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有余,师父你只管放心啦!”琥珀拍着胸脯胸有成竹,韦湘总觉得她不靠谱,却也无可奈何,也是信了,琥珀从不在这等重要的大事上犯错,跟随自己多年也是了解一些,便松了口气,“你快些去房里,纵是不睡,也熄了蜡烛才好。”
“知道了,师父总是啰哩啰唆的,好像是凭空老了许多一般。”
“……孽徒。”她叹息摇头,见琥珀蹦蹦跳跳欢快许多跑去了偏房,自己才安心推了门进去,和衣而眠。
旁侧这男子的呼吸均匀有力,还有着轻微鼾声,她睁了眼睛,觉得无趣得很。
确实是无趣得很,连她也这么觉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慢热!十分慢热!快给我鼓励让我不要砍大纲!!
☆、【第四章】
【第四章】
翌日天色才亮,韦湘怕是被发现一般,急忙地起了身,周妈去提了热水来,打了个手巾把子递给她,略有些凉了,却也不在意,胡乱抹了把脸,周妈一身灰白,站在旁边好死不死的模样,若是平时她定要恼怒一下,今日却是不同寻常,侧过身子瞧了三爷一眼:“周妈,你且去再烧一烧水,三爷素来是爱些滚烫的手巾把子,今日这水是凉了许多。”
“我本是要把水壶放下的,二房的晓棠那死丫头偏生抢一步放着了,我同她争执,又说是都一样,后面的水壶也都是没烧开的,不热。”周妈只是分辨着今日,并不是自己偷懒的缘故,新来的这三少奶奶素常脾气也是好的,只是表面看不出什么来,她也就不将这女人放在心中当作是厉害人物,说话也瓷瓷的,好似有谁惹着她一般,总是怨天尤人的语气。
“三爷就要起了,老太太要我去城北观音庙,便先走了,虽说我是新媳妇,嫁进来不久却也是见识过三爷的起床气,喏,周妈,这水壶的水要是又冷了,发起脾气来……”她故作狠毒一般嗤嗤笑着,绕到内室那边,换了身百褶裙,又摘了手上的戒指,拜菩萨,看着心诚,做模样也是好的。
以免叫人有了话柄,况且今日是要去同这四小姐去的。昨日才刚见了,岂不是要下些功夫。
出了门,琥珀把门闭得死死的,瞧见个瘦小人影晃来晃去的,莞尔起来,却也不再多看,绕去了南院,站在了横梁下面却不肯再进一步,有个老婆子认出是她:“三少奶奶好。”
“小姐可是醒了?”她束手而立,神情是洒脱些的,毫不介意自己在等人。
“醒了醒了,还在整理些书,少奶奶何不进去坐着?到底像您这样的人有福相,小姐昨日才回来,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兴许是才知道消息,您都和小姐熟络了,昨日小姐还问起您来。”
秦扶摇问起了自己么?到底是外面念过书的女孩子,回来后也是拘谨一些的,都要问些自己的底细,怕是出了丑?还是怕叫自己欺辱了去?她揣测起来,觉着分外有趣,也进去,却被正面挂着那副裸女图吓着了。
这……是西洋玩意……倒也无可厚非……她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只是蓦然惊觉这小姐太过大胆,这东西在偏生摆在正堂,塞在卧房自己偷偷瞧着岂不是更好,又不会有谁擅闯她的闺房,光明正大地撂在了这里,岂不是叫一些碎嘴的人凭空笑话了去?
