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刘蝉儿看她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有些了然,说道:“咦,你是不是在担心那个曾坐于你腿上的女人?”
李秀宁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刘蝉儿嬉笑道:“你别急,我会去找她的。”
陈默静静跌坐在床上,抛去一切杂念,只用心去感受李秀宁的一切气息,然而许久许久,也不曾找到她任何蛛丝马迹,陈默心中越发着急。一边的陈小三却在此时慢悠悠说道:“你找不到她,是因为你对她心有隔阂。”
陈默不禁气道:“怎么可能?我爱她如我的生命,我怎么可能对她心有隔阂?”
陈小三道:“你有,否则你怎会感觉不到她呢?你与她若是是心心相印,血脉交融,她能感觉到的你也必然能感觉到,她所听的到,你也必然能听到。可是现在你什么也感觉不到,所以必然是你对她生了隔阂。”
“她不止一次在你危急时,抛你而去,你心存委屈,只是爱她所以不曾提起,长安之时,她为你抛开一切赶了回来,大闹长安,几乎翻云覆雨,你心中欣然,却又难以置信,阿梅莎挑拨离间,便勾起了你的心病,潜意识里你觉得她对你的情感始终不是那么坚实。”
陈默不禁道:“怎么可能?我对她从无所求,只一心一意为她好,她要安好,无论如何我也愿意。”
“那是她不曾对你托付真心实意之前的想法,待她对你倾心相许时,你受宠若惊,难以置信她会对你倾心相许,你心中还在怀疑这不是真实的她,于是阿梅莎几句话你便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证明你猜想的证据。”
陈默不禁恍惚道:“我有这样想么?”
陈小三道:“有,到现在她身陷困境,你若是不能抛开你心中疑虑,只能等她的尸体出现在你眼前了。”
陈默心中一凛,默然想到自己从一开始爱上李秀宁的时候,那时是真的别无所求,看她一颦一笑,看她英姿勃发她便从心底里觉得满足,那时候的她即便看着李秀宁真的爱上别人,她也会真诚的祝愿她的幸福,而这种心境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变了,变得贪心起来。
她扪心自问,倘若李秀宁现在移情别恋,她还能坦然接受么?她还能笑着祝她幸福么?她到底要的是李秀宁的幸福还是仅仅想把她据为己有?
阿梅莎找到了颉利,她去时颉利还如无事人一样正在家中带着豢养的海东青院中射禽鸟为戏。阿梅莎走过去,伸手夺过了他手中的箭,弓弦响处,盘旋在头顶上的那只海东青坠落了下来,颉利挑眉道:“你射我的鸟做什么?”
阿梅莎说道:“李三娘子呢?”
颉利笑道:“问她做什么,你不是很想她留在突厥么,我正好如你所愿。”
阿梅莎道:“我可没想过伤害她,你最好赶快把她好好的换回来,要不然,我第一个不答应。”
颉利笑道:“妹妹,你说你,从一开始是你费尽心思要撮合她与我,后来还是你给我出谋划策要我想办法留住她,如今我是想了个好法子,你怎么又不答应了?”
阿梅莎道:“那你到底打算做什么?”颉利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阿梅莎恨恨的看着颉利,看了一会,说道:“我要见她。”
监牢中突然亮起了火把,长时间出在黑暗中的李秀宁一时不能适应光亮,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说道:“三娘子,你还好么?”
李秀宁适应了好一会,才睁开了眼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却是阿梅莎,阿梅莎一手举着火把,关切的眼神看着她,又一次问道:“你还好么?”
李秀宁轻轻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不好。”
她乱发散在肩上,身上衣衫散落在身下的青石上,她就那样坐在青石上,曲折一条腿,淡然凝视着阿梅莎,她的气度不是锁链能锁得住的,她的沉静也不是阴暗能打破的,她剑锋一般的眉和温和而又犀利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阿梅莎看着眼前的她,止不住的便心跳起来,也许是困境中的坚强更能体现一个人的魅力,也许是坠落的天使更会让人觉得心疼。阿梅莎看着眼前的李秀宁她愈发清晰的感觉到了那股深深的吸引力,犹如一个深邃的漩涡,吸引着她不停的沉沦。
阿梅莎张了张嘴,她想说一些恰当的能表达她现在的情绪的话,可是张开嘴以后又不懂怎么说了。她懊恼的叹了口气,李秀宁却笑道:“你要说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跟你无关么?”
阿梅莎急忙说道:“是,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内情。”
李秀宁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阿梅莎的话,她又说道:“那你现在来,又是做什么?”
阿梅莎的思路一下清晰起来了,说道:“留住你,留在突厥好不好?”
“为什么?”
“我爱你。”
李秀宁含笑摇了摇头,似乎在听一个小孩说她不着边际的梦想一样。阿梅莎却说:“可以的,哥哥想让你假死,然后你就可以摆脱你是个有妇之夫的名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脱离李家,然后嫁给我哥哥,这样我们就可以以姑嫂的名义在一起,哥哥也爱你,你这样的人,每个人都会被你吸引的。”
李秀宁忽然吃吃笑了起来,她一手轻轻拂开耳边的头发,透着犀利的光芒的眼神看着阿梅莎,说道:“原来你的想法是让我嫁给你哥哥,那你还说你爱我?你爱我,难道不想我只跟你在一起么?”
