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抬眼,很不解地望着程绪脸上明显带着失望痕迹的表情,他咬着筷子,“嗯,怎么了?”
程绪无奈摇头,虽然林郁做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到林郁不善厨艺了,可却实在又没想到,他来林郁家第一天,而且还是在年二十九的时候过来,林郁竟然就以这个来招待他了。
拿起筷子挑了一口,他有点受不了地抬头,“我说林郁,你这里加调料了吗?”
林郁竟还想了想,才转身出了屋子,进厨房,拿回两包调料,抛给程绪。
程绪认命地撕开料包,将调料加进去,草草地吃了一顿晚饭。
晚上,程绪往家里打了一通电话,打完的时候林郁已经洗了澡,趴在床上,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
程绪难得见林郁这样毫无防备,小孩子似的样子,忍不住,压在他身上,使劲地啃了两口。
林郁本来已经要睡,突然被程绪扑上来,唇齿间遽然被一片温热贴满,他反应了一下,想说话,可刚刚开口,程绪的舌尖便已顺着他齿间的缝隙滑了进来。半眯着眼,根本还没有完全清醒,几乎是本能地,林郁微微地仰了头,含了一下程绪的舌。
可下一秒,程绪的舌尖便已从他口中退了出去。林郁还犹自迷蒙着,就好像小时候吃棒棒糖,他才只是用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正准备品尝,可糖棒却已经被人从他的口中抽走。林郁皱了下眉,犹如心里的火被撩了起来,却无干柴为继,反倒一下子空了起来。
程绪却只是一下一下的轻啄着林郁的唇,最后又狠狠地吸了一下,等看到林郁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染上绯红,便心满意足地放开林郁,也去卫生间洗澡。
林郁突然被放开,呆楞了一下,也没有枕在枕上,就直接侧着脸贴在了床上,长长的刘海垂落下来,遮在眼前。林郁危险地眯了眼,瞪着程绪走出去的背影。
程绪进了卫生间,看热水器上表明水已热的指示灯已经亮了起来,便三两下地脱了衣服,打开花洒。
可水一下子喷到身上的时候,他才激灵一下躲开,发现喷出来的水竟是凉的。
程绪深感莫名的瞪了一会儿热水器,围了条毛巾跑到林郁的屋里。
“你家热水器怎么回事?怎么灯都亮了,出来的水还是凉的。”
林郁侧身倒在床上,盯着程绪看了一会儿,才缓慢回答:“坏好几年了。”
程绪一手抓着围系在腰上的毛巾,一手扶墙悲叹,“坏好几年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习惯洗冷水澡了……”
林郁不甚在意地坐起来,冲程绪吩咐,“把灯关了。”
程绪抬头,楞了一下。林郁已经在缓慢地解着自己身上的衣扣,米色的方格睡衣,扣子一颗两颗地解开,露出白皙而精壮的胸膛。
程绪吞咽了一下,扶在墙上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摸到电灯的开关,按下去。
光线遽暗的刹那,林郁身上的睡衣也已经滑落下来,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他纤长的颈项和光滑的肩膀处形成一道晕光。
程绪仿佛受到牵引般走到床边,一只腿跪在床上,伸手去搂林郁。他腰间的毛巾随之滑落下来,正被林郁接住,甩在一边。
程绪捧住林郁的脸,林郁的手环在程绪的背上。两人的嘴唇慢慢地贴合在一起,由一下一下的轻碰渐渐及深。
林郁任由程绪的舌尖探进口腔,依照本能地吸允、索取着。他的手顺着程绪的脊梁,一节节下滑,缓慢又带着急切地探索着,可就在他的手指探进程绪股沟的瞬间,程绪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林郁楞了一下,如梦初醒似地离开程绪的唇,抬起头来,无言地看向程绪。
程绪也像是一下子从激情中回过神来,他尴尬地笑了一下,“你想干嘛?”
“上你。”林郁言简意赅,盯住程绪的眼神炽烈而专注,如同势在必得的猎人,正紧紧地盯向自己的猎物。
程绪干笑,虽然很清楚两个男人在一起,自己肯定会有做下面那个的时候,但林郁突然如此直白的要求,霎时间却让他觉得有些猝不及防。
不是不愿意,毕竟林郁也让他做过——虽然是在身体其实没怎么享受到的情况下,但多多少少地,事到临头,还是犹豫。
刹那的迟疑,林郁已经收回手,炙热的眼神变冷,转了个身,林郁倒在床上,拉被子自己盖好,闭目睡觉。
程绪摸了摸鼻子,将毛巾重新围上腰间,转身去卫生间洗冷水澡了。
第二天,因为实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程绪干脆硬拉了林郁去滑雪。
在市区坐出租车直接到了滑雪场,竟然还真地开着,两个人租了滑雪板进到雪场,人还不算太多。
程绪边往里走,边道:“这个时候来就最好,再等过个两天,过了初一、初二,这人绝对就多了。”
林郁没理他的茬,径自左右探看。
程绪很奇怪地问:“哎,你不会没来过吧?”
林郁点头,“嗯,第一次来。”
程绪瞠目结舌,“不会吧,离你家这么近!”
林郁耸肩。
程绪嘿嘿奸笑,一手揽上林郁的肩膀,“那要不要哥哥教你滑雪?”
