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是谁?
封三娘心有疑惑,自己并未有什么好友,所信赖的只有紫湛和十一,那黑衣人为何要救自己?
十一目前暂时无恙,但若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也会和蔡康一样神形俱损
小竹妖见她一阵沉默,心里也清楚她必然是在为十一所中的妖毒担心。
“封姐姐,我听说若是能用魔之血、妖之元,鬼之形,人之魄并以玉皇山肉灵芝,再合以无根之水,埋在地下五千年,酿造的酒就可以驱逐凡人体内的妖毒,并且此人从此后可以百毒不侵。”
小白狐抖了抖耳朵,目光在问你如何知道这些?
小竹妖续道:“碧落也曾经为蔡康找寻妖毒的清除之法,这法子就是她找到的,但可惜此法极难,几乎不太可能实现,所以她也只能放弃,但若是封姐姐,或许还可以一试。
☆、怪事频频
十一再次推门进屋的时候;里面没有上灯。
一个白色球状物体蜷在床榻上一角;被清朗的月光罩着,毛茸茸的身体仿佛会发光一般。
十一见它已然熟睡;稍微踏实了一些;轻手轻脚地掩上门;手里端着从库房偷来的满满一木盒药材和药丸,她不知道哪样对三娘有益,因此将那些保身的、养气的;济血的、调理的一应端来;任卿挑选。
她侧坐在床榻边上,不忍心惊醒榻上的小白狐;放下木盒;伸手顺着狐狸毛生长的方向抚摸。
丝般顺滑,牛奶香浓。
咳
是丝绸般顺滑,牛奶般白嫩。
好想咬一口。
十一看着它柔软的腹部随着呼吸而起起伏伏,上面的点点血瘢像是满天星斗一般洒在它的身上,十一心疼无比,用小指沾了一味据说很好的疗伤药膏,小心翼翼地替它抹上,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月影西斜,十一揉了揉眼睛,有些疲乏,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成功地把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变成了斑点狐。想着应该没有遗漏的地方了,这才俯身,耳朵贴在它附近的床榻上,如此便能够听见它清浅的呼吸。
真是一时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你呀
装着药材的木盒被搁置在一旁,十一褪了绣鞋和外衫,蹑手蹑脚地蜷在小白狐身边,身子像虾一般弓着,将小白狐圈在了里头,保护在了里头。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十一也觉得自己困了,但脑袋里像是炸开了一般,忽而疼痛难忍,腹腔内一阵翻涌,内脏似乎都在打结,扭曲着,抽搐着,身子轻微颤抖着,十一咬紧牙关,手拽着被褥,牙齿不停磨着。
迷迷糊糊之中,脑袋里一直有人在对自己说着。
快逃
那人的声音低沉难听,但十一觉得很熟悉。
快逃呀
一个女人在十一的潜意识里面出现,她披散着一头长发,身上湿漉漉的,但那不是水,而是一种恶心的粘稠的粘液,顺着她枯瘦的手指,顺着她破烂的衣裳,粘稠地往地上蠕动
十一感觉到自己浑身在痉挛,喉咙冒上一阵腥甜,十一捂着嘴巴侧向了外头,咳了一声。她弯腰捂着腹部,借着月光看见掌心暗红色的一团粘稠,还未反应那是什么,一阵阵激烈的炫目感像是朝汐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袭来,冲的她耳朵嗡鸣作响。十一痛苦地抱头,瘫倒在床榻之上,腿脚缩成一团,但这丝毫不减弱脑袋中的轰鸣。她的额头滚着豆大点的汗水,冰冰凉凉的,冷汗浸透全身。
但即使这样疼,她仍紧紧抿着嘴,死活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深怕扰了身边这只小白狐。
小白狐睡的很沉,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身边之人的异样,它感觉到身上有些清清凉凉地,伤口也在一点点愈合,好像有人正在体贴地替她疗伤。
就这样过去了一夜,十一醒来的时候,边上已空,她慌张地拉开门,十一才松了一口气。
封三娘站在外头,背对着门,月白色的衣裳光亮整洁,她一部分头发挽着,用一根银白簪子簪好,其余的发丝依旧披在肩头,虽然扎的随意,但像她这样的美人无论如何打扮都会是光鲜的。
西施即使病了,蹙着眉头也有东施效仿。
封三娘如此打扮,或许也会惹得杭州府的女子纷纷效仿。
十一靠在门边,弯起嘴角。
前者感觉到了后方的动静,回首,脸色是不自然的白,“药,是你上的?”她问。
十一点头,“嗯。”
她的脸红了红,半晌,微不可闻地蹦出两个字,“谢谢。”
十一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千年冰山封三娘是在害羞。即使化回真身,她的身体还是她的身体,昨日那样上药,岂不是将她的全身都看遍了,还摸遍了?
十一傻笑,走到三娘身边,轻轻用小指勾了勾她的小指。
封三娘回视她,好看的眸子里映着十一的脸。
“你们接下来是要接吻吗?”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蓦地从侧边传了过来,像是一记在耳边猛然敲响的锣,尖锐刺耳。
封三娘和十一慌乱地避开对方视线,尴尬地各自望向一边。十一在分辨出此语出自何人之后拉下脸,对着那个嘴里衔着狗尾巴草的小胖蹲,鼓着腮帮大步流星地冲到他面前,提起他道:
“你怎么又在这里?!”
