃下顿。你尽量吃点吧,都是好东西,在城里还吃不到这样纯天然绿色的东西。”
宗玉衡表示不合胃口,冯涛没办法,就放下筷子到灶台上亲自给弄了道素菜,宗玉衡才凑合着把这顿饭吃完。
他们刚撂下筷子不久灶台那边又开始生火准备下一顿了,宗玉衡有点目瞪口呆地说:“呃……你们这里办婚事就是吃一整天的饭吗?”
冯涛淡定地说:“也不是……中间也会磕磕瓜子,吃点水果、唠唠嗑什么的。”
为了一圆宗玉衡饱览“田园风光”的夙愿,冯涛趁这个时间带他去田间地头看一看什么的。
通往村外大地的路旁种了些高大的杨树,夏日里用两行荫凉,徒步走起来倒也还算舒爽,只是沿途并没有什么出色的风景,单调的很,尽是一望无际的苞米地,一人高的苞米地。
宗玉衡伸长了脖子四下展望也没看出个什么来,他有点不相信地觉得拐过一个弯什么的也许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结果转过去是一样一样的苞米地。
他抱怨说:“怎么这样啊?!就算是种地也要有点多样性啊!只有玉米算什么啊?!”
冯涛耐心地给他解释说:“我们这个村从前年起就是苞米种植基地了,现在这个产量高,饲料食品啥的都用得上,不过这片苞米地后面还有一块黄豆田,你要看吗?”
宗玉衡虽然不太懂,不过好像记得黄豆还没有苞米好看呢,因此并没有兴趣。他想起来还可以再试一下的条目,“那你们这里总应该有河流溪水什么的吧?不是说有山有水就有风景么?带我去看。”
冯涛有点为难地说:“倒是有一条水渠,不过也谈不上什么风景。”
宗玉衡坚持认为有水的地方总比没有水的能看,所以冯涛无奈之下拉着他钻了苞米地了。
进了大地之后,宗玉衡走得是磕磕绊绊的,简直像是进了亚马逊丛林了,分不出个东南西北,周围全是密密扎扎镰刀似的宽大叶子,要不是冯涛拉着他的手在前面给他开路,他简直要被这些叶子欺负死了。
而且走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前方的叶子骚动起来,然后悉悉索索,两条黑影快速闪走,不知道是个什么生物。
宗玉衡立刻拉住冯涛的手臂说:“那是什么?!”
冯涛毕竟是我的地盘我做主了,见多识广地嘘了一声,过了一会又继续前行,说:“没什么,不过是两个偷情的人被咱们搅扰了现场,现在跑了。”
宗玉衡感到很不可思议,不过一想,这个闭塞的地方应该也无法开房,大概就只能钻苞米地了,因此感到一点猎奇的开心,笑问冯涛说:“刚刚那会是谁啊?”
冯涛说:“不知道,青梅竹马的小情侣、寡妇偷汉子、或者在家里被老人看着没办法好好亲热的年轻两口子。苞米地很大,只要不祸害,谁爱钻谁钻呗。”
宗玉衡说:“会不会是两个偷偷亲热的GAY?”
冯涛看了他一眼,很正直地继续赶路,没接茬。
宗玉衡就生气了,停下说:“不走了,我累了!没意思!”
冯涛知道他的扭曲的小心思,就只好叹气停下来说:“那我背你?”
宗玉衡就开始祸害粮食,把刚刚抽穗没怎么成熟的苞米从杆子上掰下来啥的。
冯涛只得顺遂了他的心意,靠过去抱住他说:“在这里亲热虽然有野趣,不过毕竟不太安全,而且你看环境也不太好,其实我没跟你说这里之前都用粪肥的。”
宗玉衡差点跳起来,脸色都变了,耸了耸鼻子,越来越觉得能闻到不好的味道。
冯涛心里好笑,不过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安慰他说:“不过现在用化肥了,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不想在这里打野战什么的了吧?”
宗玉衡就推开他说:“我什么都没想!是你思想不单纯好不好!”
冯涛就忍住笑说:“好好,是我想多了,咱们快点去看水渠吧,一会太阳下山了,这里就一点光都没有,黑得见鬼。”
宗玉衡就一脸正直地赶路了,还反过来催促说:“你快点啊!磨蹭什么呢!”
