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决定给他洗脑,反正不管咋着,她绝不能放大飞回去,开了春,作坊里的事也多,还有河道引流的事情。镇上的铺面,也得张罗开,少了人可不行。
“大飞啊,你想错了,你听着我给你分析,你给安平钰当差那么多年,不算还恩情了吗?再者说,你要是成天把报恩挂在嘴上,不是在等于咒他出事吗?”
见大飞有点迷糊了,忽悠,继续忽悠,“不如这样,你不必成天操心还他恩情,等他哪天出事了,你再去还,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何安跟吴青安顿好木朗,正从屋里出来,听到此处,两人隐隐的觉得头顶有成群的乌鸦飞过,同时也为安平钰默哀。
估计只要大飞答应木香提出的建议,木香一定会时时刻刻的祈祷,安平钰赶快出点事。只要他出事,不管大事小事,这个恩情,不还也得还了。
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安平钰,此刻也正跟爹娘用年夜饭。
他们一家四口人,坐在偌大在前厅,婢女奴才们都等候在厅外,随时待命。
面对满桌的美味珍馐,安平钰却没了食欲。
不止他没食欲,安平若也一直没吭声,她本是个极为活泼的性子,今儿也不知怎的了,跟她哥哥一样,像是有心事似的。
不管爹娘跟哥哥有没有吃饱,扔下筷子,站起来便要走了,“你们慢吃吧,我回房了。”
轩辕明月最见不见她没规没矩的样子,“这是过年呢,不比平日里吃饭,再吃几口。”
安平若不敢直接甩头走人,只低着头,噘着嘴巴,一副委屈万分的样。
这让一向**女如命的安平宏,看不下去了,“行了,让孩子去玩吧,大过年的,开开心最重要。”
得了父亲的话,安平若笑嘻嘻的扭头就跑了。
身影在院子里一闪,就不见了。
“你还由着他,再由着,怕是谁也管不了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这要是嫁进婆家,还不得被人笑话死,”轩辕明月埋怨相公,太宠惯了。
安平宏呵呵一笑,“无防,大不了咱招个上门女婿,有我跟钰儿在,谁还能欺负了她?”
轩辕明月叹息着摇头,“你呀,就宠吧!”
安平钰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他看着桌上的菜,脑子里却浮现木家吃饭时的情景,大碗大盆装着菜,吃的时候,你争我抢,好不热闹。
再看看他们这一桌,菜是好菜,一家人也齐了,可就是缺少了过年的喜庆。
轩辕明月素手执筷,指间恰到好处的捏着筷子,夹了块鱼肉到安平钰碗里。从始至终,筷子没有抖动分毫,鱼汁也没有撒到桌子上。
一袭浅绿牡丹花纹长裙,将她的贵族身份衬托了出来。
她是个精致的女人,衣服从来都是没有一丝褶皱,头发向来是梳的一根不乱,生活起居也是精致到无可挑剔。
说话轻声细语,走路连蚂蚁都踩不死。至少安平钰看她走路时,是这样想的。
不是说这样的轩辕明月不好,她真的很好。对安平钰父子,以及一个宝贝女儿,都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对府中的下人,赏罚分明。
当然了,对他们要求也很严。
大声喧哗,吵闹嬉戏,都不可以有。婢女走路该迈怎样的步子,该行怎样的礼。男仆也不得在府中跟婢女嘻笑打闹,遇到主子,不许抬头直视。
总之,侯府里的一切,都是循规蹈矩,按步就班。
就如此刻,他们几人在这里吃年夜饭,外面十几个婢女仆从站着,候着。
什么时候主子吃完了,东西撤下了,他们才可以回去用饭。不过,轩辕明月也不抠门,过年该给他们的红利,都会发给他们,也不少呢!
这些不仅是侯爷府里的规矩,同时也是皇家的规矩。
轩辕明月自小受的是皇家教育,秉持的当然是皇家礼仪了。
本身也无可厚非,可前提是,安平钰没有见识过普通人家的生活。
“钰儿,怎么不吃了?是不是厨子做的不好?”轩辕明月轻声问他。
一转头,却脸色严肃的冲着门外,“府中厨子全部扣……”
“母亲,不怪他们,大过年的,干嘛非要扣来扣去的,让他们下去吧,过会再来收拾就行了,”安平钰在她下令之前,及时阻止了。
外面的一众仆从都松了口气,幸好有小侯爷在,不然的话,他们今儿又要倒霉了。
小侯爷是公主的心头宝,平日里在外奔波也辛苦,所以每次回府,公主什么都要给他最好的。
吃穿用度,丝毫马虎不得。
安平宏看了**妻一眼,挥手遣退了仆人,看着仪表出众的儿子,和蔼的询问,“钰儿,你这次出门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来,陪爹喝一杯,咱们聊聊如何?”
安平宏也是个典型的慈父,对公主好,对儿子也和善,对女儿更宠到了骨子里。
所以说,安平钰是一个,在幸福到爆棚的环境中长大,十足的暖宝宝一枚。
安平钰笑着给两人斟酒,“好,喝酒,不过爹,就怕你喝不过我,”
轩辕明月知道这父子俩是真的要喝酒,可是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还有好些话,要跟儿子说呢!
