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傻呢,就算这事不是她主谋,也跟她脱离不了关系。他也是故意提起旧情人一事,为了……为了什么呢?
“我伤心什么?八百年前的事,还提他做什么,再说了,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木香看的很开。
如果赵修文不是跟苏秀牵扯不清,如果他不是想追逐名利,又怎会在看不清前路的情况下,冒然来到京城。
苏秀那个女人本性如此,他早该看清,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
唐焱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倒是够绝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绝情,难不成还去悼念他吗?切,我八百年前跟他就没关系了,有什么可伤心的,说正经的,带我去看看蒋荣吧!”这才是她来刑部的目地。
“你想看?怕是不妥吧,”唐焱挑眉,没有血色的唇瓣,扬起一个魅惑人的弧度,寻常的女子见了他这个样子,肯定恨不能扑上去咬一口。病美男,让人见了就想蹂躏啊!
木香收起无边的遐想,“看一眼而已,我又不会救他,你担心个什么,我不是自己想看,我可没兴趣欣赏他在牢里的样子,我带了个朋友,就让他进去瞧瞧,很快就出来了。”
难得遇上她求着自己,唐焱怎肯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他面露难色,“这个恐怕不成,他下的是死牢,非死不能见。”
木香冷了脸,“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她一甩头,再不看他,直奔大堂外面去了。自以为是的人,她何时说了,要征询他的意见?
唐焱脸黑的彻底。这就不耐烦了?多说几句都不行。
荀达就在外面站着,看见木香出来,他转身想溜。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站住,前面带路,我要去看蒋荣。”
“这……这怕是不妥,水牢阴暗潮湿,王妃身子不便,还是不要去的好,”荀达听到她的口气,就觉得如同身处冰窖似的。此时,再想走,也迈不动步子了。
“好啊,我不去,”木香轻快的应了。
荀达松了口气,她不去就好,不去就好。可还没等他把心放回肚子里呢,只听她又说话了。
“我可以不去,但你得让他去!”
荀达腿一软,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这有什么分别吗?
“这……恐怕也是不行的,王妃别让下官难做,下了死牢的人,除非过堂审问,否则是不能被召见……”荀达被她盯着,连话都不敢说了。刚才护国公在的时候,他也是这种感觉,这位襄王妃跟护国公还真是属于同一类人。
“我发现你这人可真够啰嗦的,难怪你会是唐焱的人,跟他一个德行,喂,黑纱男,刑部我带你进来了,能不能找到人,得看你的本事,这个老家伙我帮你拖住,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谢谢!”不知从哪个方向闪出来一人,依旧是一身黑,站在那,无声无息,形同空气。
“这万万不可,擅闯刑部大牢……”荀达急了。这怎么人人都想来闯刑部大牢,他们把这里当成什么了!
“知道,擅闯是死罪嘛,你对护国公也是这么说的吧?他没闯,不代表本夫人不敢闯,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是擅闯呢?”
木香挥了下手,黑纱男如一阵烟似的,飘走了。真的是飘走的,这家粉轻功了得哦!
“你!你怎么敢!”荀达没想到她如此大胆。
唐焱从里面走出来,“她一向如此,算了,你去忙你的吧,不必管她了。”想管也管不了啊!
木香乐呵呵的上前拍拍荀达的肩膀,“识相的,就别掺和进来,否则我一不小心,气死了唐焱,到时你连哭的地都没有。”
唐焱满头黑线。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她嘴里也是一样,吐不出半句好话。
荀达怀着悲愤的心情,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唐焱叹气,“你越来越喜欢管闲事了,又想收下那个人?轻功的确是不错,听说你还带了个瘦小子回府,那人是异族吧?护国公手下能人众多,搜罗到他,也不奇怪!”
“咦,你知道的还挺多,他叫元瞳,说老实话,你是不是也一早就盯上他了?”
“我没你那个兴致,专喜欢搜罗稀奇古怪的人,别看他们现在服你,说不定哪天就会给你致命一击,是孕妇,就该有个孕妇的样子,”他嫌弃的瞄了眼木香,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看什么不洁的东西一样。
木香正想着他说的服与不服,余光扫到他的眼神,立马不爽了,“孕妇怎么了?孕妇就不是正常人了?你这是性别歧视,哼,我也歧视你!不想跟你说话了,大白天的,像个鬼似的出来游荡,回家养你的病去!”
唐焱被她骂的一愣一愣,他说的不对吗?
虽然话很糙,但其中关心的意思,这个笨女人难道听不出来吗?
还是说她刚刚说的话里头,也有关心他的意思?
