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护国公,掐死两名刺客,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他只伸手这么一捏,便将向他扑过来的两人,当场掐断他们的脖子。
战局突然被逆转,最高兴的莫过于轩辕凌。
他虽然只剩半条命,但要是能亲眼看着南晋皇朝乱成一锅粥,他死也值了。
从外面赶来的禁卫军,加上护国公,很快就将内殿的骚乱平息。
十个人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殿中的地毯。
唐皇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脊背又佝偻了些。
看着遍地的尸体,再看着慌乱躲藏的重臣,最后,他将怪责的视线放在护国公身上。
历经两朝,护国公虽有功,但不可否认的,他老了。
不止是人老了,连思想也老了。
赫连一族与朝廷的关系,只有皇帝自己知道,就连护国公,也是不清楚的。
几十年前,上一任赫连家主在位之时,护国公与他的关系,就势如水火,明里暗里的争斗。
到了赫连晟这一辈,他性格更沉稳,手段更狠厉。
护国公想掌兵权,却无法从他手中将兵权夺来,心灰意冷之下,才隐世去了,这才是护国以离开朝堂的真正原因。
唐皇看着护国公银白的头发,再看看自己的白发,恍然觉悟到,他真的老了。
“父皇,您没事吧?”唐墨见他神色不对,精气神都没了,那只抖个不停的手,抖的更厉害了,“要不然您先去歇息,这里的事,交给孩儿处理。”
唐皇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看向护国公,“爱卿,现在的局面你是否满意了?是否是你想要的?”
蒋振庭面色不变,眼底却有诧异划过,“皇上,老臣不是要逼襄王造反,老臣这么说,都是为了您,为了南晋的江山,皇上,他已经功高盖主,要是再纵容下去,恐怕这天下的百姓,只知南晋有个襄王,却不知南晋还有个皇上!”
他这话也算大不敬,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说与不说,已没什么差别。
“放肆!”唐皇怒了,猛的一拍龙椅的扶手,“蒋振庭!是朕平日里太和善了吗?你竟敢在朕面前,说出这种话,朕本来不想说,看在你年老的份上,朕想让你回去颐养天年,可是你呢!咄咄逼朕,当朕的话是耳边风吗?来人,把这个老东西拖出去,杖刑”
晴天惊雷,绝对是晴天惊雷。
多久没看见唐皇发火了,朝臣很久没见到,连唐墨他们也都快忘了,蛰伏的老虎,也总有苏醒的时候。
蒋振庭面色大变,这是唐皇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难道他真说错了?
可是他说的是事实,纵然有过激之外,也是为了南晋好,皇上怎能说他威逼呢?
禁卫军上前,押住蒋振庭,虽然有犹豫,但皇上的吩咐,他们不敢不从。
唐墨的视线在皇帝与护国公之间扫过,然后,他站了出来,“父皇,护国公并无恶意,请父皇念在他昔日功绩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吧!”
唐皇需要一个台阶,唐墨就铺一个台阶出来。
唐墨都求情了,几位尚书大人认为事情不宜闹大,毕竟护国公身份不同,哪能拖出去杖刑呢!
于是纷纷跪在那,替蒋振庭求情。
唐焱推着唐鑫上前,这个时候,若是不过去替护国公说几句好话,只怕会引起他的不快。
唐皇重重的叹了口气,“算了,朕今日累了,都回去吧,其他的事,朕会着人处理,唐鑫,你留下,将这里收拾一下,朕回宫去了。”
说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几日被木香逼着锻炼,虽然没有大好,但比来之前,要好上许多。
有人扶着,能走几步路。
饭量也好了,腿脚总觉得有力气。
襄王府里总是很多人走来走去,吵吵闹闹,有说有笑,比他清冷的皇宫热闹多了。
可他还是得走,他是皇帝,注定享受不到平凡人的天伦之乐。
“父皇,你要回宫?”唐鑫欣喜的问道。
唐皇没有回答他,还是王海走过来,对唐鑫低几句。
唐皇在进后殿之前,叫了唐墨随行。
唐焱看在眼中,眸光暗了许多。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恐怕他已无力回天,既然无力回天,他跟唐鑫又该如何自处呢?
是继续留在宫中,还是尽早请旨,带着唐鑫离开京城。
他太了解唐鑫的性子,留在京城,有朝一日,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唐墨跟着唐皇进了后殿,王海替二人关上殿门,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进去。
“父皇,您可是有话对儿臣说?”唐墨慢步上前,替唐皇盖上羊绒毯,然后也没走开,就坐在龙榻边。
唐皇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一定也很困惑,朕为何不去收缴襄王的兵权,既然养虎为患,又为何不除掉这只猛虎,是吗?”
“儿臣不敢妄猜,父皇这么做,想必有不得已的苦衷,儿臣知道父皇一直都很辛苦,旁人只看得到皇位的风光,却看不到父皇,您的艰辛,”唐墨说的情真意切,从前不理解唐皇的某些决定,以为他不关心自己,不疼他。直到最近,他才明白唐皇的苦心。
“你能这么想,父皇就欣慰了,兵部尚书有一嫡女,甚为宠爱,朕已拟好了旨,这个月十六,你准备准备,迎娶她过门吧,”唐皇的语气,虽然还是无奈,但唐墨却听出了不容拒绝的意味。
“父皇,怎么好端端的,要提儿臣的亲事?”从内心来讲,唐墨不想成亲。
唐皇拧眉,面露不悦,“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成亲,会招来朝臣议论,朕这么做,有何用意,你心里清楚,兵部尚书虽向着赫连晟,但只要他的女儿进宫,日后行事,他会先考虑你,再去想别的人,除了兵部尚书之外,廉敬跟薛远之家中,各有一个亲妹妹,到时你也一并娶了,封做侧妃,另外,还有……”
唐皇一口气说了至少六七个女子,看来是事先想好的,本来没打算今天说,现在情势不得已,干脆一并娶了吧!
