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攻,不怕拿不下此寨。”
范成满意地点点头道:“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机灵乖巧。”
“女儿到头来仰仗的,还是父亲的威望。若是没有父亲,也没有今日的女儿。”十一说的不错,她的能耐再大,再聪明,也抵不过范成的一句话,此言既是夸赞,也是讽刺,提醒范成在普陀山干的一系列抛妻弃女之事。
范成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揣度十一的话。
季风和陈雀儿此刻被押解到范成面前。
陈雀儿见到十一便道:“原来小公子是大人的公子,奴家冒犯了,但还请小公子看在奴家并未伤害您,反倒好吃好喝地供着您的份上,放了兄长和奴家吧?”
季风道:“二弟,别求他,也别求这群狗官!
陈雀儿却不理会他,继续说道:“就算不放了我们,也请不要将我们关押在牢中,那里那里”
一个大男人竟然小女儿姿态地哽咽了起来,脸上的厚粉被泪水冲刷。
范成道:“来人,将他们押下去,交给你们大人审理,”他看了一圈,下令道,“至于这山寨,为害不浅,等押解了犯人之后便放火烧了此处。”
官兵听令而去,清点人数。
范成走到封三娘和紫湛面前道:“两位姑娘救了小女,这位白衣姑娘也救过在下,在下感激不尽,还请两位姑娘随在下下山安置,以报答搭救之恩。”
他言语虽然诚恳,但眼神却是诡诈。
封三娘刚要推辞,紫湛却扣住了她的手,抢先道:“就让三娘跟着你们去,我还有事情,就不奉陪了。”
“紫湛?”封三娘疑惑,紫湛从来不是这样随便定主意的人,她如此吩咐是另有深意?
紫湛果然紧接着用传声之法解释道:“依据你之前所说,范成是在普陀山和你们分离的,若他那么贪生怕死,此刻应该躲在余杭家中不肯出门才是,又怎么会这么凑巧地出来,又这么凑巧地上山来擒贼解困?我觉得他出现的时机诡异,人也诡异,让他将玲珑心带走我不放心,还是你跟了去,否则到时候玲珑心若有异样,你是哭也来不及了。”
封三娘经过她的提点顿悟,回头看了眼十一,然后再对着紫湛道,“那我们分头行事,紫湛,等到了崂山之后想办法与我联系,或多或少,都要让我知道你的消息。”
“放心吧,我这里不成问题,让我放心不下的反倒是你。”紫湛笑言,面对封三娘,抬手抚摸她的脸,然后凑上前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吻了她的耳垂,然后分开。
封三娘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有些惊讶。
紫湛朝着大门走去,背着昏迷的红玉。
在范成的示意下,大门处的官兵一一自觉让开,谁也不会阻拦这个妖娆的紫衣女子。
见紫湛走了,范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以为谁也不察,却已经落入了封三娘的眼底,三娘的眸色变了几变,在撞到十一的同时,却柔和了下来。走到十一身边,如往常一样冷静自然。
“我同你回去。”
十一扫过季风和陈雀儿,后者用泪洗过的厚粉之下,似乎都是浅浅的扭曲的疤痕。是什么刑罚在人的脸上也留了疤痕?
陈雀儿亦望着她,眼神内带着恳求,如果可以,他几乎就要跪下磕头不起。
“十一,走吧。”范成转身,回望。
十一点点头,收回视线,三娘陪伴在她身边。
两个人走出寨门的那一刻,俯视着层峦叠嶂,云雾绕峰,蜿蜒曲直的小路,刚上枝头的雏鸟,还有沾着露水、反射着黄色暖光的小草树枝,如此娴静安详。仿佛方才发生的血雨腥风,都
只是黄粱一梦而已。
十一与三娘相视,十一微笑,三娘弯了嘴角;十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三娘的脸上带着浅浅的酒窝。
“走吧。”十一道。
“嗯。”三娘宽大的衣袖随风飘舞。
紫湛入了了无人烟的空谷中,没了法力护体,她也只是一个寻常女子。捞起泉水喂给红玉喝,但红玉昏迷着,无意识下咽。紫湛想了想,自己饮下一口,用嘴喂与她。
水顺着红玉的咽喉滑下,滋润了她的喉咙,然后直达肺腑的润甜。
朦胧的睁开眼,面前有一张放大的熟悉的脸,妖娆,美丽,睫毛扫着自己的眼睛,鼻梁碰着自己的鼻梁,唇上有柔软湿润的感觉,嘴里有类似樱桃的果甜滋味。
稍后,她离开了自己,起身,仰着头面对着天空,手指曲起放在唇边,一声哨响,九天之上传来一声如笙箫的叫声。
半晌,一个巨大的鸟类影子落在自己身上,随着轰鸣一声,大地颤抖。那东西有一对极大的翅膀,满身金黄色羽翼,三根带状的尾上分别有青绿色的孔雀眼,头顶有状似冠冕的冠。
“鶵儿,麻烦你带本君去崂山。”紫湛靠在它的腿上,眼睛半眯,疲态尽显。鹓鶵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疲惫,扭头轻轻地贴了贴紫湛的脑袋,紫湛笑着抚摸着它的下喙,一人一鸟,亲密无间,像是久未见的老友,在相互说着闲话。
过了一会儿,紫湛才睁眼,侧头远远看着地上的红玉,以为她还在昏迷,于是稍稍放心。
“鶵儿,辛苦你了。
☆、危机四伏
阴暗潮湿的大牢;关着重重囚犯。有些人是被冤枉的;但更多的人的确犯下了重罪。无论是否无辜;到了牢中就必须想办法生存。和老鼠抢食物;和狱卒斗鞭子;和狱友占地盘,要在牢狱中生存;要么成为狱中恶霸,要么就忍气吞声,做个人下人。
当陈雀儿披头散发地和季风被人押解进来的时候,他一直垂头看着地面,偶尔透过凌乱的头
发间隙观察周围那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往日的噩梦如潮水般朝着他迎面扑来,汹涌肆虐。
他还记得第一次因为偷窃而入狱的时候,牢中的那些人是怎样对待自己的。
食物,被抢。
衣服,被撕扯。
还有
陈雀儿始终记得有一个刀疤脸大汉摸着自己的脸,然后□着开始脱裤子。自己趴在地上被人死死摁住的时候,对面的季风露出痛苦无奈的表情,他死死抓着栏杆,忍痛闭上眼睛,耳边听着自己兄弟绝望的咆哮,然后声音渐渐嘶哑,最后没入死寂。
狱卒没有管,反而带着一种讥笑的表情在外看着。
若不是大牢着火,陈雀儿以为自己会死在牢中。
但,天赐良缘,他和季风逃了出去。
只可惜,脸却毁了。
从此以后,在山中聚集同样憎恨官府的人,扎寨为营,抢劫为生。又在山下设置了赌坊,以探听消息。他们所在的山头是著名的商道和官道,只劫富,只劫官。
日子原本过的还好,直到,陈雀儿在街上遇上了封三娘,直到,他唐突地带回了十一,导致了山寨的覆灭
陈雀儿捏紧手,指骨泛白。
他恨自己,但更恨害的他们山寨如此的十一!
