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话说的不错,唐皇不是个昏庸的皇帝,相反的,他对农业极其的在意,否则也不会只因木香献上几条农策,便封她官衔。
见着老王爷都发话了,吴平总算放心了,老王爷那可说一不二的人物,他说的话,准没错。
从吴庄出来,因为时间来不及,新封地只能明天再跑一趟。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木朗跟彩云都困了,好因车厢里有棉被,摇摇晃晃的也不耽误睡觉。
他们俩能睡,木香却睡不着。
回程的时候还是三辆马车,但严忠按着木香的意思,让康伯先走一步,老爷子明白她的意思,却是怎么说也不肯先走。
不过是收拾几个小毛贼,何须担心?
车子行到一处山脚时,距离京城还有些路程,这一处地势还是很险的。
一边是滑坡,一边是山崖,虽不是埋伏的好地方,但真正的行家手,只会反其道行之,偏要选一个最不可能的地方设下埋伏。
康伯的马车先行离开,柱子跟他一块走了,在这种情形之下,木香是肯定不能让木朗他俩离开自己的视线。
严忠看了看山势,随后靠近马车,“夫人,下面一段路肯定不安全,我们要如何行事?”
“把这个拿上,我已经研磨成粉,你拿着,找一处风口,迎风把粉末撒下,是蚂蚱是鸟儿,自己就跑出来了,”木香探出手,递给严忠一个布包,就是之前何安去买的那个。
保安扭头也瞧见了,好奇不已,“这个东西有什么作用,是不是那种闻一下,就让人失去知觉的?”
“闭上嘴,少问,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木香故意卖关子,而且还拿出一个小瓶,“你把这个东西拿去,让每个人都抹些在鼻下,免得你们也跟着中招!”
何安接过瓶子,打开之后闻了下,好刺鼻的味道,正要拒绝,大飞手一伸,就把瓶子抢了过去,倒些在手指上,往鼻端抹了把,赞叹道:“真是好东西,闻过一次,神清气爽,这是用什么做的,味道真特别,主子,还有吗?”
“没了,就这一瓶,你们省着点用,那是用薄荷叶子提炼出来的,确浓度高,若是抹多了,小心辣死你们!”
秋天得的薄荷本就不多,除了做驱蚊水之外,剩下的都被她提练成了薄荷精油,绝版珍藏的好货,有钱也买不到。
何安跟他这么说,忍不住抢过来也试试,“这个东西好辣,很呛鼻子,不过闻一下之后,感觉神清气爽。”
何安暗叹,夫人总能鼓捣出新奇的玩意,市面上根本见不到,夫人手边的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两样,都能赚大钱。
薄荷精油最后传到老爷子的手里,他也觉得是个好东西,索性装进口袋里,占为已有。
关键时刻,木香也懒得跟他计较。
严忠按着她的吩咐,装作大解,溜到一处上方风口,乘着脱裤子的空档,悄悄的,将碾磨好的粉末,撒向空中。
这粉末自然也不可能是白的,而是像青草一样的草灰色。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只当是冬天枯草多,被风卷起来的。
做完这一切,严忠再提起裤子,溜达着骑上马,追上主子的马车。
何安要瞧他靠近,嫌弃的捏住鼻子,“喂,你洗手了没?没洗手闪一边去,别靠近我们。”
严忠没吱声,只用异样诡异的目光看着他,半响才道:“没洗,不过刚刚用你的衣服擦过了。”
高手就是这么方便,他要蹭何安的衣服,纵然何安有四只眼,也发现不了。
“你有够恶心的,”何安边骂边脱衣服。不管有没有沾上,他都一至认为,这衣服铁定不能穿了。
大飞目光懒散的瞄他一眼,“光天化日,你就脱衣服,想干嘛?主子还在后头坐着呢,拜托你,收敛点吧,若是被你家殿下知道,你当着夫人的面脱衣服,我看你以后都不用穿衣服了!”
何安打了个寒颤,抱着衣服,心有戚戚然,“我就是脱个外衣,里面还有好多呢,哪至于像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大飞很诡异的笑了,“我们也觉得不夸张,就怕你家主子不嫌夸张。”
何安被他这个笑,看的浑身发毛,犹豫了下,还是把衣服套了回去。
大飞这人嘴巴很欠,这不假,但也不否认他说的是事实,殿下**吃醋的怪癖,已经到了不忍直视的境界。
几个笑着吵着,就在马车快要拐过弯道时,突然从四周窜出来十几名黑衣人,将他们包围起来,前面有拦,后面有堵,围的没有一丝漏洞。
“你们是谁,竟敢拦老夫的马车,敢行刺老夫,你们找死!”老爷子吼的底气十足,更多的是兴奋,手痒了,好久没杀人了。
“小人奉命行事,得罪了,”其中一人语气森冷的说道。
“奉命?哼,老夫倒要看看,你们奉谁的命!”
赫连明德突然从马车内一跃而起,过大的动作,差点没把马车顶掀了。
老爷子也是身经百战,冲上那十几人中,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竟把那十几人缠斗的无法分身。
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是后面那辆马车,而不是这个疯老头,可被这疯老头一缠,压根无法靠近后面的马车。
严忠面露担忧,“夫人,要不要过去帮一把?”
木香笑着否定,“帮什么?让他老人家玩玩去吧!”
杀人这种事,别说老爷子手痒,连她看着都手痒。那种刀入皮肉的声音,看着血飚出优美的弧度,难道不好看吗?