却是想不明白,老婆子才送她进来,又急急地出去了,念叨要快去提水了来,韦湘方才知晓这秦扶摇还没有洗脸便跑去整理书去了,正堂往右边拐,跨了三道内门便是那小姐的闺房,她听见轰隆轰隆的书页砸在地上的声音,觉得有趣。
想要跑去帮忙整理些,也瞧瞧这念过西洋书的女娃子读的书是些什么,又觉得唐突,便作罢了,自己一人坐在这里,显得落寂许多,只好是打量这布局,除了方才那惊世骇俗的裸女图,其余倒也中规中矩,家具也是一尘不染的,想来她不在的时候总有人打扫来,总不能昨日她一回来便打扫卫生,想来也是略奇怪的。
左手侧边是青花瓷瓶,里面几朵月季开得零散又寂寞,对面悬刺绣一副,画面竟是万马奔腾,倒实在是不像姑娘家的地方。
啪唧啪唧几声拍手声,她被吸引了眼光过去,秦扶摇拍着手,荡漾起满室的灰,她又不好意思起来,本该是秦扶摇该觉得失礼,她却觉得自己坐卧不安,占了起身,看着秦扶摇,这目光好似有魔力一般,秦扶摇登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
干咳几声,把手在腰间拍了拍,又拍出一堆灰来,跑去端了茶壶给她倒茶。
却是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怎么,手一颤抖就没有了准星,一壶茶水倒在桌子上不少,茶杯里的水寥寥一点,韦湘站在旁侧瞧着这疑似癫痫的姑娘,不由得轻笑叹口气:“不必倒了。”
咳咳……秦扶摇尴尬地红了脸,急忙又跑了开,找了布来擦了,急急忙忙身形像是一团风一样行色匆匆,韦湘愈发觉得有趣,低过头来笑道:“你着急些什么?”
她又不是想要着急的,只是莫名就觉得紧张,转了头一屁股坐下,撑出一副好看的笑容,故作自然道:“三嫂来得可是真早,我没洗脸,瞧着让三嫂笑话了去就不好了。”
笑话你作甚?韦湘这般想着,却似乎是不点破,维护着这不谙世事的孩子,坐了下来,捏了那茶杯来喝茶:“刚刚听闻你搬书来着,不如叫上我一同帮忙。”
“哪有,只是把那些女诫之类的书丢出去,看着碍眼。”秦扶摇不假思索说完,却突然是意识到了不对劲,这话怎么能和这闺中而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封建老女人说呢,要告诉了爹或者三哥,自己要被骂的,补救一下才好,却登时不知道如何补救,干笑道:“三嫂我开玩笑呢!”
这话欲盖弥彰得很,韦湘思想一下,大抵明白了秦扶摇的顾虑在哪儿,便笑道:“女诫之流说的东西乱七八糟,谁又会去看它,如今时代也是不一样了,我嫁进来老太太未曾立过规矩,倒也是不惧惮,你也莫怕三嫂同外面说去,又不是那些闲着碎嘴的女人,不必遮遮掩掩,我尽都明白的。”
这才是缓缓放下心来,老妈子提了水来,她跑去拿了盆,自己倒了水,蹲在地上啪啦啪啦洗脸,看着豪迈得很,丝毫没有些女儿家的温婉,却只能是在眉眼间看出些娇羞和顾虑,赶紧讲自己那脸搓了搓,自己拧了毛巾在脸上抹啊抹,算是洗过脸,端了水盆要去倒水,被老妈子拦住,道是她去倒水便好,小姐快去和三少奶奶去庙里才好。
争执了一下,秦扶摇才扭捏着过了韦湘旁边:“叫三嫂见笑了。”
三嫂说话总是和常人不太一样的,虽是看着还是客客气气带着些面具,和先前拉拢自己的大嫂二嫂终究是有些区分,言谈间并不是勉强,眼神也未曾流露出厌恶,倒让她觉得真诚许多,高兴起来,便“僭越”了一下,拉了韦湘的手:“三嫂快同我走吧!三嫂没有陪房丫头么?”
