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土扩张政权统一齐心协力共抗强敌嘛。
“风烟,没事吧你,看着这么虚弱。”沐阳摸摸风烟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
风烟无力地摇摇头,的确憔悴极了。
我束起略显棕黄的头发,发冠上嵌着一颗深紫色的宝石,身穿玄色暗格兽纹大衣,从两人面前经过。
两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走过,仿佛尊敬仿佛无奈。
这感觉,真不爽。我本意是想走过去跟他们说笑两句,就像去年初来的时候一样。然而只能想,不能付诸行动。
“子岐!”我走出去好远,沐阳不肯服气地喊了一声,“你还会回来吗?”
我当然不会回答。他应该也知道我回答不了,也知道我大概回不来了。他们不知道,我暂时还在,不过,几天后,镜子铸好了,我就真的该走了。
巫王寝宫侧殿里,来凰与众臣在围着桌案议政。我走进去,与来凰并排而坐。
“图岸卿,你认为呢。”来凰严肃发问。
“臣……说不准。这隐伯国,最不按常理出牌了,太过于极端,恐怕不会顾虑是否兼顾得了两头开战。眼下他们怒气冲冲向我们宣战,理由是我们协助平国首先向其挑衅。这隐伯国的打算,依臣之见……说不准说不准。”图岸前朝就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如今是巫国掌管军政的最高武官,年已六旬,却依旧英姿不减有大将风范。他一向直言不讳,连他都说“说不准”,那恐怕就没什么人敢说准了。
然而总有人大胆。
“臣以为,聪明人都不会以一敌二的。”讲话的是一个年轻人。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是一个长得漂亮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是刚进门的沐阳。
“诶,不然不然。”图岸摆手道,“隐伯国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而巫平两国的联盟也是天下皆知。怎么样都是一敌二,若我们一起上,隐伯恐怕是吃不消。所以啊,他们一定另有打算。此次同时向两国宣战,他们是冲巫国来的,还是冲平国……说不准说不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然而当来凰的目光扫过他们时,一个个立即定住,头瞬间定在原位不点了。怕提问。
“老头,你就知道个说不准。”沐阳抱起手,略一思索,点头道,“不过你说的有道理。”
来凰说:“那,各位觉得,我们现下该如何?”
“臣认为……”沐阳说。
“大部留守迎战,小部前去支援平国。”我说。
原来大巫师果然是压轴的,众人纷纷表示“是啊是啊”“没错没错”“的确的确”。不过我谅解他们的没主见,因为这着实是一件很难说准的事情。况且再怎么说,自己的国家也比盟国重要吧,必然要败时,就推盟友一把,让他扛着。
虽然我的本意是,长安的国才是我的国。
“大巫师说的对。”来凰点头。他显然不是随声附和,而是认真思考过的。“还请大巫师今日回去卜一下吉凶,来日迎战时,还望施以法术,助我巫国大获全胜。”
我点点头。
隐伯国,这招够狠。就好比同时向两堆稻草里分别扔一颗烟雾弹,叫你猜猜那边的会炸。三选一,甲炸乙不炸,甲不炸乙炸,甲炸乙炸。选哪个都得先保护自己的窝吧。真是充分利用了人性的无可奈何点,好兄弟,我跟你再好,出生入死的好,大难临头也不能撇下自己老婆去保护你老婆吧?万一到我家的贼人是真贼人而到你家的只是个幌子,那我吃的亏谁补偿?你赔得起吗?既然赔不起,我就避免给你机会赔,咱们各自保护各自的老婆,等过去了还是好兄弟。完后见了面,还得互相尴尬地说:“兄弟,理解,理解。”
真是,明知道是被分散力量还无可奈何。隐伯国,够狠。
我独自向巫师殿走去,看着夜幕渐渐降临,天色由浅入深缓缓地连续地变着,走十步再抬头,天就微微加深了一些,远处的红云变紫,紫云变蓝,最后终于成了全部的深蓝。
是我走得太慢了,还是天黑得从来就是这样快?
我抬头凝望星宿,繁星点点,天河如带。东南方扑朔,西北方迷离。预示着战事不顺,却未知生死。可能消亡,可能重生。
路过我曾住过的寝宫,那间当初惊叹好大,现在看来并不大的寝宫,我不禁向里面挪步。
但是……我仿佛真的走进去了,那么……大巫师哪儿去了?
每每夜里总有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我仿佛又恢复了原本的我,可以自己控制身体的行动。时间不长,顶多三刻,有时只是晃神的功夫。联想起当初娘夜里总来看我,我想,这大概是正常的,也许大巫师也需要睡觉休息呢,一个宿主两个灵魂,然后偶尔山中无虎猴称霸王……对我是猴。
我匆匆跑到墙边,抱起许久未见的“故人来”,心疼地上下摩挲。拭去桌上的灰尘,把琴轻置其上,我紧张地再次弹起熟悉的旋律。《长清》,一个人。好怕,好怕大巫师突然回来,打断我这首寄予怀念的曲子。
一曲终了,我满意地笑笑,仿佛闭上眼睛就可看到漫山飘雪,两个小小的身影在雪地里滚作一团,放肆地欢笑,尽情地打闹。
我抱着琴走在月下,等着再度离开自己。手指探入龙池,摸到里面不平整,突然想起上次看到里面有字。于是趁着月色,我将琴腹翻向上,细细端详起来。
龙池里依旧只认得“平安”二字,只是突然发现这些奇怪字符的构图,像是传说中的符咒,大圈小圈,字符有某种看起来也规律也零乱的排列方式。
倒是凤沼里惊了我一跳,全是认识的字。刻着“巫书即灵魂,以火焚之七七四十九天,不灭之灵魂即消散不可复聚”。
不明白其中内涵。
大巫师很快恢复了对我的统治,所幸她对我带着琴没什么意见。
这个秋天,枫叶格外的红。天高云淡,长河大漠,一派肃杀之象。
我们来到约战的地点,安营扎寨,安顿粮草,打探军情,准备三日后的战争。
高高的土丘上架起了气势雄伟的鼓台,一只一人半高的朱漆墨绘龙纹大鼓立在厚重的铜座上,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
来凰一身灿金戎装,身躯瘦弱却难掩威严气势。他在众人瞩目中大步登上鼓台,双手握两只鼓槌,一下,一下,重重击打鼓面。
“咚——咚——咚——咚——”鼓声庄严而隆重,响彻云霄,引得人心共振,备受鼓舞。
“杀——杀——杀——杀——”几万人一同挥舞手中的兵器,高喊声整齐划一,震动天地。
来凰在众人的呐喊声中昂首走下台来,步伐稳重,脸色却不大对,看上去很痛苦。离开队伍很远,他才扶着一株大树停下来,身子缓缓滑下去,肩膀抖动得厉害,不一会儿就爆发出止不住的咳嗽声,咳得撕心裂肺。
风烟跟在来凰身后,我远远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风烟跪在一旁,心痛地扶着来凰的肩,轻拍他的后背,表情看着都让人觉得难过。他叹息般地开口:“为什么一定要亲自来呢?”
