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不是应该晚上做吗?”
“你不怕鬼我怕鬼,大白天阳气旺,挖起来心里踏实。”
“太引人注意了。”
“这里的人连一个废弃的宅子都避而远之,你认为他们敢来阻止你挖周家的坟吗?而且这里四周是树林,如果在晚上,有人埋伏在里面暗箭伤人,你都不一定察觉得了。这大白天就不一样了,艳阳高照,一览无余,那些暗中跟踪我们的人不容易藏身。”
虽然许少初认为即使晚上遇到偷袭他也能抵挡,但是目前的确没必要冒险,一旦受伤,进展就会受阻,这里还需要考虑到被丢在村庄的师哥追过来的时间。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是花最少的精力,做最多的事情。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挖了半晌,结果是个空坟。
想要从尸骨上寻找线索已经没希望了,如果这空坟是有意为之,那么尸体一定有古怪,肯定已经毁尸灭迹了。
“至少我们证实了谣言不可信。”
云响拍去身上的泥土,刚爬出坑,几把亮晃晃的大刀就摆在了他的面前,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回头对着还在坑里的许少初心虚得笑道,“我好像忘了一件事。”
之后便是一阵刀光剑影,许少初以一敌五,勉强压制住了对方的势头。另一边,云响借助地理优势,迂回作战,带着两个敌人在林子转圈。直到他自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站定脚步,靠着一把铁锹吓唬追得气喘吁吁的敌人。
“格老子的,总算逮到你了。说好了去带赎金,结果带来一群山贼把我们黑吃黑了。格老子的,老子今天不剁了你的手脚喂狗,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
云响苦恼得挥舞着铁锹,大叫救命,他真后悔把防身的匕首送做了信物。许少初岂会不知道这边的困境,但是这五人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目的,故意把他围困在了这里,无法前去援手。
这一来二去的,体力消耗不说,云响那边肯定支撑不住,许少初都不敢想最坏的打算。所以当他看到对方押着云响过来逼他就范的时候,他反而松了口气。
被抓后,通过对话,许少初了解到,当初营救秦姑娘的时机太过巧合的原因,就是那群匪类是和云响串通一气的,只不过对方真的以为云响是去拿赎金的。
“你还是真能出馊主意。”
“我这不是为了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么。如果没有这一出英雄救美,就算秦小姐和那刘大刚再情比金坚,也过不了秦家老头子那一关。”
许少初承认,云响考虑得的确比他们全面,他们当时先入为主,从未觉得蹊跷,反而被摆了一道。
“那你想到过现在这样的后果吗?”
“谁知道那个刘大刚带了那么多人,还有你们两个浮山居士的徒弟在,还能让他们跑了。”
许少初觉得这人真能推卸责任。
天色已经暗下来,那七个人还真的去牵来了一条土狗,在野外架起了锅子,磨起了刀,准备砍下云响的手脚煮熟了喂狗。
“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双手被反绑的云响拿肩膀捅了捅沉思的人,悄悄问道。
许少初是真的想过和这人撇清关系和这伙人谈判看能不能放自己一条生路,可转念一想,当时救人的时候他也出剑伤过几人,这个想法也就作罢了。
“你想出什么办法没有?”
“我有办法,刚才就不会怕你丢下我自己跑了。”
“你的匕首在我这里。”
“他们没有搜身是他们的失误呢,你转过去一点,我来拿。”
“你做什么。”
“我脑袋后面又没长眼睛,不摸怎么找得到。”
“无耻。”
“你讲不讲理,是你提议的。别以为我喜欢你,我就会天天想着那种事情。这种情况下还想占便宜的,那是禽兽。”
“你以为你不是?”
“能不能好好说话,还想不想逃走了?”
“大哥,他们俩好像在计划逃走。”
两人争得太激动,都没有注意到过来查看情况的敌人。这一下,敌人引起了警觉,来了个大搜身,两人的外衣都被扒了,不仅是匕首,还从云响的鞋底里掏出了一叠银票,让这伙人喜笑颜开。
“你有钱?你有钱居然在投栈的时候,摆出一张苦瓜脸,说那些是仅剩的银两只要了一间房让我睡地板?”
“那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好相互照应。”
“鬼才信你的话。”
“你们习武之人风餐雨露,怎么还会介意睡地板?”
“是你骗我。”
“我觉得你师父和你二师哥骗你的事情也应该不少吧,为什么针对我?”