木香说不帮,就真的不帮,除了严忠跟何安担心之外,大飞跟她一样,悠闲的看戏。
这些人都是死士,看他们的招术就知道了,不顾性命的拼,不是死士才怪。
老爷子如果再年轻个二十岁,搞定他们也是分分钟的事,可惜啊,是人都有老的一天,纵然是盖世英雄也是一样。
木香估摸着时辰,按说药效快到了,再加上剧烈活动,只会加重毒性的蔓延。
“夫人,你快看,”何安大惊失色,厉声叫道。
众人本来就在看着,不用他提醒,也注意到,那群黑衣人似乎不太对劲。
本来挥刀的手,忽然顿住了,紧接着两腿一夹,露在黑布外的眼睛,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一个人有了反应,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十几个黑衣人,表情一致,动作一致,挥刀的手都停在半空。
赫连明德正打的起劲呢,就见着这群人不动了,“哎,你们几个搞什么鬼,快挥刀过来,老夫还没玩够呢!”
他才拧断一个人的脖子,剩余的这些人,看着他们顶在脖子上的脑袋,他就想拧断。
话音刚落,这群人猛的扔掉剑,夹着屁股,就往草丛里钻,裤子都来不及脱,就听见一阵一阵放大屁的声音。
彩云原本伸着脑袋看,听见叫人恶心的声音,急忙缩回脑袋,放下车帘子,“好恶心,他们好像拉肚子了,大姐,你弄的药是巴豆吗?”
木香呵呵的笑,“不是,巴豆太小儿科了,而且也不容易磨成粉末,想让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死士中招,何其困难!”
能让人腹泻不止的草药,可不止巴豆一种,她选了几种看似普通的草药,混合在一起,单独看,并没有什么,只有混合在一起,才会起到致命的效果。
“走了,赶紧走,臭气熏天,”大飞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用力甩动鞭子,赶着马车快走。十几个人蹲在那,拉的噼里啪啦作响,能不臭吗?
何安觉得胃反酸水,好想吐啊!
严忠表情略有扭曲,同为暗卫,其实他不介意跟敌人真刀真枪的拼杀,即便死了,那也是死扔光明磊落。
但是用这等卑劣的手法……他暗暗摇头,其实还不错,很省事。
他问木香,“这药会让他们拉多久?”
木香淡淡的看他一眼,将严忠心里所想都看在眼里,“很久很久,直到他们把肠子拉出来为止!”
她这话,惊呆了一干人等。
此时,他们的马车正经过赫连老爷子身边,老爷子总算明白到底发生了啥事,顿时脸黑如锅底,“如此下作的手段,岂能乱用?”
老爷子一辈子行事坦荡,虽不拘小节,却也是个正直古板的人,他怎会同意用卑劣的手段,岂不是污了他的一世英名吗?
木香目露不悦,“下作怎么了?不费一兵一族,就能灭了敌人,这样不好吗?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伤亡惨重,才是最恰当的手法吗?”
严忠见两人又要掐架,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属下去捉一个回来,问问他们是谁派来的。”
木香也懒得跟老爷子争辩,“也好,不过你去的时候,注意看脚下,别踩着**!”其实不必审,她都能猜到要杀她的人是谁,来京城之后,得罪的人不少,但真正敢下手杀她的,逃不出两个人。
严忠脚一抖,差点没踩住脚环。
她不说还好一点,装作看不见也就罢了,可她说了,还说的不加修饰。严忠后悔了,早知就不提议抓人回来,免得真踩一脚的**。
马车在傍晚时分回到京城,严忠抓着个人,因为目标太大,不易从这里进城,便另寻了个隐秘的地方回京城。
老爷子奔波一天,加上又跟人打架拼命,有些乏了,连吃食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只得先一步回老宅去了,看他的状态,明天怕是去不了。
何安赶着马车回城之后,木香让他在京城最大的粮铺停下。
很不巧的,这铺子是木府的产业,也就是木清扬的店。
何安表示没法子,京城的米铺,有一大半都是木家的产业,而且他家粮店价格最公道。
木香让彩云跟木朗留在马车里,从路边小铺子,买了些包子,塞给他们俩个垫垫肚子。
这个点米铺快要开门了,店里也没几个顾客,两个小伙计搬着木板,准备关门的事宜。
往往这个时候,伙计是最不愿店里再来客人,那样的话就会延长他们关门的时间。
瞧见有马车停在店门口,他们并不认得何安,也不认得木香,只当是普通的客人。
木府的伙计,肯定有几个傲慢的,京城的富户,有谁能跟木家比呢!
“我们这儿关门了,要买米的话,等明日再来吧!”一个瘦脸伙计,不耐烦的赶他们走。
木香原本是不打算进去的,可一看他们的态度,再想到木清扬那个伪君子,不由的笑了,这店她还非进不可了。
她一眼色,大飞上前一步,将那两个伙计,一脚踹进店里头,大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她也敢拦,也不问问这位主是谁,赶紧的,把这门板抓拆了,把灯烛挑亮,候着客人买东西,再敢怠慢,小心你的皮!”
严忠见不得他的粗鲁,以往他们去哪都很低调,现在反过来了,去哪都得高调。
两个伙计干这一行久了,一看踹他们的人,满脸煞气,吼起来有如野兽咆哮,吓的一个哆嗦。
“小的有眼不识贵客,这就去请掌柜,”瘦脸的爬起来,就往店后头跑。
“贵客莫生气,小的这去把门板拆下来,”另一个伙计,也看出他们来者不善。他一个小伙计,自然不敢得罪,此事还得请示过掌柜。只是他记得,掌柜的好像在后面开会。
大飞跨步进门,又一脚踢掉店里的板凳,以及所有碍他眼,碍他脚的东西。
一阵乒乒乓乓,吓的店里其他的伙计,全都变了脸色,只以为他们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