冯涛想,这家伙越来越好琢磨心思了。如果有所谓“宗玉衡ONLINE”这款游戏的话,那么他冯涛就应该是游戏攻略通关秘籍啥的吧。
61
61、第 61 章 。。。
终于穿过林深绿厚的苞米地来到宗玉衡心中的“山水清秀之地”,结果不过是一条黄土沟,里面的水很朴实地流着。宗玉衡果真大失所望啥的,回来的路上也有点落落寡欢提不起劲来。
黄昏时分,日暮西沉,照在宗玉衡身上,越发照出他的不高兴。冯涛心里也觉得有点可怜了。
回到冯家,院子里点着两个一百度的白炽灯大灯泡正明瓦亮地在院子里点着,下面人头攒动,热热闹闹地还在吃饭。
冯母热情地迎过来嘘寒问暖地表示让他们再吃一顿,宗玉衡是吃不下了,可是冯涛是家中长子,有陪坐末席的职责的。于是就帮忙家人招呼亲朋好友,又敬酒啥的。
宗玉衡坐在冯父他们那一桌,乃是贵客席,冯父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唯一表达感情的方式大概就只有通过酒杯,所以就举桌起了好几杯,宗玉衡推辞不过一一喝下。
他的酒量其实是很有限的,而且这酒又是老白干啥的,劲大,没怎么吃东西就到胃里特别容易醉人。冯涛一个不留意走开一阵,再回头看,宗玉衡就像被灌醉的鸬鹚一样,已经有点蔫头耷脑地要钻到桌子底下了。
冯涛大叫不好,连忙把人给弄屋里去,嘴里还埋怨他父亲,“他不能喝太多,灌醉了人多不好。”
然而他父亲还是乐呵呵的并不以为意,反而说:“你这个宗老板娃不错,实惠!”
宗玉衡这边还靠在他身上很应景地嘟囔“我没醉,我还能喝”啥啥的。
冯涛就安抚他说:“好好,咱回去喝。”给弄回去了。
冯伟在一边看着阵阵恶寒,这还是他那个长兄如父威严有加的大哥吗?原以为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居然这么……好吧,说好听点就算是侠骨柔情吧。
冯伟冲一边同是知情者的冯娟挤眉弄眼努努嘴,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冯娟白了他一眼,说:“你少得瑟了。”
这一幕被冯母看见了,嗔怪说:“老三你干啥叽咕你哥?”
冯伟连忙摆手,抬腿就走说:“没啥啥事没有,我就是闲的……那边还有事,我去看看。”
冯娟也悄悄地走开了。冯母转身就忙别的去了,把这茬给忘了。
宗玉衡独自一人和衣躺在炕上,身上盖着的薄被被他几下翻身掀到一旁,他心里好似明白好似迷糊,模糊了时间,也不去想自己身在何处,隐隐约约地他有点不安,为什么是自己一个人呢?为什么会感到孤单和不安呢?他觉得自己好像在等什么人。
月上柳梢,吃到酣畅淋漓杯盘狼藉,电灯下晃动的人头渐渐稀疏,只有飞虫跳着眼花缭乱的舞蹈。
最后一桌本家亲戚妇人在收拾完碗碟之后围坐在灯下吃折罗,说说笑笑。
然后这餐饭也用毕,桌椅被收起,电灯也被熄灭,众人散去各自回到该去地方休息,约定明日一早便起床迎亲。
冯涛也完成了作为这一家长子的任务,到灶台前烧水,准备洗漱。
冯家今日来了许多亲戚,正房两间卧室都住满了男女亲眷,正主冯伟反倒没了住处。冯母就自作主张地安排,“三儿你去偏房和你哥他们挤一个晚上好了。”
冯伟吓得连连摆手,“我不去!我不能去!”
冯母嗔怪说:“为啥不能去?!一个是你亲大哥,另一个也不是外人,是你哥最好的朋友,咱去城里还住过他家,一个坑头住一住咋了?人家宗总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冯伟咋舌,摇头说:“矫不矫情我不知道……要不你问我哥让不让我跟他们挤一个炕吧。”
冯涛在厨房忙着弄冷热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反正没搭话。
冯母骂冯伟说:“怪头怪脑的!不知道在弄啥!不用问你哥我就知道肯定没问题,让你睡你就去睡!反正我可跟你说娟儿那屋都是女的,我和你爹那屋也都挤满了,你今晚不去你哥那屋就去睡粮仓好了。”
冯伟跳起来就往外走,嘴里说:“不用你给我安排,我自己去找地方睡,反正我不跟他们挤。”
冯母生气地追问:“死崽子你去哪?!——你明天早点给我回来!还要接亲去!”
冯涛端着盆水路过她回屋,冯母拉住他说:“在外面洗洗得了,你还要擦身咋的?”
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