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地握了握拳,姚赖看着林郁背好东西,向程绪等人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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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过饭,便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不过因为附近只是一片荒原,再多也不过是五公里之外的内湖,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呆在屋子里头,凑几伙人打打扑克之类。
可林郁却是自从晚饭过后便如同消失了一般,再见不着踪影。
程绪把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着林郁,想想了,干脆来了个饭后运动,到内湖去瞧瞧。
结果他到的时候,林郁竟果然在那里。
林郁的衣服整齐地叠放在滩岸上,自己却站在湖水里。程绪过去的时候,他正弯着身子将自己的头浸在水里。
看见林郁,程绪笑了一下,两手插进裤兜,慢悠悠地信步闲晃过去。快走到水边时,程绪的脚踩在一截树枝上,发出脆响。
水中的林郁猛地直起身子,瞪了过去。
随着林郁迅猛地动作,水花飞溅而起,在月光下泛出幽白的磷光,林郁的湿发带起一帘水带,随着他仰头的动作在半空画起一道弧度。
见是程绪,林郁瞬间紧绷起来的身体重新放松下来,眼睛也悠悠地眨了眨,冷峻的神色褪去,他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程绪蹲下来,一手支着下巴,与半截身子都浸在湖水里的林郁平视,“我才想问呢,你大半夜的,在这儿干嘛呢呀?”
林郁静默了一会儿,才说话,“想下来吗?挺凉快的。”
程绪失笑,起了身,退后两步,边把衣服往下脱边道:“不是挺凉快,是挺凉吧。好歹入秋都好久了。”
将全身的衣服脱得一件不剩,然后放在确保不会被湖水打湿的地方,程绪迈着懒散的步子往湖水里边走。
林郁站在水中,一边用一只手无意识地往身上撩着水,一边毫不避讳地盯着程绪身上的重点部位,“你全脱了下来啊。”
程绪瞥了一眼林郁的衣服,笑,“我可不像你,还带了一条备用的内裤过来。我要是穿着内裤下水,呆会儿上去的时候怎么整?”
林郁漫不经心,“呆会儿就不穿了呗。”
“林郁你这人啊……”伴着一个暧昧的笑容,程绪的声音往上挑着发出来。他一只脚终于碰到水,伸了一下,又缩回去,“嗨,真挺凉的哈,我说这弄演习的这帮人是不是故意耍人呢啊,这都快冬天了,搞这个。”
虽然嘴上抱怨着,可程绪却还是下了水,一步一步走到林郁面前,“说吧,你到底来这儿干吗来了?”
林郁往程绪的胸前撩了一捧水,“我怕水。”
程绪挑眉,“嗯?没看出来。你武装泅渡的成绩不是挺好的?”
林郁伸手贴在程绪胸前,使了些力,再把他刚刚撩过来的水顺着胸膛抹下去,“我是怕潜水。游泳,武装泅渡,这些都没问题,可让我带着氧气瓶把自己塞水里,我做不到。”
程绪垂着眼睑,顺着林郁往下一直滑的手看下去,声音有些变了调,“嗯……你怎么会怕潜水呢……”
说着,他也伸出手,要按住林郁已经滑向他腹部的手掌,可林郁已经先一步把手撤了回去,并抬起头,眼神认真地恳求,“你帮我吧,队长。”
程绪楞了一下,有些莫名久违了的一声“队长”将他唤回到理智状态,他很认真地看了一眼林郁,发现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已经能称得上是挑逗,竟还眼神很是清澈地直视着他。
程绪瞬间怨怼,对于林郁这种能将下流话和猥亵动作都做得如此理所当然天衣无缝不着痕迹有跟没有一样看着像有其实根本不带那个意思的绝世奇才,程绪暗暗地在心里憋一口气外也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语带不忿地,程绪问:“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林郁完全没察觉程绪的怒意,“你把我压水里就行,别让我随便往上冒头。我想只要习惯了,应该就不会再怕潜水了吧。”
程绪耸肩,“行,那来吧。”
说着,林郁的头往下低,自己浸往水里,程绪也就顺势使了劲,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受不住出来。
可时间一秒一秒钟过去,等程绪约莫着也该到一般受过训练的人的极限而松开手上的力道时,林郁也还是没有冒出头来。
又等了一会儿,林郁猛地从水里冒出来,激起的水花渐了程绪一身。
程绪伸手抹了把脸,有些无奈地道:“小林同志,我这是真没看出你怕水来。很遗憾地告诉你,就算你真的是怕潜水,你现在所进行的这项训练恐怕也是于此无补。”
林郁无声地站在水中,长时间的憋气让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膛也跟着起伏不定。
程绪看着他,然后伸手,将林郁额前的湿发推到一边,他的手掌顺着林郁的发际线游走到他的脖颈后,撑住,然后身体前倾,稳住林郁的唇。
林郁的嘴唇柔软而冰凉,带着湖水的苦涩味道。
程绪一手托在林郁的脑后,另一只手则恣意地抚上他的胸膛。
林郁的身体,虽然看起来白皙,可摸在手中的触感到底不像女人那般的滑腻,却又别有一种结实中带着柔软的奇妙触感。
程绪轻轻地拽着林郁脑后的头发,将他的头高高地仰起,唇舌则顺着林郁的下巴移往他的喉咙,并将他的喉结含在口里,一下一下的吸允。
林郁被这个动作弄得有些难受,微微地挣了一下。
程绪抚弄林郁胸前的手便滑到他的后背,安抚地环住他。
林郁虽看起来有些瘦,但其实肌肉结实。这是程绪早有的认知,可用手臂环住他的时候,程绪才觉得,林郁还是比他想象得要瘦得多了。他竟然能用一只手臂就将他整个人扣在怀里。
这个突然地认知让程绪一下子多了些其实与林郁本身并不相搭的怜惜情绪,程绪的动作也随之而停顿了一下。
可就在这一下愣怔间,林郁突然猝不及防地往程绪的斜前跨了一步,身子微微一偏,两手拽住程绪的胳膊,一个使力,就将他甩了出去。
程绪整个人由水里被提起来,又被横甩进水里,水花瞬时飞溅,发出巨大的响声。
而程绪本还沉浸在激情里,根本没想到林郁会来这手,一时不由被摔得头晕眼花,整个人砸在水里的时候也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连呛了好几口水后,才挣扎着从水里扑腾起来。
一抹脸,程绪气急败坏地瞪向林郁,“你干什么?”
