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会不是只是她的臆想?”万里说,“毕竟张子新只是失踪,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法律上讲,他失踪五年了,可以申请宣告死亡,可是情况并不确定。从心理学角度来看,这是可能的,他们母子的心理状态都不大稳定。”
“不,张子新一定死了。”小夏幽幽地说,“张子新是吕妍那么心爱的人,她一定感觉得到。”
“我同意小夏的观点。”包大同接过话来,“两个非常相爱的人是会心灵相通的,这一点无庸置疑。”
听到包大同的话,小夏心里“各登”了一下,立即想起了阮瞻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就是感觉他温柔又冷漠的脸从她心底的最深处一下就浮了上来,让她的心涨满的疼痛。
他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忘了她吗?还是家乡有什么事情,或者什么女人,绊住了他的脚?
“既然已经确定,那你打算怎么招魂?”万里的话打断了小夏的遐思,挽救了她,使她没有因为心痛而叫出声来。
“是这样:一般情况下,人死后不久就会进入转世轮回的程序,开始新的人生。可是那些有着强烈不舍或者怨念的人呢,就会以一种不正常的状态在人世间滞留比较长的时间,时间的长短各不相同,有的只有几个月,有的就有几十年,甚至成百上千年。滞留那么长时间的,慢慢就会有道行,假如是有意修炼的就会更不得了。他们之中,善良的就会帮人们解决疾苦,恶的就会为祸人间。而我们这些修道的人,为的就是防止后一种情况出现,保护人间一方平安。”
“张子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有没有道行。”万里低声道。
“既然他有可能五年前就死了,应该有点能力。不过,如果吕妍说的是真的,也就是她只能感觉到他,却无法见面,也无法说话,连梦也没有一个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死去的不只是他的肉身,他的魂体也伤了,不然,他就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了!”
“你这明明是两个解释。”万里哼了一声。
“好吧好吧,我不和你争。”包大同耸耸肩,“总之,吕妍这件事非常不正常,也就是说,假如我推测的不错,这不单是沟通阴阳的问题了。”
“有恶灵吗?”小夏问。
“现在还不知道,一切要看我调查的结果。不过,今天是不行了,那地方阴气很重,我们突然出现,使得阳气大盛,有什么东西也会被惊得散开。特别是考虑到这位仁兄的阳气是少见的旺,简直万中无一。”包大同指了指万里。
万里没回嘴,心里有些不安,为什么吕妍的事不能像包大同接的前几个生意那样简单,难道这一次又有恶灵了吗?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个无形的魔咒在纠缠着他们?
三个人不再说话了,直接开车回到了酒吧。一到地方,小夏第一个跑了进去。她的心情还是不好,所以没在楼下逗留,直接跑回了楼上。上次因为孙小姐的事,她又搬来了酒吧住,虽然现在好像没什么危险了,但她没有搬走。
她想在他生活过的地方生活,这样就会感觉他在附近,或许潜意识里,她在等他回来!
卧室的灯开着,小夏皱了皱眉头,谴责自己又忘了关灯,在她所受的教育里,浪费是可耻的。她推门而入,才想把背包扔到床上,一个男人的身影立即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视线。
阮瞻!他回来了!
这意外太突然了,刚才她还在渴想着他,下一瞬间他竟然就出现了!是幻觉吗?小夏无法思考也无法呼吸,机械的向前走了两步,下意识地伸手摸摸他的脸,手中那皮肤微温的质感告诉她,他是真的!
她想说话,但声音就是哽在喉咙里出不了声。她不说,阮瞻也不吭声,两人就是四目相对地互相望着,目光绞在一起,房间内静得只听的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仿佛全世界只有这一方土地,只有他们两个人!
强烈的吸引和巨大的排斥使室内的气氛变得紧张又暧昧,阮瞻拼命叫自己移开目光和脚步,但就是做不到,无法抗拒自己越来越近的贴向小夏。分离并没有使他忘却她一点,反而使那相思更加刻骨!
他无意识地碰碰小夏的头发,无意识地对她俯下脸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凭藉着心灵的引导。然而对小夏而言,心里却混乱得没有一丝头绪。
他要吻她吧?看样子是的。可是为什么他要吻她?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突飞猛进了?还是,他只是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她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短促,胸腔内所有的空气都被挤光了,看他的脸距离她越来越近,视线都模糊了起来。
她很希望他吻她,于是微微嘟起红唇。可就是此时,她无法呼吸了,只觉得脚下一软,直接晕倒在阮瞻的怀里。她遇到过最恐怖的东西,遇到过最可怕的追杀,却很少晕倒过,神经顽韧到无法形容,可就在她所渴望的吻到来的前一秒,她却可耻的昏了!
失去意识前,她万分懊恼的想着。
阮瞻接住小夏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
他在做什么,要不是小夏“及时”昏倒,他差点又铸成大错。如果他吻了她,难道还要再消除她一次记忆吗?频繁的强行删除或者改变记忆对身体是有害的,就像小夏,只不过一次而已,就使身体迟迟无法复原。他明白那是她对这段记忆印象太深刻,而且他开始删除她的记忆时,她已经意识到了,心理上强烈的反抗,带来生理上不明的反应。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伤害她。他宁愿死上无数次,宁愿承受这世上所有的痛苦,也不想伤害她一分一毫!可事实呢,他就是在伤害她!