既然他不放过山寨,不放过自己,那么自己也势必不能放过他!
押解的狱卒将陈雀儿和季风丢在了同一大牢中,里面还有许多蜷在墙角的人,现在他们安静的他们,很有可能就是下一秒的野兽。狱卒还在季风身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甩着钥匙走开。
季风拖着疲惫的身子赶紧护住陈雀儿,阴暗处那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正盯着他们,像是狼般,视他们如羔羊。
陈雀儿的记忆翻滚而来,他忽而抱住头,蜷缩在季风的身后,脑袋像炸了一般轰鸣。
他再也不要,受到那种侮辱,被男子侮辱
栏杆外出现一双金边暗格纹黑靴。
“你打算在这里等着被折磨死,还是跟出去找你的仇人复仇?”
“你是谁?”季风问,面前的这个男子穿着黑色斗篷,盖着帽子,只露出他尖削的下巴,声音富有磁性,很温和。
男子侧过身,“我问的是他,并非你。”
季风再要出口,男子却打断了他,“你身上有我所需要看见的东西,与其留在这里任你腐烂,不如跟我出去,我会想办法让你报仇,但条件是,我要你付出一切。”
季风想替陈雀儿否决提议,但陈雀儿的声音却幽幽地从他身后传递了出去,带着黯哑和绝望,“好,我答应你,跟你走。”
之后的事情季风再也记不清了,只是隔壁几个重犯突然暴毙,他们的尸体被分解地七零八落,像是被人活活撕开的一般残缺着。
陈雀儿也莫名地消失在的大牢中,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人记得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神秘男子来过
山寨已经被烧成灰烬,但水井还在。
陈雀儿孤零零地坐在井边,望着下方漆黑的一片,闭上眼睛。
“你们山寨中的井其实通往鬼界,一般人近不得,但若此人意志坚定,或许有一成的把握能够吸收鬼气为他所用,一旦成功,此人便可化为半身罗刹,上天遁地,无所不能。复仇,自然不在话下”
“若是有心,你跃下此井,但是否能成功,便看你自己的造化。”
陈雀儿猛然睁开眼睛,血丝布满了他的双眼,低头,望着幽深的水井,下面,不知道该有多深,他站起,然后冲着东边的太阳蔚然一笑,抬脚,纵身跳了下去
“阿啾——”十一蹭了蹭鼻子,不好意思地看着封三娘,在喜欢的人面前,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失礼的,十一一直希望在三娘面前能够表现到最好,但事情可能未必如她所愿,就比如方才这个非常不雅的喷嚏。
自离开了山寨之后,十一的右眼皮一直突突在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十一原先不曾在意,但落到了自己身上,未免有些担忧,但所幸一路上平安无恙。
“披上。”封三娘丢给她一件大氅。
已经是初秋,山中有点凉。
她们二人坐在马车内,范成和一队护卫都骑着马走在外头,过了这个山头便是余杭,余杭是范成和十一的老家,有范家大宅,有十一的兄长,还有十一的母亲。
范成说,尤氏已经回府。
这让十一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即回家与母亲团聚。
但一行人都不知晓,在安稳的马车顶部,有一片竹叶子正优哉游哉地贴在那儿,晒着温暖的阳光,享受山野清润空气,一个颠簸,它就化成了人形,是一个稚嫩可爱的小不点,肥嘟嘟的身子,圆滚滚的眼睛,还有一颗,火热火热地、坚韧不拔地、死缠烂打地追随封三娘的“童心”。
风,偶尔掀起马车的窗帘,这时候随行的护卫都会时不时地瞥向马车内,借着余光偷瞄里面的两位美人,尤其是马车右侧那位,原以为是个男子,后来换了女装之后,光彩夺目,是少有的人品样貌,举止更是不俗,如皇亲贵胄般透着贵气,但只是眼神时常如淬了寒冰一般,冰冰冷冷的,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
十一披上大氅,掩好窗帘,然后腆着脸歪着身子靠在了三娘的大腿上。
封三娘皱眉道:“你不怕被人看见?”
“看见便看见,就说你我都冷了,女子本来就怕凉,着了露气更对身子有害,车内只有这么一件大氅,你我合着盖也无可厚非。”十一狡辩,又厚着脸贴着三娘。
“我不怕凉。”
十一嗔怪,“你怎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