林郁白他一眼,回首指向在雪场入口招揽生意的滑雪教练,“你可以到那边去,跟他们一起拉客。”
程绪笑,推了林郁的脑袋一下,“我就只要你这一个客人。”
林郁避开他,“可我想自己玩儿。”
林郁说着,果然自己坐了缆车,等也不等程绪,兀自上山去了。
程绪叹了口气,知道林郁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没奈何,也只得跟着上了山。
本来缆车有中间站,供初学者在中途下车,好在不那么陡的坡道上练习滑雪。可林郁却直接坐着车到了雪道的最顶上。
程绪怕林郁完全不会滑雪,从最高处滑下来会发生危险,赶紧从后面的缆车上下来想要阻止林郁时,却还未来得及赶到林郁身边,他却已经先一步滑了下去。
程绪急躁地叹了口气,草草地带上滑雪镜,赶紧顺着林郁往下滑的轨道追了下去。
林郁虽然不会滑雪,可毕竟运动神经很好,再加上年三十的早晨雪道上也没有什么人,不致发生相撞,所以倒也就很顺畅地一路滑了下去。可虽然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滑程,由于林郁不会在雪上减速,等到他滑到底时速度已经快到极致。
林郁眯了下眼,知道再滑下去会撞上围网,索性在坡度较缓的地方将重心偏到一边,整个人侧摔了下去。可速度还是太快,摔倒之后,林郁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在雪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一直追在后面的程绪见状,赶紧滑过来查看,“怎么样,没事吧,林郁?”
林郁坐起来,拍掉发梢上的雪花,“嗯”了一声,然后挣扎着就要起来,可他脚上还踩着滑板,根本站不稳当,还没等到完全站起来就又摔坐了下去。
确定了林郁没事,又看见他笨拙地爬不起来的样子,程绪伸出一只手要拉林郁,顺口取笑,“我看你不仅是跟潜水犯冲,你跟滑雪也犯冲。不过,难得看见你也有不行的时候,感觉似乎还非常不错。”
林郁抬头瞪程绪一眼,将他的手一把拍掉,然后拆了滑雪板,自己站了起来。
程绪赶紧扶住他,“哎,哎,别跟我闹小别扭了,我教你滑吧。”
林郁不经意地往旁边扫了一眼,视线定住,“不用,我不滑了。”
程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另一雪道上,一群穿着迷彩训练服,披着白色披风的人正持着枪从上面往下滑。
程绪想了一下,道:“因为是附近的武警在训练吧,年三十啊。”
林郁瞥他一眼,“如果不是程队您,我现在也还在基地训练。”
程绪无奈苦笑,“咱们利刃,年三十是不训练的,好吗?”
林郁不以为然地回道:“训练安排,应该是由各队队长自行制定的吧。”
程绪翻了个白眼,“那老周和你们队的其他人,此刻都应该对我感激涕零才是。”
林郁哼了一声,不理他。
程绪闹了没趣,知道再守在林郁身边也没用,只得摸摸鼻子,自己去滑了。
林郁一直盯着不远处训练的武警,看也没看程绪。
其实他很清楚,这样闹脾气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他也并非真地是为昨晚程绪的犹豫而生气,只是昨晚的事情倒让他突然发现,自从两人的关系算是借由演习时的一场虚惊而真正确定下来后,两人都反而变得不会跟彼此相处了。至少,是不会再按照真正的本性来相处。
他和程绪,在某种程度上,都不再像是他们自己。
毕竟,他从没跟任何人交往过,而程绪,虽然林郁不知道他有没有过恋爱的经历,但肯定,程绪从前从未有,甚至是从未想过最后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们,其实都不知道该怎样来跟对方相处,于是也就变成了只得彼此容忍而委屈自己。
林郁此刻甚至开始怀念,最初跟程绪针锋相对的日子,至少在那个时候,程绪绝不会看着他的脸色,眼睛里却现出无奈的样子。
可明明心里知道这样的状况其实很糟糕,却又放任着自己陷在这样的困境里而丝毫不想挣脱。感到最引以为自豪的理智竟然远离了自己,林郁不由得便开始懊恼。
林郁不知道该不该说服自己相信,这只是最初一定会有的磨合期,他现在,只想让自己发泄一下。
抱着胸,他冷冷地盯着远处训练的武警,时间之久,神情之专注,不得不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他看得出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丝毫异常,可对方已经派了人前来探他的底细。
发现有两个穿着便服的人从雪道上冲着他走了下来,林郁假装不经意地转了身,背对着两人的方向走了下去。
两个人在后面加快了脚步,越走越近,及到离林郁不到一步远时,其中一个突然冲林郁的后背猛扑了过来。
林郁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躲开对方,并顺势转身,擒住对方的胳膊,往前一拽,将他甩了出去。另一人见状,赶紧跟着扑了上来,可也被林郁扔了出去。
虽然本来只是想要擒住林郁探探底细,可武警的教练一看派出的两个人都被林郁扔飞了出去,也再顾不了许多,带了人就冲了过来。
只瞬间,一场群架就干了起来。
虽然武警人多势众,但毕竟所有一切都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迅速得都来不及让他们问林郁是谁,只能想着先擒下来再说。可他们不知林郁来头,再觉得可疑也不敢轻下狠手,而林郁却早在看他们训练的时候就知道可以把手下得多重。林郁无所顾忌,而武警们处处受限,所以虽然人多,一时间倒都被林郁打倒在地。
突然咔嚓一声轻响,武警们闻声迅速后退,将林郁团团围住,为首的教练据枪而立,“别动,再动我开枪了。”
林郁看向他,又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枪,突然心情大好。他微微地翘起嘴角,很肯定地道:“枪里没有子弹。”
对方神色不变,“哦,你这样觉得吗?”
林郁笑意加深,“听你拉保险时的声音就知道了。枪里没有子弹。”
教练听到这句,才微微地变了神色,脸上凝重起来。他知道,不是使枪的老手绝做不到凭声音就能知道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