唐墨听的目瞪口呆,“父皇,这……这是不是太多了?”
“多什么?你看看朕的后宫,再看你的府邸,不该想的人,就不要去想,好好的当你的太子,过阵子,等事态平息下来,再命礼部的人,给你张罗着操办!”
不顾唐墨的反对,他继续道:“另外,唐昊之死,不必将罪名扣在轩辕凌头上,今天他出现的事,不准张扬出去,就说太子跟皇后都得了时疫,所以才密而不宣,时疫久治不愈,他们母子俩撒手而去,将他们的丧事办的隆重些,不准乱议,低调些将真正的尸身送入皇陵。”
真正的窦皇后与唐昊,都在宫里躺着呢,只等有机会,才能拖去下葬。
唐皇这么做,也算是尽了一点点的心意。绿帽子都戴了,还想他怎样!
唐墨低着头,“是,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办好这件事,父皇放心,但是轩辕凌如何处置,儿臣听说,太子妃怀孕了,想必这孩子也是他的。”
唐皇烦躁的揉着额头,“朕老了,朕也累了,杀戮太多,每每夜里总觉不安,轩辕凌也是废人一个,你派人将上官芸接来,将他们二人关在一起,日夜看守,他活着,比死了有用。”
上官芸儿已是一枚废棋,但现在她怀孕,局势又不同了。
说不定燕国老皇帝会很想这个孙子,也说不定。
说完这些事,唐皇疲惫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唐墨还等着他解释赫连晟的事,究竟为什么,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还是不能解除他的兵权。
王海轻步上前,“殿下,皇上今日太累了,您有话,还是明日再问吧!”
唐墨点了点头,站起身,“你收拾一下,今晚就回宫吧,这里不适合父皇再待下去了。”
“哎,奴才知道了,已经命他们去办了,殿下也累了,要不要留下歇息片刻?”
“不必了,本王要去一个地方!”
唐墨头也不回的出了内殿,走到外殿时,见唐鑫从容不惊的站在殿中,命人将尸体全都抬了出去。
太监跟侍卫也在往外搬东西,零零碎碎的搬着,很快就将殿内清空。
唐焱也站在殿中,他见唐墨盯着唐鑫看,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滋长,“五弟在看什么?是不是六弟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他心性还不成熟,今日发生的事,有半数都是我的责任,五弟莫要往心里去。”
唐墨转身面对他,笑容很淡,“怎么会,四皇兄做事一向谨慎,臣弟佩服都来不及,皇兄身子不好,以后还是少出来的好,听说那位宋雨竹小姐,对皇兄甚为中意,臣弟刚刚向父皇请旨,将她赐给皇兄为侧妃,皇兄不会介意吧?”
唐焱怔住了,眸光在聚拢,似乎过了很久,其实只有几个呼吸之间,他才恍惚一笑,“是吗?四皇子还真关心本王,那本王只有多谢了!”
无人知道,他隐在笑容之下的脸,有多阴沉。
宋雨竹?
呵!唐墨是在借此警告他,不要再参与进来,远远看着就好,否则他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唐墨扬唇一笑,“不必谢,皇兄记得请我喝喜酒就好。”
唐鑫远远的站着,虽然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但是看见唐焱眼神不对,再看向唐墨脸上的笑,心中顿时明白。
他眼中迸发出就冷凝的寒光,死死攥着拳头,恨不得做些什么。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
身旁一个逆贼在垂死挣扎,腿筋被挑了,正躺在地上,抱着腿哀嚎惨叫。
唐鑫突然抽出剑,用力一挥,现在这把剑锋利多了。
一剑斩下去,这人的腿,齐腿根处被砍断。
“啊啊!”
那人震吓的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叫着吼着,无助的看着自己的断腿。
鲜血与剧痛随之袭来。他疼的无处可躲,无计可施,剩下的半个身子,也快被鲜血包围。
当他看见唐鑫垂着,正在滴血的剑时,想也不想,就将自己的脖子送了上去。
与其痛苦的活着,生不如死,倒不如一了百了,死了干净。
人死了,痛苦也随之消失,这是解剖,不是懦弱。
唐鑫目光呆滞的看着脚边的尸体,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再害怕,就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的变化太大了,唐焱注意到之后,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觉。唐鑫这样的变化,于他来说,是坏非好。
司空瑾被带走了,襄王府一片狼籍。
彩云跟刘晨事先得有了心理准备,周大憨跟严忠护送他们,去了老宅,赫连明德跟木老爷子也同时被送去了。
那边,早在几天之前,赫连晟就命人收拾过了。
襄王府只留几个人收拾残局,其他人都暂时搬去那里住。
赫连晟坐在马车里,脸色阴沉,显然是还没从先前愤怒中走出来。
木香托着下巴,定定的看着他。他不说话,她也不说,就这样看着。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专注,太火热。赫连公子终于侧过头,迎上她的目光。
“累了吗?”他说着,伸手揽住她的腰,想将她往怀里带。声音虽然轻柔,表情却依旧冷凝。
木香顺着他的手,却不躺在他怀里,而是趴在他的膝盖上,望着摇摇晃晃的车帘,声音闷闷的说道:“我不累,我是怕你累了,今天在乾坤殿发生的事,你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对皇上失望了,对朝廷失望了?”
赫连晟手指轻轻的摸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目光因这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