“钰儿,初一咱们要启程回都城一趟,你外公想你了,想见见你,宫里的御宴还能见到很多与你同龄的郡主小姐们,你多瞧瞧,过了年,娘想把你亲事定下。”
也不怪轩辕明月着急,跟安平钰同龄的皇子们,早都娶了皇子妃,有好几个,府里的小娃都会打酱油了。
安平钰脑子炸了下,每回听到定亲两个字,他便脑子嗡嗡的。
都城里的那些郡主小姐,娇柔做作,脸上的脂粉比脸皮还要厚,说话的时候,恨不能把头埋进胸膛里,那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似的。
家里有他老娘跟妹妹两个大小姐,就足够了,他可不想再娶个花瓶回来摆着。他宁愿打光棍,也不要娶她们。
“娘,定亲的事以后再说吧,初一我要去南晋一趟,我跟赫连晟约好了,有些战事要谈,所以去不得,”理由是他随口胡诌的,反正只要能推掉去都城一事,就够了。
安平宏朝自家**妻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提了。
轩辕明月白了他们父子二人一眼,起身出了前厅。
正好,也到了各家夫人前来拜新年的时辰,她得去偏厅准备着。
安平宏闻着杯中的酒香,问道:“说说看,你在临泉镇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大飞也没回来,我记得他一向是跟着你,形影不离,大飞很忠心,虽说人有些呆笨,但忠诚之心,无可挑剔,你竟把他舍了,此事想必不简单吧!”
“呵呵,爹,你想多了,没什么不简单的,是我欠了一个人情,大飞替我还人情去了,她承诺了期限,到了期限,大飞自然就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很没底。倒不是说,有多在意大飞是否回来,而是因为……
安平钰说话时的神情,安平宏看的清楚,分明是带着不明的情愫。看来他这个儿子在对待男女之事上,有点明白了,但还不是太过明白。
“儿子,你承诺的人,是不是女子?快告诉爹,是哪家的千金。”
安平钰窘了,“爹,你别胡说,她是赫连看上的人,再说了,她就是个庸俗势利的小村姑,哪有值得儿子看上的地方。”
嗯!除了那一手的好厨艺,并没有其他过人之处嘛!
“哦?是个村姑啊……”安平宏听到这,兴趣越发的浓了。
想想看,一个小村姑,能把堂堂安平府的小侯爷搅的心思不定,这小村姑该有多特别。
“真的只是个村姑,不过,她不好惹就是了,赫连把主母玉佩都给她了,我想,赫连这回是认真的,我真替他日后担心,给赫连家找个村姑当主母,估计很多人知道后,都得郁闷到吐血,”安平钰愤愤的说。也不知是为谁愤愤。
“听你这么一说,这丫头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否则以赫连那般高傲的性子,又怎会轻易被她收服,至于你担心的,有没有人吐血的问题,爹要告诉你,吐血的是别人,郁闷的也是别人,与赫连何干?”
安平宏摸着不多的胡子,眼珠子转了转,姜还是老的辣,他可不会只听不想的人。
听听,这才是真正的名言!
是啊,别人怎么想,别人怎么看,与赫连晟何干?
在别人郁闷,在别人为此事吐血要死之时,他却活的好好的,说不定正逗号自个儿的娃,玩的不亦乐乎呢!
安平钰茅塞顿开,“爹,你说的对,我是庸人自扰,多虑之忧,以木香的脾气,该担心的只会是别人,而不是她。”
父子俩喝着酒,也不知是安平宏平日里的生活太无聊了,还是他酒意上来了,话多了,非得追着安平钰问。
安平钰只得把如何认识的木香,又怎样被她连坑两次,骗着大飞留下给她当苦力。
当然了,还有先前他带回来的香肠跟一些特色泡菜,当初没告诉安平宏,那是木香做的。
最最重要的,是他刚刚得到的消息。
轩辕凌在卞城设下埋伏,本意是想伏击赫连晟。此事,他先前不知晓,是事发之后才知晓的。
知道这个消息时,饶是他,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木香胆子大,但不知道她胆子竟大至,单枪匹马,只凭着几个人,就敢潜进冰冷刺骨的河水,突破卞城的城防,混进卞城内。
还煽动卞城的人,弄的城中人心惶惶。
更有甚者,她竟能胁持轩辕凌。
他从属下口中听到这里,信一半,不信一半。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瞎眼猫,碰上死耗子,再有一种可能,便是轩辕凌是个蠢到无可救药的蠢货。
安平宏略微沉思,说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听说太子今日便被软禁了,你母亲此次回京,又得烦恼一番了,她跟皇后的关系不错,皇后势必要游说一番。”
皇后是皇上的正室,是皇帝名正言顺的老婆,地位那是不一样的。
再说,以轩辕明月的地位,她能跟后宫的那些妃子攀谈吗?岂不是跌份了。
安平钰现在不关心轩辕凌个笨蛋,成天只会沉醉于美色,要么就是一副阴不阴,阳不阳的脸,阴沉沉的。
更叫人无语的是,他居然连个小村姑都斗不过,太子之位眼看也保不住了。
轩辕恒正等着他犯错,他倒好,主动把错处送到他人家手里。
有太子蠢至此,不灭他,灭谁?
安平宏又道:“照你说的,那个叫木香的丫头,我还真想见见,她住在玉河村是吗?过了正月,你带爹去瞧瞧。”
“别啊,爹去见她干嘛,我不都说了吗?她就是个小村姑,再说,让赫连知道,他肯定得急,”安平钰慌了,从未有过的慌。
安平宏依旧是那副老好人的笑容,“他急什么?我们又不是要去抢他媳妇,你之前不是说,她做了香肠跟泡菜的生意吗?你娘上回还说喜欢吃你带回来的泡菜,如今都吃完了,爹想去问问,她是咋做的,或者,咱们可以和她做生意。”
安平宏这话也不假,轩辕明月前些日子胃口不好,就吃着大飞带回来的那些泡菜,最后还吃上瘾了。府里没了,她便让厨子去腌制,可是那味,却始终不对。
从安平钰话里话外的,他也算出来了。叫木香的丫头,很会做生意,倍精明,要是让她卖配方,肯定不成,那便只有跟她做生意了。
安平钰此刻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