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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大成把手巾在热水里透湿了递给周轻重又小心翼翼地问:“帮主他怎么样了?”
周轻重摇摇头,展平了热气腾腾的毛巾盖到项寻胸前轻轻擦拭,“慢性毒药就是这点最可恶,一旦毒发就说明药力已经进入到了血流之中,虽然毒性不会导致立即毙命,可是却很难通过外力全部逼出。这样时间久了难免会伤及脏器。所以我现在只能先用寒功使他的血流速度减慢,尽量拖延时间,等咱们到了龙安府再想办法。”
“龙安府?不是要去平阳府的吗?”
“先去龙安府,这是我跟你们帮主在肃州城内的时候说好的。”
“啊?”
“龙安府无隐山庄的苏庄主前些天离奇过世了。应谷主跟他曾有些交情,我们估计应大哥一定会前去吊唁,就想到龙安府去跟他见个面。其实本来只是想去了解下苏庄主的死因,能碰到应大哥的话再顺便叙叙旧。不过现在……”说到这儿周轻重看向面色异常难看的项寻,“……倒是非去不可了。”
说完他收回目光又继续说:“我虽然在千笃谷呆过,对用药解毒也略知一二,可那时毕竟来中原的机会不多,所以有关苗疆西域各种奇毒的医书倒是看了不少,但是说到中原地区的各种毒物和用毒手法我就不甚了解了。要不,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样束手无策毫无头绪。这样反正从肃州去千笃谷的话经龙安府也不算绕远,所以就还是先去龙安府。”
“周宫主的意思是……要去找应谷主想办法?”
“嗯……也不尽然。路上要是能碰到可靠的医师、郎中什么的也可以让他们先给看看。”
孟大成点点头,虽然项寻跟周轻重在从哈实哈儿回来的路上闹过别扭,项寻私下里也派史劭查过梵天宫,可在乌满教的时候周轻重得知项寻被困在了秘道之后是怎么拼了命去救项寻的他都看在了眼里,所以当下这个要以救项寻为重的紧要关头,他也就只能听周轻重的了。
周轻重把项寻身上的血擦干净了,孟大成开始帮他给项寻换衣服。
架起腿来脱了鞋又解裤子,孟大成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帐外琢磨了半天的事,“周宫主,你说这毒是什么人什么时候下的呢?为什么刚才我说要去找何远峰帮主不让,还说毒不是他下的?”
项寻裤子上的血点子已经干了,周轻重把脏裤子给扒下来又套上干净的,“嗯,你们帮主说的没错,毒不是何远峰下的。一是咱们跟何远峰有了争执是后来的事,看八尺中毒的程度他这毒中得应该比那早。再一个如果是何远峰下的毒,那么他不会跟八尺单挑独斗比什么武,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善罢甘休撤兵离开。他怎么也得等到八尺毒发了再有下一步的行动。”
孟大成觉得周轻重说得有理,点了点头又问:“那毒到底是什么人下的呢?会不会是……”
周轻重抬起头,“你有怀疑的人?”
孟大成挠挠脑袋,“我也不能确定,就是瞎猜。反正不会是原来那些咱们自己的人吧?”
周轻重想了一下,又朝帐帘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怀疑是后来的人?”
“嗯……我听说那个唐初五是你们一开始投宿的一个客栈的小伙计……”
“应该不是他。在客栈里的饭菜是我跟八尺一起吃的。再说他也不至于傻到给人下了毒还大老远地跟过来要拜什么师学什么艺。”
“那……那位谷姑娘……”
“更不可能。”
谷玲珑刚加入他们,孟大成还没时间了解项寻和周轻重非要带上她的具体缘由,只是觉得这姑娘肯定不是一般人。这会儿又见周轻重否定得这么坚决,愣了一下便看着周轻重不再说话,想等着他给个解释。
在红绡楼跟谷玲珑相认,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她是谷不平的女儿,她叫周轻重周叔叔在场的人也都听见了,可项寻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周轻重不能说得更多。于是他这会儿只能任孟大成大睁着两眼看着自己却一直不说话。
孟大成等了半天见周轻重只是低着头认真地给项寻套衣服,他不好再继续追问,便也低下头去继续跟着帮忙。中途孟大成几次碰到项寻的身体觉得很凉,完全不似平时靠近他时感受到的温度骤升,孟大成禁不住更加担心了。
“帮主他……这样能坚持多久?”
周轻重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手上停了片刻,然后他低垂着眼帘最后把项寻外服的腰带整整齐齐地系好,“我每天给输入一次玄冰之气,最多半个月。”
“别让我知道是谁下的毒!否则……” 孟大成咬咬牙一拳砸到地上,“到龙安府骑马最快也要二十天,咱们怎么来得及啊?!”
不等周轻重回答,项寻的手忽然动了,“轻……轻重……”
周轻重赶紧抓上自己的手,“怎么了?”
项寻的眼睛稍稍睁开了些,“我……好冷。”
“嗯。”周轻重俯下身去拨开他挡到额前的一绺头发贴到他的耳边放低了声音,“忍耐一下,现在只有这样才能减缓你体内毒药发作的时间。忍一忍,等咱们到了地方找到应大哥就好了,啊。”
孟大成见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此刻他坐在这里又觉得莫名地尴尬,便知趣地默默起身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周轻重安抚好项寻也从帐篷里出来了。
所有的人都还等在原地,一看见周轻重坐着的都站了起来,伽陀和谷玲珑还立刻围了过去问怎么样。
周轻重不想引起什么恐慌,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暂时没事”。然后他看向了一脸焦急却没好意思往前凑的唐初五,“唐初五,你会赶车吗?”