小竹妖撅着嘴,用着狗尾巴草的尾巴扫着十一的脸,“封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十一被扫的痒,悻悻放下他道,“你就是街上卖的狗皮膏药,要揭下你需要扒下一层皮。”
小竹妖抱着手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扒下来还可以再贴呀。”
“”
十一脸白一阵再青一阵。
封三娘不打算理会这两个神经病。
通往绣楼的小石子路上来了一行人,狐狸视觉灵敏,嗅觉也不赖,封三娘远远地便分辨出了走在前头的那个儒雅男子便是昨日遇见的皇亲贵胄,在男子左边一直点头哈腰摸着胡须的是十一的父亲范成,他们身后紧跟着一男一女,男子面貌看得不甚分明,只依稀辨得出他一身黑白相交的道袍,女子的打扮应然是那位贵胄的贴身侍婢。
他到底来此处作何?
封三娘并不喜欢和凡人打交道,于是早早避开。她顺势环住十一腰身,将她带入一座假山之后,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瞬间呼吸可闻。十一抬头便碰到她的下巴,三娘低头去看她,抬首低头之间,两个人的嘴唇无意间擦过,各自又立即脸红了起来。
小竹妖一晃神见二人都躲起来了,方还不解,但又听见有一群人朝此处来,遂大彻大悟,也“嘭”地一声化成一片小叶,安安妥妥躺在假山上头,相比十一和三娘而言,他这姿势倒舒坦许多,没有人会怀疑一片竹叶子。
虽然这里并没有竹。
范成一行人渐渐靠近,看样子他正带着这群人参观府邸,恰好此时路过这里。他们走到假山边上的时候,为首的美衣华服的男子顿住了脚步,背手望着绣楼问:“此楼是何人居所?”
“此处是小女的住所。”
“道长?”男子沉默一阵,皱眉喊。
那个身穿道袍的道士便往前几步,先是看了一眼那绣楼,然后掐指算着,嘴中喃喃有词。稍过一会儿,他便在男子的耳边嘀咕几句。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男子听着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变了几变,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他的视线一直紧紧定向绣楼,待道士再次肯定方才的说法之后,他忽而大笑起来。
范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心中纳闷这位一直神色恹恹的贵客心情为何会陡然转好,思索原因的时候,只听男子兴奋道:“范成,你生了一个好女儿。”他拍着范成的肩,每拍一下,就让范成莫名心惊一阵。
这和十一有什么关系?
这位贵客,实际上就是当今天子的第十个弟弟康亲王,他忽而南下来到自己府上视察,又忽而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实在让范成一时间摸不到头绪,只能哈腰暂且全都应着。
但此刻更为困惑和震惊的是躲在假山之后的封三娘,十一感觉到前一刻她的身子猛然一僵,似乎看见了什么令她意外的东西,于是便好奇地循着她的视线扭头往身后望去不看不打紧,一看便被吓得心惊肉跳。
那个身穿道袍的男子,虽然外貌稍稍改变,声音也不似寻常那样扭捏,脸上也没有厚厚的脂粉,但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山上遇见的那个山贼二当家陈雀儿!
十一揉了揉眼睛,再细瞧那个道士。
不会错,他就是陈雀儿!
但他不是被关在牢中了么,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成了道士,还有模有样地混到了这位贵客的身边?
十一四处看,但那群人之中没有季风的身影。
奇怪
封三娘压低声音对着十一道:“我们要小心陈雀儿,他的身上有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污浊之气。”
十一道:“他一定不是凑巧出现在这里,他是冲着我来的。”
封三娘在见到陈雀儿那一刻心里也是这般猜想,他如今不人不鬼,又来到了范府,事情一定不会简单。
外面那群人小憩一会儿又浩浩荡荡往别处去了。
这时候十一才从假山后走了出来,遥遥望着那群人的背影。
“我要去告诉父亲这件事情,决不能让陈雀儿有可趁之机。”
“告诉你父亲未必管用,你父亲也见过他,但现在却没有任何反应,说明了什么?”封三娘不点破,循循善诱,让十一自己想清楚。
十一捏手道,“我原先想父亲或许没有认出他,但父亲前阵子才见过,人还是他亲口下令拿下的,他没那么健忘;所以应是父亲认出了他却不将他拿下,因为他此刻是这位贵客的座上宾,父亲在不知根知底的情况下还没有胆子动他。”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去解决。”封三娘迅速下了结论,“先想办法调查那位‘贵客’的身份和目的。”
☆、康王胤嗣
过了晌午;十一来到了八仙亭等待。
八仙亭在范府东北角;与十一母亲尤氏现在的居所隔着一面湖遥遥相对。范家大宅乃是按照古书《太公阴符经》所述建造,坐北朝南;对应天上的星辰布阵;再设古木花草开光避邪;原本是极好的方位,但独有东北边尤氏住的地方偏僻怪诞,终日不得见光;阴暗潮湿;时常有虫蚁作祟。
十一曾经劝说尤氏搬离,但尤氏不允。
又等了一会儿;才见一道白影从小石子路上款款而来。
十一迎了上去;问道:“如何?”
她与封三娘等商定计策,自己去主厅以陪伴为名牵制住范成和那个贵客,让小竹妖设法将竹叶子贴在自己身上以供他及时获取消息,而封三娘身手敏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贵客严密布防的房间,翻动他的随身物件,如此或许便可知道贵客真正的身份。
封三娘的声音沉稳平静,但出口的话却让十一着着实实惊了一惊。
“他是你们人间皇帝的亲兄弟,胤嗣。”
十一对朝政不太熟悉,但隐约记得父亲提过,这个胤嗣是皇帝的第十个弟弟,年轻尚轻,颇得皇帝心意,便在前年被侧封为康亲王,但是他向来神出鬼没,外界关于这位年轻亲王的传说也是不绝于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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