来凰重咳几声,强
23、第 23 章 战事起 。。。
撑起身子,想要站直,却很是勉强,用沙哑的声音幽幽地说到:“知道隐伯国派来的主将是谁吗?”
风烟不站起来,低着头,默默不语。
“岑耳。我们见过的,对吧?”来凰低头凝视沉默的风烟一会儿,等不到他的开口解释,自嘲地一笑,“呵,我想看他死。……在我死之前。”
风烟不讲话,只是从我的角度看去,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空气中经过,重重地坠到黄土地上,“啪”地碎开成了无数滴,每一滴都透明而纯净。
24
24、第 24 章 风烟散 。。。
(二十四)
三日后,战争如期而至。
来凰与风烟站在一辆高大精美纹饰繁复的八马战车上,我站在另一辆通体纯黑图案朴素的四马战车上,停在阵对的后方,四周是扛巫国大旗的步兵骑兵,前方是排列整齐的大军。沐阳和另一名中年将军打头阵,骑着威风的赤红大马。
对阵的是一支人数明显不多但看起来各个精良的队伍,排列相当整齐,前排步兵弓箭手动作几乎完全一致,已是蓄势待发。打头的是一个眼熟的人,曾经在随国见过的那名隐伯国使者。他此刻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正冷冷地看着我们。
看来,此次巫国并不是主要目标,平国才是隐伯国想收的肥肉。向巫国宣战,无非是想牵制我们,不让我们支援平国罢了。
然而既已至此,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无论如何,先胜了这一战,是趁势攻隐伯的国中无人还是往东南相助平国,才能再做打算。
云遮日,半日厮杀。
然而所有人确实是低估了隐伯国。这场虽胜,敌方大军却大摇大摆地反身逃走了。而等我们追上我们以为的残兵时,却发现敌方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了许多人,而且一路上是处处有埋伏陷阱。待我们想抽身撤退时,却发现退路也被迅速截住了。虽然他们总人数比我们少,硬拼起来必然我们胜,但他们的目的确已达到,就是困住巫国,主攻平国。
我们退到一个名叫“赤野”的平原时,岑耳再次现身,与我们正面交战。
我,不,是大巫师,双手交叉相握,置于上腹前方,口中默念着什么咒语,语调虔诚。再抬眼看时,我方的弓箭,刀枪,剑戟,所有兵器的尖头,都燃起了淡青色的火焰,掠过之处,便是敌军的大片白骨。
眼看胜利在望,来凰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远远注视着岑耳无奈拼杀的样子。风烟从他的侧后方深深地望着他,看到他有了笑意,自己也跟着放松了表情。
沙尘骤起,风烟拿起手中的纯白鹅绒大氅,上前一步,披在来凰肩上。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岑耳无意间瞥到这一幕,才令其想到了垂死挣扎的办法。
“风烟!”岑耳边拼杀边开口,“许久不见了,是否想我了呢?”
风烟的手还停在来凰颈间,此刻听到这种话,愣愣地回头,眼神痛苦地望向岑耳,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来凰额上明显暴起了青筋,下颌骨因咬牙过于使劲而显得格外明显,眼中冒着十足的火气,狠狠望向岑耳。他挥起紧握的拳头,打掉颈上风烟的手。立即又转身握住风烟的胳膊,另一手指着岑耳的方向,咬牙切齿道:“去杀了他!”
风烟仿佛听不懂般,抬头望向来凰,目光中写满了“你说什么”。
来凰将他拖下车,拖到一个骑兵面前,命令骑兵下了马,使了全力将风烟甩到马身上,说:“你去杀了他!”
风烟再抬起头时,已是双眼噙泪,睫毛微一颤,两滴泪水便珠子般滚落脸颊。他就这样可怜兮兮地望着来凰,低低地求了一声:“不要……”
周围的士兵们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满脸同情地看着瘦弱的风烟。然而来凰却硬生生地把头扭开,不看风烟的眼睛。
风烟接过士兵手中的长戟,决绝地跨上马,再望无情的来凰一眼,狠狠一夹马腹,俯身向前冲去。
我看到,风烟的表情越来越扭曲,越来越痛苦,冲进战场中央时,已是满脸泪水,双眼也是水雾模糊的。他举起手中的兵器,狠狠地刺向岑耳,却被轻松躲过了,再刺,又被躲过。最后,手中的戟也被对方夺过。
岑耳举起长戟,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