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皇后- 第44节

“你在想什么？”阿莱突然问，语气温软莫名。

红绫侧过脸，不愿理他。过了一会，幽幽叹道：“你要真对我好，就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告诉我，我丈夫在哪里。”

见阿莱仍不言语，眼泪不争气的，湿了一脸，发起狠来：“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是喜欢我的，你若喜欢我，就帮我，不喜欢，就滚，永远从我眼前消失。”说完，仍旧闭眼睡下了，不再理他。

阿莱的嘴，一下子失去了血色，脸变得惨白，变得异常的沉默。

好长，好长时间过去了，红绫觉得迷迷糊糊的，仿佛是睡着了一会，又仿佛是没有，万籁寂静，想吹灭蜡烛再睡，便转过身打算爬起来，刚一转身，吓了一大跳，阿莱仍然直挺挺的站在她的床前。

“你！你！你！你想吓死人啊。”红绫的声音又惊又尖又亮，反到把呆站着，似乎已入定的阿莱唤醒了。他长舒一口气，转眸视着她，艰难的张开嘴：“我，我，我帮你！”

然后，难堪的低下了头，心中酸楚不定。决定去毁了她的那天，他哪里会想到，他会这样快的，陷在她的眸里，跪拜在她的石榴裙下。他原本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才答应去毁她的。而见到她的第一眼，那个女人，就已不存在了。他努力抗拒过，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他还是爱他以前的爱人的，但他说服不了自己。这许多天来，他从未离开过这个院落，他默默的，退守在自己的角落里，却用全部的身心，在感知她的存在。他觉得他已经疯了。

红绫也愣在那里。女人原本就比男人，敏感得多，爱一个人这种事，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体味。阿莱尽管喜怒无常，从他不经意的眼神中，她还是能感觉到的。她断定，那即便不是爱，也是喜欢的。却未料到，他这么快，就说要帮她，见他说完话后，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自己，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阿莱突然觉得，自己再这么站下去，倒真成了十足傻瓜了，也不敢看红绫，转身出去了。

“你等等！”红绫决然的追到门口，莹亮的眼睛，平和而又安静的看着他：“阿莱！我其实什么，也给不了你。”

阿莱紧紧的闭着唇，无限伤感的望着她，抑制着有些发抖的身子，凄苍的苦笑：“我还是会帮你的，睡吧，我们明天早上出发。”

说完转身，穿过小院，圆穹门，消失在暗晦的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红绫走出院落，便看到一张硕大的马车，停在院里，三匹马马儿高大、精神、彪悍，神气活现的立在马车前。见她出来了，两个使女上前来，拂起帘子，客气的道了声“王妃请”，神态和语气，跟以前判若两人。

红绫一拂裙子，上了马车。这马车布置得舒服极了。宽大得可以在上面打滚。

楼兰王子阿莱早已端坐在里面，见她进来了，疲惫的眼睛，不自然的闪了一下。

红绫大大方方的打了个招呼，也坐下了。

马车哒哒哒哒的向前驶去。红绫看路上偶尔路过的行人，皆是昆奴国人打扮，知道确实是在昆奴国的境内。她望着阿莱，温言的问：“阿莱，我猜，你是为了娜拉公主，才将我掳来的吧。我们现在，就是去找她的，是吗？”

阿莱错愕，摇摇头，苦笑：“为她？怎么会，我是为了黑眸公主。”

“黑眸。”红绫惊得立起身来。

“是的。”

阿莱突然哽咽起来，“我们一起长大，我曾经很爱她，或许，以为很爱她。“

沉默片刻，他语带哭腔的笑起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曾经那样痛彻心肺的爱情，会突然像烟花一样的湮灭了，我的整个身心，都充斥着对另一个女人的爱和渴求。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

他的眼中有一种悲绝的无奈，一会悲悲咽咽的痛哭起来，一会又神经质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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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凌霄绽妍　063、一寸相思一寸灰

“对不起！”红绫的心，也不好受，

他哭够，抬起头来，摇了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来，没有，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活该。”

过了一会，他阴潋的眼神，又开始泛起滟滟春水，目光流转中处，尽现温柔。最后，他好像又找到了更合适的，隐藏自己的方式，神情变得玩世不恭，并决心将这种状态，持续下去。

情绪如此反复无常，弄得红绫都有些不敢跟他坐一张车了。

“我丈夫呢，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既然是黑眸指使你干的，我们为什么又会在昆奴国？”

阿莱表情又变了，望红绫的眼神，有些怜敏，有些嘲讽，也有些幸灾乐祸，轻轻吐出的话，对红绫来说，犹如平地一声雷。

“你的丈夫，现在恐怕正在娜拉公主的温柔乡里流连，哪里还想得起你来。”

“我不许你这样胡说。”红绫圆睁双眼，惊吓的望着楼兰王子。

阿莱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我是不是胡说，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这原本就是划计好的，如果不出差错的话，恐怕小孩子都有了。”

红绫扑上前去，死死的掐住阿莱的双臂，眼中火光四射。

她的力气，已开始恢复了，死死的掐住阿莱，阿莱觉得手臂居然会有点痛。

“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我的丈夫，我知，我懂，他决不会背叛我。”

阿莱眼中的嘲讽意味更浓了：“你对你丈夫，难道就不忠心？还不是被我强吻了，我要不是顾。。。。。。顾念你，你以为，你现在还是清白之躯吗。”