“会!”唐初五知道自己终于有用了,赶紧向前蹿了一步。
“那好。”周轻重朝后面的人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靠拢。
“都听好了,接下来咱们还是分成两路:我、项帮主、孟堂主、伽陀、玲珑、唐初五一起。其余的人由修多罗带领跟在后面,要保持距离随时注意信号。另外赶紧再给我倒出两辆马车来,玲珑、孟堂主、伽陀一车,我、项帮主和唐初五一车。从现在开始,孟堂主和伽陀、我和初五要轮流赶车昼夜不停,要是马累了就中途就近换马。总之尽量不要停下休息,要以最快的速度全速前进,直至抵达龙安府。大伙儿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回答。
“好。”周轻重又在眼前的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儿,“玲珑、初五,你们两个去守着项帮主,有什么需要及时叫我。孟堂主随我去挑马。伽陀、修多罗去重新安排一下人手,布置好路线。行了,没什么别的事各自散了去忙吧,收拾好了赶紧上路。”
说完周轻重转身往停着马车的地方走了,孟大成紧跟上,心里不禁有些吃惊:这人平时看着寡言少语的,跟帮主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什么事都懒得放在心上,想不到这真有了事儿做起决断来还挺有气魄,这一宫之主果然不是白当的。
东行中原 之十九
第七十一章
转眼十天过去,路上没碰见什么像样的医馆。两辆马车马不停蹄地一直在跑,马换了五六次,这本该二十天的路程还真就被跑去了大半。只是车上的人被这么片刻不停地颠了一路,大家都觉得自己跟这木头做的车子一样,就快被颠散架了。
咬着牙又跑了三天。正午时分周轻重掀开窗帘看外面天不错,算算时间,最迟明晚怎么也能赶到龙安府了,他松了口气,正好又在路旁看到一条亮闪闪的水面。
他敲了敲车厢,“初五,停一下。”
唐初五以为又是他或者项寻内急,渐渐放慢速度勒住了马。
周轻重从车里探出头来,“你去告诉伽陀他们:咱们在这儿稍微多歇一会儿,让他俩饮马喂点草。明天就到龙安府了,再都去洗洗脸拾掇拾掇,别到了地方再被人当成丐帮弟子。”
说是会被当成丐帮的是夸张了些,不过这些天来除了中途换马和需要方便他们几乎没停过车,六个人包括已经换了男装但依然很爱打扮的谷玲珑在内确实都造得有些不成样子。
唐初五下了车,周轻重一个人把项寻扶了出来。不知是听说能在外面多呆会儿了还是正好项寻一觉睡醒了。反正现在他看着比一路以来的精神都好了些。周轻重扶着他来到河边,他还自己指了棵树说“就坐这儿吧”。
孟大成和伽陀认识也算有些日子了,虽然伽陀跟周轻重一样:不爱说话又倔又闷,不过孟大成觉得他人还不错,有时候也愿意跟他闲聊点儿什么的。再加上这回路上他们是跟谷玲珑一车,有时候谷玲珑睡着了,不论他们两个是谁在车里都会觉得不大方便,所以为了回避,车里的人就会跑到车厢外面去陪另一个赶着车的一起说说话。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更熟了,发现彼此还挺谈得来。
这会儿两个人下车之后找了个草坷子一起撒尿。孟大成扭头看看远处正拿着在河里透湿了的手巾仔仔细细地给项寻擦脸的周轻重。
“唉?想不到你们宫主还挺会照顾人的,这一路上我们帮主的吃喝拉撒都是他一个人在忙活呢。”
伽陀也看了一眼,“嗯,我们家主人也就对你们帮主能这么尽心尽力。”
“他平时也总那样吗?”
“哪样?”
“不说不笑,跟谁都像人家欠了他八百吊似的。”
“啊?有吗?”
孟大成哭笑不得,“嗯,也是,你们梵天宫的人都一个……”
他想说“德性”,可话到嘴边他换了个词儿,“……一个样儿。”
伽陀撇撇嘴,一脸的理所当然,“本来么,无缘无故有什么可说可笑的?言多必失祸从口出,这是宫主常常教导我们必须要谨记于心的。”
“唉──”孟大成摇了摇头,跟梵天宫的人说这些无异于缘木求鱼。尿完了尿他系好裤子再一转头,又见周轻重在给项寻梳头,“唉?伽陀。”
“嗯?”伽陀也整理好了衣袍。
“你说项帮主跟周宫主……关系是不是很不一般啊?”
“嗯……是吧。”伽陀含糊了一句。
“我怎么觉得他俩是很早以前就认识的呢。”
“什么很早以前?”
“就是我们到妙手县开长生馆之前啊。记得帮主说过,他是长白人士,自幼长在那边,没进过关,照理说他们应该不认识才对。难道是周宫主去过辽东?”
“谁知道,我也不清楚。”伽陀知道那是项寻掩盖身份的说辞,他不便多言。看看孟大成扭着脖子还在看,伽陀拍他一把,“走吧,别看了。咱们也去洗洗,这么蓬头垢面地到无隐山庄去登门造访确实不雅。一会儿还得饮马呢。”
女孩儿家就是麻烦,扮成了男孩的谷玲珑虽然不用再戴什么首饰,可她还是翻腾了半天,才拿着几样洗脸和搽脸用的膏油掀开了车帘。
蹲在车旁的唐初五急忙站了起来。
谷玲珑看见他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唐初五红着脸挠挠头,“我等你呢。”
“等我做什么,项大哥那儿不用帮忙吗?”
唐初五伸出胳膊让谷玲珑搭手跳下来,“周大哥没叫我,咱俩一起过去看看吧。”
周轻重把项寻的头发梳顺又重新扎好。
项寻的胸口、肚子里还是刀绞一样地疼,四肢也冰冷得难受,可看周轻重围着自己忙来忙去,他脸上始终堆着笑,“唉……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