“他们是出于好意,而你是自私。”
“你怎么肯定他们不是有自己的目的,如果真是为了保护你,你师父不会傻到让你去离真相那么近的京城送贺礼,你二师哥不会笨到不时时刻刻守着你而跑出去买吃的。”
“你不用挑拨离间。”
“你知道我说的不全是假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打算继续追查真相,那你一定要对周围所有的人都保持怀疑,这样你才能在迷雾中找到正确的路。嘘——”云响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口型,暗示对方沿着自己的视线看过去。
他们现在是在林子里的一个小山坡,山坡下是一条山道,此刻正有一伙人从山道上走过。看那些马车上捆扎着的道具和车厢里传出的小曲儿,是一个戏班,锦旗上写着赵。
这七个土匪交头接耳了一番,便留下两个看守,用泥灰扑灭了火堆,摸黑向山道围拢而去。
不一会儿山道上就传来呵斥和尖叫,延续了好一阵,就没声音了。然后黑暗中又有几个影子重新出现在了阵地周围,留下看守的两人试探得叫了声,这才刚出声,电光火石之间就被弹出的一个小黑点打倒在地,旁边的人下意识得惊呼了一声,暴露了位置,也在下一刻被同样的黑点打倒。
云响和许少初屏住了呼吸,静静得等着周围的黑影确认危机已除,就听呲啦几声,黑暗中陆续亮起了好几个火折子。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山道上的赵家班人,清一色都是姑娘,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女人,视线在这两个只穿了亵衣被捆成粽子一样的男人身上逗留了好一会儿,嘴角划开十分诱人的笑容。
“多谢各位姐姐出手相助。”云响立即道谢,挪了挪身体,表示自己还被绑着。
没想到这赵家班的人不仅视若无睹,反而交换了一下眼神,出来两个姑娘,人手一粒药丸,另一手捏住两人的下巴,丢进了他们嘴里,然后反手一掌拍在他们胸脯,让他们咽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云响在昏倒前只来得及骂了一句娘。
等醒来的时候,他是躺在马车的温柔乡里,身上盖着锦被,旁边泡着一壶茶,茶香四溢,是上好的品种。一个女人的皓腕熟练得泡了一杯功夫茶,递到了他的眼前。
“公子,请。”是昨晚为首的那个女人,姿态妩媚,只听声音就几乎要把人的骨头都酥了。
“如果这是梦,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醒过来。”
女人莞尔一笑,轻含了一口茶,渡了过去。云响意犹未尽得舔了舔嘴唇,欲伸手去搂,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
“我说姐姐,你这是让我怎么吃送到嘴边的肉啊?”
“谁说是给你吃的。”
“虽然我自诩没有潘安之貌,但好歹也是有过很多姑娘投怀送抱的。你这般挑逗,难道不是吗?”
女人嗤嗤得笑。
“姐姐既然有意,我也不是不解风情的人。只是你这么玩法,我需要点时间适应啊。”
“贫嘴,谁对你有意了?”
“姐姐不仅笑起来好看,这瞪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行了,等到了地方,我再陪你玩。”
“姐姐不给我解药吗?”
“我怕你跑了。”
“卿本佳人,软香玉床,谁跑谁是瞎子。”
“虽然我很中意你,但是规矩还是要讲的,不然我不好向大人交代。”
女人又嗤嗤得笑了两声,转身出了车厢,马车停了一下,她下了车。他听到女人跟另一个姑娘交谈了一会儿,好像是在问另一个人的情况怎样,提到这次是个意外的收获,十分得意。然后,马车又继续颠簸起来。
云响猜,这群赵家班暗地里一定在做什么买卖,而且这个买卖十分危险,所以他们有这种让人浑身无力的药,和可以降服土匪的防身术,否则仅靠一群弱女子行走江湖,这赵家班的戏唱的再好,也早销声匿迹了。更多的信息,也只有那个女人的名字,叫丽娘。
到达目的后,云响是被蒙着眼睛带进去的。四周人声鼎沸,其中有小贩的叫卖声,还有食物的甜香味,看来他们是被带到了大街上。如果大买卖是在城里交易的,那么就一定会有个有权有势的人物在背后组织。他默默数着脚步,左转右拐,有流水声,回旋桥廊,鸟语花香,不出意外,是个很大很华丽的府邸。
他被安置在了一间房里,不久后,他听到外面传来争执。
“这个人归我,我会去跟大人解释。”
“所有的货物都由大人看过掂量之后再决定,你没权利自己分配。”
“这两个不在我给大人的订单上,所以由我说了算。”
“只要进了这里,就是大人的东西。”
“我保证我留给大人的那个小哥,大人一定会十分满意,如果往上送,说不定升官的事就成了。”
“哼,你别忘了你们赵家班能活到现在,是靠谁?”
“你就是个叼主人吃剩的骨头啃的狗,你没资格质问活在刀尖上的我。”
“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寂寞难耐的寡妇。”
砰!一声摔门的声音,听得出来丽娘气得不轻。
“狗眼看人低!以为老娘稀罕来这里?你们这群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迟早老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跪着舔老娘的鞋底,求老娘放过你们!你们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终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云响很不道德的笑了出来,就算蒙着眼,他也能感觉到丽娘此刻正怒目圆睁得盯着他。
“你笑什么?”
“你这么骂,不是把自己骂进去了?”
丽娘语塞,转念一想,又换上了妩媚的笑容。
“这么说,公子猜到我们是做什么的了?”
“没有十分,也有七分吧。我在京城的时候属于游手好闲的那一类,和一群败家子走得比较近,也听说过不少这圈子里的游戏。只是没想到,当年是座上宾,今日是阶下囚,这风水转的,我都不敢想自己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
丽娘又开始嗤嗤得笑。
“公子是京城人士?”
“从京城来,不过不是土生土长的。”
“你可知道这里是哪儿?”
“你们一路蒙着我的眼睛,我又不是二郎神,怎么可能知道?”
“公子聪明得很,每一个在丽娘面前醒过来的男人,不是怕得要死,就是宁死不屈,没有人像你这样。”
“我怎样?美人在怀,难道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公子若不是这样,我还真忘了公子和那小哥是一起的。公子至今,都没有问过一声那小哥的情况,这未免让人怀疑。“
“丽娘如此聪慧过人,何苦为虎作伥?”
“你也听到那狗腿子骂我是寡妇了,我十六岁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