这话说出来，毕竟有些难堪，阿莱不自然的，将脸转向一边。

红绫脸一红，伸出手，强行将阿莱转开的脸，转了回来，凛然的瞪着他：“告诉我全部，全部，马上！”

楼兰王子的表情，又变得阴晦难侧，他缓缓开口，道出了一段成年往事，是如何牵拌进今天的困局中的。

“人人都叫我楼兰王子，我却只愿是阿莱。我的母亲，是楼兰国最美丽的花儿，我的父亲，是楼兰国最尊贵骄傲的国王，却只愿为了我母亲，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他们很相爱，最后有了我。六岁以前的我，不知道，这世界，还会有伤心二字。六岁那年，父王的兄弟，联合大突国，攻下了王城，将父王杀死在宫中，强迫母亲做了他的王后。我小时候恨过母亲，切齿的恨过，恨她为什么要舍了自己的清白之躯，任由一个杀死自己丈夫的男人肆意糟蹋，我是怀着对母亲的满腔恨意长大的。”

“所以那天我说：求你放过我，别让我的孩子，瞧不起他们的母亲时，你才会住了手。”

“是。”

“那后来呢”

“后来，我的叔父，却没有伤害我，将我流放到大突国，在我十岁那年，又辗转来到黑山国。十六岁那年，楼兰国又发生政变，我的另一个叔父，再次攻进王城，我母亲，也在那次政变中，将现任的丈夫杀死后，从容自杀。母亲死了以后，跟随我的仆从，才告诉我。当年。母亲就是用她的身体，换得了我的性命，我才得以以流亡王子的身份，安然的客居他国，这次，也是她联合我的另一个叔父，攻进王城的。我后来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一大批宫中旧人，带着大批银俩，护卫着已失势的小主人，却能安然的逃出楼兰国，如果不是事先沟通好的，又怎会如此。”

“噢！我的母亲，我恨了十年的母亲，竟是以这样绝决的方式，倾刻间，让她的孩子弥灭了恨意。母亲死了以后，我才开始用一颗平常的心，来感知这个世界，就在那时，我遇到黑眸，我的过去，有太多的阴暗，而黑眸，她就像火焰一样的，发出诱人的热度和光亮，我少年葱翠的心　，承爱不住这样的冲击，我陷入了对她的热望中，整整两年，我不眠不休的渴望着她，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最原始，最纯粹的渴望。我渴望她的吻，渴望她的拥抱，渴望将她碾碎在我的身下，我就这样奋不顾身的，投进她满布的网，再也出不来。而她，永远只会冷眼的，看着我在网里挣扎，无法挣脱。后来，她追随着你丈夫而去，把我无情的丢弃在绝望中，已三年多了。”

“我以为我此生，再也见不到她，未料，她却派人来找我，要我毁了你，让你就算活着，也没脸再回到你丈夫身边去。她说她爱我，从来没有忘记我，只要帮她办成这事，她就是我的。我的热血，再次沸腾。”

“那时你们正在昆奴国出使，我悄悄尾随你们，你跳舞的那天晚上，我就混在人群中。”

说到这里，阿莱突然停了下来，抬起湿湿的双眼，举眸望着红绫：“你象一个高贵的精灵，在夜的暗媚中轻灵舞蹈。瞬间洞穿了我的心，过去已不复存在，我的眼中心中，只有你。第一次，我感觉到，我渴望的，原为比我想象的更多。我发足的狂奔在草原上，为自己这样轻易的，就背弃过去，而感到羞耻万分。但我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远远的遥望着你，终于有一天，被娜拉公主看到了，于是，我们结成了同盟。”

“对你的爱恋和对黑眸的内疚，让我错乱，让我颠狂，我疯狂的接受了娜拉公主的建议，等你们一回国，就实施我们的计划，按我的心性，当时就要动手的，娜拉公主，可比我冷静许多，她忍住了无边的妒恨，一直等到盟约签定，你们回国后，才决定动手，后来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你归我，你丈夫归她，我们各得其所。”

“我不能容忍自己对黑眸的背叛，我也不能容忍自己这样轻易的，就爱上你，我对你万般折磨，就是想将你那通身的高贵，彻底打落在污泥里，或许，我就不会被你左右和诱惑。但是你看，你仍然成功的左右了我。”

他苦笑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轻阖上双眼，尽量抑制着自己波澜起伏的心。

突然，他睁开眼，倨傲的直视红绫：“听了这些，你一定恨不得杀了我吧！我的命，已是你的了，你爱怎么，就怎样吧。”

红绫怔怔的，只说了一句：“我只想早一点，见到我丈夫。”便背转身去，不再理会阿莱。

车里的两人，百转徘徊，各怀心事，再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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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凌霄绽妍　064、寻夫二次返昆奴

眼前这个人，与人勾结，将她掳来，百般凌@辱，却又口口声声说爱她，那满腔的幽怨和炽热的情感，她体会得到。但是爱一个人，就有权利毁了她吗？就有权利毁了她最心爱的东西吗。红绫悲愤难平，想起丈夫，哀从中来，倦缩在角落里，不管不顾的低泣起来。

车子再次来到扎河，停在一家客栈面前，说是客栈，并不是那种传统的客栈，只是一片蒙古包而己。

红绫站起来，想要下车，哭狠了，人有点恍惚，扶在车门上，一脚迈出去，差点踏空，忙忙的扶住车门。先一步下车的阿莱，伸出手来，想扶她下车。

红绫看都没看那半僵在空中的手，自己摸索着下了车。

“你恨我，原也是该的。”他长叹一声，恹恹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