她生病时,他每一夜都来偷偷看她;他远在天边时,他每一夜都梦到她;他犹豫了许久,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回到这个地方,然而,他一来到这个房间就知道她又来住了,他正考虑着是否离开,她就一下子闯了进来。
她真是个莽撞的丫头。从他们第一天见面起,她总是在他最没有准备的时候硬闯进来,让他的理智来不及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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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感情永远比理智更忠实于心灵!
“实在控制不了的话,就爱她吧!”万里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你这样大家都痛苦。”
阮瞻没说话,只是抱起小夏,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单。
“哪种痛苦更大,是没法比较的。”万里又说。
阮瞻还是不说话,只坐在床边。
“你不觉得你们俩这样很过分吗?”万里反身把门关上,有点生气,“小夏就迟钝到不明白,我对她也是有好感的。你呢,你明知道她爱的是你,却一直把她拒之门外,这样总不能让我彻底死心。凭什么你们俩的爱情,要拿我陪葬呢!我不过抢了你的娜娜,你就要用小夏惩罚我?”
“暗恋是不会太伤心的。”阮瞻终于开口,“所以我不能让她开始,那样她就不会痛苦,受的伤总比爱得刻骨铭心,然后完全失去要轻。至于你,我只要她开心幸福,不管你的死活。”
虽然知道阮瞻只是说得冷漠,心里还是在意他这个生死之交的,可万里还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你要怎么办?就这样拖着?”
“我会死的,万里,我会死的。我死了,她就会学着把我在心里埋葬。也许偶尔会想起我,但她还会有自己的人生,而我,只要看着她就够了。”
“是吗,大情圣!”万里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假如你不死呢,假如我拼了我的小命不让你死呢?”
“这次我逃不过,不仅是我父亲和司马南两大高手都这样预测,我自己也有感觉,我活不过明年的春天。”阮瞻平静地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既然已经不能改变,逃避现实是没有用的,不如早做打算。”
“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很简单。我要调查出我的身世,我要明白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运!我不能被老天玩弄于股掌间却毫不反抗!我要活得清楚、死得明白。”
“没兴趣听你喊口号,说点实际的。”万里拉把椅子坐下,瞄了小夏一眼,见她一点清醒的意思也没有,昏倒得彻底。
阮瞻把他在家乡调查的那一点点线索和他自己的怀疑,以及司马南留下的话全说给万里听了。
“夜光环、阴阳极、你确定他死了吗?”万里喃喃地重复着这三句话。
“我不觉得司马南在故弄玄虚,他不明说,一定有他的理由。”阮瞻皱眉,“所以我要想解开这个谜,就要多多介入灵异事件。因为我现在没有任何线索,而这个世界上,有强大灵力的人并不多见。如果他隐藏起来也就罢了,假如他忍不住出现,我就可能在此类事件中找到蛛丝马迹。”
万里沉吟半晌,觉得阮瞻的决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正好,包大同正在办什么周意文化公司,你来帮他,这不是一举两得嘛,你知道包大同来了吧?”
阮瞻微笑了起来,“楼下那两个八卦的小子早就告诉我了。”
“你不怪他把你的酒吧弄成这副德行?”
“我会再让它恢复原状的。”阮瞻回过头去,深深地看了小夏一眼,“不过,我要住到你那里去。小夏那个房子气场不好,最近是多事之秋,还是让她住在这里安全些,这里没有邪物可以进来。”
“邪物进不来?也许吧。不过安全——你确定她和包大同在一起是安全的?”
“别担心。”阮瞻拍拍万里的肩膀,“我也不了解包大同,不过相信我,他不会平白无故来这里的,一定有不能明说的原因。而且,他虽然嘻皮笑脸,可却是个正派的人。”
第九章 画像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小夏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再次来到吕妍家的门口。
昨天她无意间伤害了小童,心里一直内疚不止,很想做一点补偿,她知道今天吕妍上早班,下午三点才会回家,所以准备来陪小童玩并一起吃午饭。
吕妍说过,平时她上班的时候会提前把饭做好,小童饿了,会自己拿来吃。
这话让小夏的心都抽疼了起来。小童也太早熟了,他才五岁啊!在这个年纪,很多孩子贪玩、不肯认真吃饭,父母就会千方百计地哄着孩子吃,而小童呢,不仅不能和同年龄的孩子玩耍,还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一想到小童的处境,小夏就下了一定要帮助他们母子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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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踏进了那幢又黑又旧的三层小楼,才一进入门洞,就感觉一阵阴凉扑面而来。在火热的夏日阳光里,一下感到这种凉森森的感觉本来是相当舒服的,可小夏总觉得楼内外的温差过大了些,让她手臂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而且,楼道很黑。
上次她和万里一起来的时候,还以为在晚上才会那么黑暗,今天在这艳阳天里她才发现,原来白天也是如此。楼梯口和拐角处的窗子本来就小,还堆放着许多杂物,挡住了外面的光线,白色的墙壁已经灰黑得看不出本色,而且由于住户少、房门紧闭,长长的走廊中寂静得让人心慌,走一步路就有空荡的回音,让人宛如走在地|穴深处。
吱呀——
一声开门声响起,吓了小夏一跳。她刚好爬到二楼,所以无意识地向走廊深处望去,却没见到任何一扇门打开。长长的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