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尘一说完这句话,江重楼便“唰”的一声站起,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金映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实在不像是江重楼一贯的温吞,温尘下意识的转头观望金映缇的反应,就在这时,一声极尖极细的尖叫撕破了他的耳膜。
是江重楼!所有的人都转头望向了他!
他跌倒在地,死死拽着胸口的已经,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不过估计会很是狰狞。
温尘简直是懵了——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啊?!因为就在这时,他的面前弥漫起一片烟雾,隐约可以闻见些刺鼻的味道。即使这烟雾中没有什么毒,这闻起来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原来江重楼也是可以这副样子的……
很明显,这就是金映缇的后着了,他差点都忘记了对方身边还有一个唐门高手在,虽然他这里也有一个高手,但猝不及防下着了道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为何到了这时,唐渔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他撇过头,扫过在已经散去许多的烟雾中镇定地立在角落的唐渔和已经站起恢复淡定的江重楼,然后心里默默流泪——原来,打算放水的不止他一个。只是为何,竟连江重楼也参与其中了呢?至于金映缇,早就从身后的窗子跳了出去,他实在该庆幸一下,这里只是一楼,这位金老板,可是位不懂丝毫武功的生意人呐。而巧巧和那个皮毛商人则以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利落动作,跳出楼后,攥着金映缇愈奔愈远。
现场如此混乱,那位喜欢躲在暗处看好戏的看似温良实则无良的苏家家主又在哪里呢?
温尘嘴角一撇,似笑非笑,全不顾那有些可疑的烟雾,身子如闪电般朝窗口掠去。
第三十二章 另一种真相
更新时间2010…9…12 20:55:26 字数:4033
巧巧的轻功出人意料得高,而那个毛皮商人哪里还有当初那副粗豪样子,动作伶俐异常。温尘在后面一路缀着,他的轻功不怎么好,再加上前面提着金映缇的两人轻功明显可算是一流高手水准,追得有些吃力。不过,若是这么继续下去,他却也有把握追上前面的几人。
他确是打算放水,可放水也得问明白以后再放啊。
光天化日之下,总不能太过惊世骇俗,几人像是有默契般,只在狭窄小巷中穿梭不定。但是,在温尘转过一个拐口之时,却见那个皮毛商人正拦在他面前。
温尘瞟了一眼越跑越远的金映缇二人,觉得还是速战速决好,他怎能让这么重要的线索就在他面前被放跑呢?
他当即运起五分内力,向那个皮毛商人击去,他可没忘了这人可能和苏泠有关,一不小心打死了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皮毛商人却是动也不动,径自抱胸挑眉看着他,目间有几分好笑。
温尘一口气没喘上来,急急收掌,胸膛内气血翻腾,也不管自己初始的目的是什么,脸色一下黑如锅底。
“你个混蛋,到底搞什么鬼?”只那一个挑眉的动作,便让温尘觉得再熟悉不过,只是寻了这人几日之久,这人却是这么出现,实让他心中有些窝火,出口不觉有些重了,至少,他之前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叫苏泠“混蛋”。
苏泠在脸上一抹,再露出的便是温尘所熟悉的那张俊雅面孔,隐隐有些得意的意味:“怎么,不服气?”
若非自那日唐渔房外将所有的都挑明后,温尘便将他身上的追踪香给撤了,要不怎会如没头苍蝇般寻的这么艰辛?现下这般悔恨,还是自己的不慎啊,他有些自责。
温尘浑然不顾看来铺满灰尘的石墙,漫不经心的靠了上去:“那些事是你告诉江重楼的?”虽是问句,但看他的表情却是肯定万分。
苏泠嫌恶的看了一眼他那明晃晃的白衣,当然现在已经是灰衣了,口中却道:“这样不好吗,真相大白了不是吗?”
真相?若这就是所谓的真相才是真正好笑的事。在这种嫡长之争的情形下,赵子仪的死自然不会那么简单。温尘垂下头,低低地笑了起来:“三十多年前,殷家的灭门的原因到底是为何?”
苏泠似乎有些奇怪地反问:“这样的事,坊间的话本上不是多的是吗,你有为何多此一举来问我?”
温尘斜斜看了一眼苏泠不知怎么弄的稍稍有些臃肿的身材,道:“你不难受吗?”
苏泠愣了一下,才循着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无奈撇嘴:“要不怎么骗过你。”
闻言,温尘走到他身边,挑起他一缕颊边的长发,柔声道:“既然知道骗了我,那你觉得该如何补偿与我呢,嗯?”
“啪”,苏泠打掉他那只手,冷冷道:“我还没就那前朝遗宝的事情好好谈论一下,你倒是先来找我。”
“你不是不追究了吗……”温尘语塞,那天二人不是说过了吗,虽然后来苏泠就不见了踪影。
苏泠退了一步:“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他说得倒是极其坦然。
所以,你也想让我不甘心一次吗?温尘在心中思考,转而却道:“三十年前,殷家的灭门之祸,虽然也许和赵家有关,但至少不会是赵家下的手。”
苏泠对于他所说的这些判断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了:“为何?”
温尘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时机不对。自家女儿刚入了宫,女儿的前任情人便惨遭灭门,这种事情,由不得人不多想什么。赵家的人不会做出这种糊涂的事,这也是为何殷家灭门之后,赵家想要封锁消息了。他们也很清楚,这件事可大可小,可怎么看也都是件麻烦的事情。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赵家当时并不是十分显赫,与殷家也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实是没有必要冒着这样的风险来做这种多此一举的蠢事。”
苏泠拍手赞叹:“还有吗?”