阿梅莎在她的笑声中窘迫起来,踌躇了好一会,说道:“我也只想跟你在一起,可我们终究都是女人,而且是皇室的公主,除了性别,还有身份,压力重重,很多的负担是无法放下的,我也要去嫁人,以稳固皇室的权利,你做我的嫂子,是最好的选择。”
李秀宁还是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早预料到这个答案。阿梅莎又说道:“只要你点头,我很快就可以带你出去。”
“不。”李秀宁轻轻的,却又坚定的说:“不,我要的爱情是唯一,我是她的唯一,她是我的唯一
阿梅莎的脸色沉了下来,沉寂许久后说道:“你说的是陈默?”
“你说的是陈默?”陈默突然听到了阿梅莎的声音,她看到了阿梅莎,看到了眼前的牢笼,还看到周围黑暗潮湿的环境。她找到李秀宁了,陈小三说,她和李秀宁心心相印,就一定能感觉到她感觉到的一切,她果然感觉到了。
在这些时间的担忧和焦虑中,陈默终于明白了她心底最深处的希冀,倘若李秀宁现在能安然无恙,即便她此时爱上了别人又如何?没有什么比爱人还鲜活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更值得欢欣鼓舞,她要的只是她一生的幸福。
李秀宁说:“对啊,我说的是她,她爱我,就是爱我,她不会考虑我们之间有多少隔阂,她只会为了能只跟我在一起而去做任何努力。”
阿梅莎失落的站在监牢外,想了许久,说道:“那我又能怎么帮你?我现在若是放了你,等于卖国通敌,那个陈默,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你若是放弃她,换回的是你自己的生命,三娘子,你何不在想想?”
李秀宁一手扶额,闭上了眼睛,轻轻摆手道:“你走吧。”
阿梅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她走到门口时,脚步又停了下来,转过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她看到李秀宁静静的坐在青石上,闭着眼睛,低垂着头,恍若已经与世隔绝一般,不惊不扰,无波无澜,乌黑的散落下来,掩过她的身体,而后散落在石上。
阿梅莎又一次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陈默睁开了眼睛,说道:“我找到她了,她真的被关在地下,就在弥折府上,可是现在要怎么办?”
她现在真的面临着一个艰难的考验,突厥皇室关系错综复杂,各路人马纷拥踏至,没有一个人能得罪得起,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忽略不计,弥折也许和处罗不和,但是一旦陈默得罪了弥折,处罗一定会替他出面的,因为他们都代表着突厥利益,而李秀宁此行的目的只会被完全破坏。
陈默求助的看向陈小三,陈小三鼓着嘴巴,早已知道她在想什么,气呼呼的说道:“这会想起我的好了?你不是说要把我扔到铸剑炉里熔了么?”陈默只好低声下气的说道:“那不是气话么,你快帮帮我吧,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到时你还能找别的人寄生?”
陈小三哼了一声,说道:“不能,宿主死了,我也得死。”陈默急忙说道:“那你还不帮我?是不是要我死给你看?”陈小三苦恼的说道:“可是现在她被关的太深,我找都找不到她,更没法把她弄出来了,喂,她来的时候带的人马不都在城外驻营了么,去找那些人啊,会有办法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默马上翻身而起,临走并没有忘了抓起剑缚在背上。
一路快马加鞭,陈默甚至已经顾不上坐骑会不会踩伤路边的百姓了,一直出城而去,郊外的道路上,行人极少,而天色也早已黑了下来。一个似乎是普通牧民家的少女坐在道路中间,因为天黑,陈默策马到了近处才发现她,陈默急忙收紧缰绳,马儿低嘶一声,在里少女不过尺许的地方收住了蹄子。
少女抬起头来,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黑白分明,还含着泪花,看着陈默,看上去楚楚可怜,对陈默说道:“姐姐,我的脚扭了,不能走路了,你能不能帮帮我。”陈默看着她心中警觉起来,已经很晚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女,怎会独自一人坐在郊外?
脚扭了,好烂的借口,电视剧都演烂了。陈默策转马头,打算从旁边绕过去,少女突然放声哭起来,陈默不由有些心软,不过她这时那里有功夫理会这么多,策马就要离开,谁知道听着啪嗒一声,马儿突然向前栽倒,嘶鸣不已。
陈默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落在五步开外,小心戒备着看去,马的一条前腿上夹着一个铁夹子,马腿已经断了,露出一节骨茬。看来路边草丛中早被人安放了铁夹子,因为是晚上,又有枯草掩着,陈默一开始根本没有留意到。少女坐在路中间,明显就是逼这她从这边绕道。
陈默立时想到早上出现在官驿的那个女孩,她因为没有出去,并不认得那个女孩,但现在看来,必定是她无疑。再看看路的那边,影影忽忽几个黑色的东西,想来那边也被安放了铁夹子。
少女的确是刘蝉儿,她早就在这里等着陈默了,此时看着陈默嫣然笑道:“姐姐身手真好,不过看来现在你只能走着去了。”陈默似乎很无奈,看着已经嘶鸣不已的马儿,说道:“小小年纪,出手怎么这么毒呢?”
说着绕着马转了一圈,叹气道:“看来真的要走着去了,可怜的马。”刘蝉儿笑盈盈的走了过来,说道:“谁让你不帮我的,你看,你要是帮我了,你的马就不会伤着了。”夜风中陈默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她故意说道:“什么味道?真好闻,是你身上熏得香吗?”
刘蝉儿娇笑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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