忽然想到这一点,唐焱顿觉身体里正有一股暖意,顺着心脏的血液,流向全身各处,连手的温度都上来了。
显然是他想多了,想的还不是一点点的多。
地狱水牢中,蒋荣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心里祈祷了多少遍。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舅舅没有来,连个牢头都没有,他吐完了胃里的东西,现在胃里空空的,他好饿,可是又觉得想吐。
双重感觉的折磨,快把他逼疯了。
刚才他喷出来的**,引来水牢里的老鼠。
天哪!原来这里的老鼠这么恶心,还这么大。
不仅身体大,连胆子都很大。
竟然爬到破木床上,想要啃他身上的肉。
对面那个怪老头,时不时的还会发出怪笑,说着什么好香,真的好香。
蒋荣觉得自己快疯了,快要被这四周的一切逼疯了。
他哆嗦着,抱着脑袋坐在破木床上。
忍受着刺鼻作呕的味道,还得防着大老鼠的偷袭。
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他好像听见牢房门被打开了,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谁?是谁?来救我的,放我出去的,是不是?是不是!”他疯了似的奔到铁门边,扒着栏杆,脸都快挤到栏杆的缝隙里头了。
可是栏杆外面很黑,他什么也看不见。
“救你?我恨不得将你撕成碎片,你还让我救你吗?”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此时已经摘了面纱,露出一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
真的是,比女人还要漂亮。
单林渊那张脸,是属于妖娆一类,加上他喜欢扮青衣,学女人学的很像,所以只要他拿起身上的那股子风骚劲,给人的感觉就是妖孽男一类。
但是黑纱男不同,他只是单纯的长的很美。
单凤眼,小巧的瓜子脸,微翘的嘴巴,再加上吹弹可破的皮肤。要不是他下巴上露出些许的青涩胡子,根本就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蒋荣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你!你不是……,不……不对,你怎么可能是男人,你不是……”
“你以为我死了是吗?你以为我是女子,你以为那天晚上,你强行闯进我家,糟蹋的那人,是我对吗?”黑纱男一步步的靠近栏杆,突然出手,一把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提了起来,力道大的,几乎要掐死他。
“呃……呃……”脖子被掐住,蒋荣纵然有再大的震惊,也叫不出来。他拼命蹬着腿,可是什么也够不到。
黑纱男的眼神,像是要撕碎他,“你糟蹋的,你杀死的那个,是我娘子,你这个禽兽,只因为你看上了,你喜欢,便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强占了她,竟还放火灭了我全家,你这个败类!”
他每说一句话,手上的力道就重了一分。
蒋荣被掐的眼睛泛白,身子急剧抽搐。
可是突然,黑纱男手松了,蒋荣像一具尸体似的,跌落在地。
他俯视被脏水,跟老鼠包围着的蒋荣,语气平静的叫人心惊,“我娘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他不在意我的容貌,只想跟我平静的过日了,所以我们从老家逃了出来,隐性埋名,我每日出门,必要戴上面纱……”
偏偏那一日,因为天气太热,他坐在河边,看着四下无人,便揭了面纱,跳进河里洗澡。
他是男子不错,但如果从背后看,长发飘飘,身形娇好,皮肤又白,跟女子无异。
这个蒋荣,突然出现在岸上。
用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看着他,他下意识的回头,这张脸,却正好落在蒋荣眼里。
那时,他很慌乱,以轻功飞奔上岸,套了衣服便走。
他以为自己甩掉了蒋荣,却不想,他竟派了暗卫,一路寻到他的住处。
蒋荣不知道他是男的,阴差阳错之下,将他娘子当成了他。
潜伏了两日,那天,他离家办事,蒋荣便乘半夜无人之迹,溜进了他的家……
黑纱男说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了,他永远无法忘记娘子惨死时的情景,也无法忘记家人烧一堆黑炭时的样子。
而这一切的一切,起因都在他的脸上。
他缓缓举起刀,“这张脸害我一生,现在,我让你看着这张脸如何被毁去!”
刀光闪过,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从左边的眉毛,一直划到右边脸颊。
蒋荣趴在脏水里,被脏水呛的,猛咳了几声,刚喘了口气,就见他自残了脸,吓的又惊又跳。
“疯子,你是疯子,疯子!”
没有什么比此刻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更恐怖的了。
蒋荣在这种地方,看见他的脸,又看见那道长长的伤疤,他想起死在他手里的那个女人。
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脸,但凭关着手感,他觉得肯定是河边的‘女子’。
他记得那天他尽兴极了,从没有那般满足过,直到那女子咽了气……
对别人说,是说她上吊自尽,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
是他太尽兴了,活活把人家折磨死的,那女子死时,眼睛都没闭上。
为了不让人瞧出来,乘着天黑,他做了伪装,做成了上吊自杀的样子。
“疯?呵,你觉得我疯吗?”黑纱男笑声很干净,“还有更疯的,你待会就见识到了。”
他突然转身,手中的剑劈在对面牢房的门锁上。
阴暗牢室内,脏污的老者原本闭着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了。
黑纱男看着他,声线依旧平静,平静的令人毛骨悚然,“你孤独很久了吧,送来一个雪白干净的玩物,应该是不错的福利,还有这一位!”
‘砰砰’他一连砍了两间牢室的门锁。
距离门口比较近的两间,稍微干净些,地面没那么多的水,里面住着的人,略有不同。
看他的身高跟模样,应该是江洋盗匪一类。
另一间住的人,也差不多,不同的样子,同样饥渴的眼神。
黑纱男最后砍的,是蒋荣的牢门。
而后,他笑了,“慢慢享受吧,不用太感谢我,我只想你尝尝我娘子死时的痛苦,让你感同身受,”在他走到牢房门口时,又补充了一句,是对那几个犯人说的,“留下一口气!”
第258章 夜宴(一更)
水牢的大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一扇门,两个世界,里面是地狱,外面是人间。
木香余光扫见黑纱男出来,忽然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行了,事情办完,走了,四皇子慢坐,太阳大,别把你晒化了。”
唐焱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你不损我,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