温尘点点头,继续道:“金映缇的身份也不过是殷家后人罢了,可我不明白当年他是怎么逃过灭门惨案的,当时的他恐怕连走路都是个问题吧,更弗论他还能开了这春风得意楼。很明显,他的背后还有着其他人的影子。然后,我便在想,他身后的到底是谁。”
苏泠的表情似笑非笑:“现下想明白了没?”
温尘反问:“你可看出这文贵妃和殷公子之间与那些传奇小说坊间话本又和不同之处?”
“这其中多了一个人。”
“不错,”温尘眼神有些恍惚,道,“当年这二人不得在一起的最大原因便是殷公子已有妻室,赵子仪万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去做个小妾。即使是殷公子妻子身死,那文贵妃也至多是个续弦罢了。因了这个原因,殷公子对于他的妻子向来都没有什么好颜色,觉得都是她阻了他的大好姻缘。天可怜见,他们也曾真心相爱过,也曾还是山盟海誓,到最终,也抵不过与别人的青梅竹马佳人二八好颜色。”
“他的妻子姓唐。”听不出苏泠到底是什么心情,但绝对不会是高兴就是。
没料到苏泠会突然开口,温尘愣了一下,才开口:“原是如此。那日唐渔中毒之后,我便奇怪为何不再下次毒,直接杀了了事,还等到崔岛主赶到,救了他一命,这其中竟还有这等关节。”
苏泠摇摇头:“并非如此。他们不下杀手是因为我,他们知道我和唐渔的关系,自然会给我这面子。”
“你是何时知道赵子仪之死与金映缇有关的?”温尘问。
苏泠深深看了他一眼:“那日我随你去了那当铺,提起绥州殷家时,我突然发现,由于现在时机敏感,对于赵子仪的死,我们都想到了恕王悟王二人身上,却忘了还有私仇这种东西在。真要认真说起来,我那封信还真是狠狠地推了赵子仪一把。鬼知道我原来是想用那封信引得两王前来追查,牵扯出那段陈年旧事,然后泼点脏水,不过现下看来难行此事了。至于你那前朝秘宝的谣言,倒是很合我的心意。”
温尘眨眨眼:“你怎知除了那信的内容,那谣言也是我放出去的?”
苏泠捋了捋颊边的落发:“因为,我原也是这么打算的,却不想你先做了而已。”
温尘苦笑不得,这也难怪,他们的目的一致,之前的打算泡了汤,自然要做新的打算,而那前朝秘宝正是天赐的好借口。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苏泠笑道:“也亏得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真的折腾出个前朝秘宝,也难为那些人还能找到。”
温尘不知是讥是讽:“这种情况下,我还不知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
苏泠见了他这番神色,却仍只是但笑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尘忽得笑道:“说来好笑,那殷公子并不知他的妻子是唐门中人,他家老爹甚至因为这个原因,不允他二人成亲。最后还是殷公子信誓旦旦之下,才结成了这门亲事,结果这才多久,竟然就出了这种事情。”
“你可知,为何金映缇消瘦异常?”苏泠问。
“为何?”
苏泠深吸一口气,才道:“文贵妃进宫之时,那位唐小姐恰好已有身孕,但殷公子因了她的缘故,对她腹中未出生的孩子也甚是不喜,平日里依旧是又打又骂。”他心中对那位殷公子不满之极,自然是不愿称呼那位夫人为殷夫人,仍是按照原本的称呼为唐小姐。
他这番小心思温尘自然是知道的,听了这番话心中对那位殷公子原就不怎样的观感有差了几分:“世上竟还有这般男子,若说他无情,偏偏对那位文贵妃如此心心念念,但若说他有情,对自己怀有身孕的结发妻子也可这般苛刻,浑不顾当年也有那花前月下的时候,真是难解!”
嘲讽一笑,苏泠眼中尽是不屑:“谁说不是呢,有些誓言,远不是随便就可许下的。况且那位殷公子和文贵妃本就是青梅竹马,早就感情深厚,如此境遇之下,又何必招惹另一个无辜女子呢?两情相约并没有错,可那第三人却还是没有任何过错的。”
温尘突然问道:“那唐渔、官凌虚和珠娘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呢?”关于这件事,苏泠虽然隐约提过,但当时说的并不是很清晰,温尘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苏泠稍稍皱了眉,唐渔那事的确有些难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唐渔做的也不算厚道:“这两件事其实的确有些相似,不同的是唐渔对珠娘并没有什么感情。珠娘因为当年救了唐渔一命,以此为要挟要唐渔娶她,且今生只爱她一人。以唐渔的性格,本来觉得就这么答应了也没有什么。谁想后来竟认识了官凌虚。而珠娘也不是唐小姐那种忍气吞声的性子,发现这事后,当机立断自然是想直接杀了官凌虚了事。万幸官凌虚也是刺客出身,武功不在她之下,经验又丰富,一时没得手。唐渔心一狠,于是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们与殷公子那是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三个人都是狠角色,每一个好惹的,最后生死由命,看谁还活着就算谁赢了。况且,感情这种东西又岂是一句话就能定下的呢?”说道后来,他的语气也有些无奈。
温尘默默消化听到的东西,突然觉得,有时候心狠一点果然比较好。殷公子当年的事使得那么多人都死了,还祸害到了下一代,而唐渔这件事,到最后也只是死了一个人而已。从这一点上来说,唐渔的处理方法虽然不可取,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不是?
苏泠心中忽得一突:“怎的就这么扯开了呢,我们还在说金映缇那事不是。”
温尘不敢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