若是没有便最好了,反倒是累赘好多,带着个女佣,却总是多了种…等级似的不适感,她甚是不喜。
“她还睡着,不好叫她起来,怎的,你可是要个人帮忙么?三嫂虽是看着瘦杆子,力气却是一分不少,不如叫三嫂帮你。”她这话又是逗笑了秦扶摇,不自觉间亲密许多,秦扶摇笑:“倒也不是,就是觉得,带着个丫头,好像总是不自在似的。”
“那我们便走吧!”韦湘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人家有努力在写时代感!人家有努力在写暧昧!人家有努力不拖剧情!人家有努力改变文风!
☆、【第五章】
【第五章】
瞧着她双手合十的模样秦扶摇骤然觉得有些不快。
求神拜佛这事情究竟有何意义存在呢?就连蓦然一现的不太一样的三嫂也是这样的追求虚无的人吗?求神拜佛为儿子,世间都是这样吗?
她陡然恼了起来,不肯往旁边的功德箱走去,只是扭了头往外走了去,韦湘也并无安心拜佛之意,也只是做出来给人看的,眼睛眯了一眯,笑了一下,露出狡黠神气。
“施主。”老和尚拦住了她,她掏了些银钱,便追了那任性的孩子去了。
秦扶摇却是并未走远,若是就这般离开了丢了自己这嫂子在这里,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定要骂了的,她不愿回去听人乱碎嘴,又不愿再听些丫头婆子来回咀嚼些有无的大多事情,思来想去也觉得自己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却也不肯拉下脸来再找回韦湘去。
出来本就是莫名的事情了,若是再回去道个歉,非但显得自己那般怯弱,怕了她似的,还有些自己无理取闹的意味在里面,叫人凭空瞧不起去!
便蹲在了那石狮子旁边,对着石狮子那大脑子兀自出神,而远远韦湘就瞧见了她,故意不去惊扰,踩了碎步子走过去,低了头绕在她身后,秦扶摇竟未曾发觉有这么个大活人在身后鬼鬼祟祟似的,兀自低了头又对着那石砖发狠,抠了满手的青苔。
韦湘低头瞧见她的头发乱糟糟一团在脑后随意梳着,回忆一下今早确实是未曾看见这姑娘梳了头,一时间觉得好笑,又看见那毛毛的头发觉得有些趣味,便瞧了许久,被自己这荒唐行经逗笑了。
无故瞧大姑娘的头发做什么!
也不再玩闹,微微俯下身子:“你躲在这里,可叫我一顿好找!”
被她吓了一个一个趔趄,秦扶摇忙往前跳几步,转了身方才瞧见是三嫂,才松了一口气,方才的模样却是像被惊扰的猎物一般竖了一身的警惕的刺。眼睛瞪得圆圆的,俏皮得很。
“求子这种事情,离我好生远了,我便出来了,三嫂莫怪。”说话陡然便客客气气的,扯了个谎,面色偏偏又自然得很,叫人不得说些什么怪罪与她。韦湘自是不理会,微微抿了嘴:“我也觉得好生无趣,观音在上面坐着,又不肯下来,怎会知道人间疾苦,求子有何用,罢了,这些事情也只是同你说道一些,莫要说出去才好,惹得三嫂不好做人。”
她知道这有新思想的女学生方才气恼的是些什么,她初来到秦家又是个势单力孤的人,现在仗着还是新媳妇大家俱都收敛一些,有这么个小姐的帮衬处境倒是也会好一些,况且这姑娘确实是有些意思,她倒也不觉得哪里累赘,反倒以此为乐,同这孩子多说些适合她听的话,靠近一些,也好。
她这话倒是一套一个牢,秦姑娘又是睁了眼睛,觉得自己三嫂这想法愈发先进了些,登时又欢喜起来,又觉得自己方才十分唐突,连忙捂了脸嗫嚅道:“方才是我无礼了三嫂可莫要生气。我也只是觉得这活动无趣得很,才……”
无趣?韦湘不自觉勾了一个笑容出来,诡秘的很,琥珀也常常抱怨这许多事情无趣得很,偏生她们都不明白世间之事都无趣得很,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
这些那些传教士都讲过许多,她虽是不信教,却觉得,这话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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