林郁理都不理他地往岸上走,“心情不好。”
程绪跟上去,“心情不好你拿我撒什么气?”
林郁回头瞪他,“因为被你弄得更不好了。”
程绪被噎了一下,耙头,嘀咕,“什么意思?难道我技巧不好?”
见林郁根本不再搭理他,只顾上岸擦身子穿衣服,程绪也赶紧跟着上了岸,“哎,毛巾借我用用。”
林郁把毛巾甩给程绪,然后开始穿衣服。
程绪站在一边擦着自己身上的水,突然问:“哎,林郁,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林郁转过来,看着程绪。
程绪很认真地偏头看向林郁,“我的技巧真不好吗?”
林郁无言地转回去,继续穿衣服。
程绪叹气,“好啦,好啦,说正经的,其实我是突然想问你,你当初为什么会想要加入利刃?我告诉过你,我加入利刃的契机吧,可还没听你说过你的呢。”
林郁沉默了一下,道:“我加入利刃,是因为我已经不想再去救灾了。”
“嗯?”程绪万万没想到会得到一个听起来如此八竿子也打不着的答案,“什么意思?”
林郁道:“我们部队以前去救过一次灾,洪水。我们班死了一个。后来被追奖了。可我突然觉得……挺迷茫。我知道,军人是一种被预定了死亡的职业,国家发生了什么事儿,军人都要第一个冲在前头,如果有危险,那么所有人都要往后撤,只有我们需要往前冲,这是我们的职责。从当兵的第一天开始,这条命就不值钱了,同样都是命,可在需要的时候,用我们的命换其他人的命,那就是应该的,没什么好说。……国家处在和平时期,我不知道这是我们这帮军人的幸还是不幸。一年到头,好像最大的事就是救灾,哪里有灾往哪里冲,死了的,也都是英雄,看起来似乎挺好的。媒体宣传,老百姓待见。可我突然想,如果有一天,国家真的打仗了呢?而且……如果是打输了呢?到时候,会怎么样?恐怕,死了是理所当然,活着就是罪大恶极了吧。你不觉得,中国人骨子里头有一种潜意识,觉得当兵的跟普通的老百姓是不一样的吗?当兵的被人民养着,手里拿着枪,那就应该去赴死,任何的恐惧、退缩乃至溃败,就都是罪。”
“嗯。”程绪含糊地点头,忍了一会儿,终于又还是反问,“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林郁轻笑,“没有,所以我就是想要自己的命更值钱一些。如此而已。”
林郁已经穿好身上的衣服,站在一边等着程绪。
程绪正穿裤子,抬头瞄了他一眼,“你先回去吧。”
林郁挑眉,“怎么?”
程绪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笑,“这都天黑了,等我们俩再跑回宿舍,就更是三更半夜了。你不想等我们俩一起回去的时候,再被别人问‘怎么这么晚才一起回来’吧?”
林郁耸了耸肩,很无所谓地提步就走。
程绪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弯□,去捡地上的外套。
程绪回到营地时,其他人都已睡下,只剩周围几个站岗的士兵。
小心的绕过这些人,程绪回到自己屋,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可一进里间睡觉的大屋,就看见徐曼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在最靠边的床位上。
程绪被吓了一跳,抚着胸,无声地开口,伴以表情恫吓,“你干吗呢?不睡觉!”
徐曼睡眼惺迷地白了他一眼,不回应,径自翻身,把自己的棉被摊开,倒好。
另一边,王弼却以正常的音量闲闲地开口,“你是第四个摸黑回来的了,程队。”
“呃,是吗?”程绪虚应了一声,他知道还有一个是林郁,可却不知怎么又多出两个。然而因为某种心虚,程绪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往自己的床位摸,却没有多问。
房间里静默了一下,突听林郁开口,“你不想知道另外三个是谁吗,程队?”他回来的时候,被告知是第三个的时候,便问过另两个是谁。所以自己就觉得如果程绪此刻不同样的也问上一句,那会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可他的话刚一出口,没等程绪反应,就先听到艾征那边传来闷笑。
一帮人被笑得莫名其妙,程绪暗怒于心,却忍着以最正常的语调问道:“你笑什么哪,艾征。”
艾征没答,只顾把自己捂在被里笑得更欢。
另一边,蔡小丁却突然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下地穿鞋。
徐曼赶紧也跟着起来,受不了地问:“小丁,你干吗去?”
蔡小丁一脸迷糊地回应,“啊,这回人都回来了吧。我去一趟厕所,咱能睡觉了吧。”
徐曼放心地倒下,“快去快回啊,我已经被这帮人折腾得神经衰弱了。一会儿回来一个,这不诚心不让人睡觉嘛。”
程绪轻笑,默默地钻进被窝。果然,跟受过训练的人一起睡觉,就是这点不好,有点动静就能把人弄醒。嗯,这点他得谨记,必须谨记……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