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原本就一肚子不满;加上潘瑜是他用计硬拐了跟着自己的,最怕人说“潘瑜本不是同性恋”这话,怒道:“你们是异性恋,就能理直气壮拆散同性恋婚姻,为各种政治婚姻找借口?你们看不惯我们,我们还看不惯你们呢,潘瑜,咱们走。”
潘瑜给他一下子拉起来,拽着就往外走,急道:“Lion,你别!老爷子对我有养育之恩。”林天翼道:“你花了多少钱我替你还。”林老爷子听到这里,气得一下子站起来便把茶杯向他直砸过来——林天翼身手敏捷,闻声躲了开去,茶杯摔在墙上,“啪”的一声砸个粉碎。
这一声大响惊得几个人都退了一步,林老爷子起得太急越发供血不足,眼前一黑便向一边栽倒;幸好潘勇就站在他身侧,连忙抱住他叫道:“老爷,老爷?瑜儿,快打电话叫妍小姐上来。”潘瑜答应一声,立刻冲过去拨电话。
林妍夫妇俩都是医生,上来见父亲血压高昏迷,赶紧将老爷子放平缓解症状;好在林老爷子不久前刚服过药,再打了一针很快就苏醒过来。
林妍知道父亲血压高,每次回国都会带着降脂降压的特效药回来——问了问发病原因,潘勇也是含糊其词,只说跟十二爷拌了几句嘴;林妍老公在一边开方子重新调整药量,林妍看了一直站在旁边的十二叔一眼,只能叮嘱千万别再惹老爷子情绪激动。
大过年的惊动一家子不得安宁,大家看林天翼和潘瑜都在这里,也都隐约猜到是为了什么——可除了老爷子别人又哪里好意思责备林天翼?林鹂和林天麒虽比他大,可这位小弟在外是几十亿身家的上市公司老总,在家里跟抚养他长大的族长大哥都拌起嘴来,这兄姐二人自分更没那个面子拿得住他——也只能让他有事跟大哥好好说,别再惹哥哥生气。
林奕拉开潘瑜,悄悄问他这事怎么就捅到老爷子跟前了?潘瑜后悔得眼泪汪汪,他也不知道是谁给说出来的——林奕只能劝他事缓则圆,他跟十二叔都注册结婚了,林家的家法又规定子弟们轻易不许离婚——如今事成定局,只要好好求求老爷子,至不济挨顿打,老爷子总不能再逼他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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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三六)负荆请罪 。。。
大家劝慰几句,病人需要休息,林妍也就劝众人各自散去;林奕毕竟关心,众人出来后见父亲低声教训姐姐林宛,骂她信口乱说话,以至于大过年的气得老爷子晕倒——待无人时便找到姐姐问她:“凯瑟琳,是你把十二叔和潘瑜的事捅给老爷子的?”
林宛也没想到老爷子竟给气得血压高晕倒,摇摇头道:“我也是话赶话随口一说,谁知道大伯这么精明,就叫了潘瑜去查问了——潘瑜那老实孩子估计一吓唬就招了。”林奕叹道:“老爷子对同性恋很反对,也不知他们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
林宛道:“他们俩也三四十岁的人了,都注册结婚了,大伯还能逼着他们离婚哪?”想起他跟陈原的事,拍拍他肩膀问:“倒是你,这都好几年了,你又找到合适的人没有?”
林奕与陈原的事后来林天麒夫妇也听说了,林太太跟女儿聊天时也就告诉了她——林宛也没想到薇薇安的情敌竟然是自己小弟,惊讶之余也好生感慨;好在她心无城府,事情反正也过去了,陈原和薇薇安有了孩子后定居美国,姐弟俩又一向交好,后来也就说开了。
林奕听她这么说心中一疼,强自笑道:“你看我这两年没挨打气不过是吧?在老爷子这儿老提这个?”
林宛道:“我是关心你好不好?陈原跟薇薇安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你就死了心吧——你现在也是亿万富翁,青年才俊了,再找一个呗。”
林奕道:“那么容易找得到,你自己还单着干吗?”林宛长叹一声:“人生真是无奈啊,你说咱们姐弟,也算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怎么要找个伴儿就这么难呢?”
林天翼一直愣愣站在屋角,他心目中三哥一直是高大威猛无所不能的,从没想过他竟会病弱至此——潘瑜送走了众人,回来便捧了一根藤条进来,跪在老爷子床前道:“潘瑜该死,请老爷子重重责罚。”
潘勇就站在床边,想起主子这些年对自己这小儿子比亲生的都好,他居然一声不吭就跟十二爷结了婚!两个人胆大妄为,全然不顾父母的心意,心中这份酸苦郁闷正无处发泄,当即接过藤条便向潘瑜身上抽去。
林天翼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拦在潘瑜前头:“潘大哥,这事怪我,您别打潘瑜。”——潘勇虽又气又急,可自己儿子打得,这位十二爷他作下人的总不好打,见他伸臂把潘瑜护在怀里,抽了他一鞭之后也只能把藤条摔在地下,叹道:“冤孽,冤孽!”
林天翼屈膝跪下,一边护着潘瑜,一边向床上的老爷子叩头道:“三哥,我不知道您身体这么不好,气坏了您是我的错——可我跟潘瑜是真心相爱,我等他长大等了十年!我是认认真真对他好,要不然不会跟他注册结婚——那是法律手续!我是希望把我的一切都跟他分享的——林家子弟不许随便离婚,您就成全了我们吧。”
林老爷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心头思潮起伏——自从拆散了林奕和陈原,这个小弟虽然绝口不提此事,回来的次数却明显少了很多,见了面也不像原来亲热,很多时候例行公事地住一晚第二天就走了,还不如天麒夫妇和妹子林鹂,大家聊聊儿女更有话说——小弟是亿万身家的大老板,可他孤身一人无儿无女,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潘瑜聪明乖巧,身体却不太好,这两个人真愿意相互陪伴照料,自己倒也能放心。
老爷子想到这里,这口气也是一松——林天翼从几岁上就跟长女秀秀一块儿玩,是自己夫妇看着长大的,就跟儿子一样;老爷子年轻时一心宏图霸业,为人刚正严厉,当初长女一段不伦之恋被自己亲手扼杀,两人一个死于刀兵,一个远嫁海外至今不愿回来;后来天麒十来年不愿见面,天翼也被自己赶出家门二十年——如今总算都回来一家团聚了,何必非逼着他再次离开家门?
人年纪越大越盼着一家团圆,老爷子不想再管他和潘瑜相恋的事,可想到他刚才拉了潘瑜就走的事心头就懊恼不已,看他如今给自己这一晕倒吓得跪在地下,可张开嘴还是坚决和潘瑜一处不松口——这个小弟性子桀骜不驯,若不能趁机收服了他,只怕以后再也管他不住,当即沉声道:“把家训背一遍。”
林天翼刚进门时受命每天抄家训,后来改成一周一次,近两年老爷子也不考较他了,除了春节祭祖时所有林氏子孙一起诵读家训就再也不想这个——好在他本性聪明,稍事回忆也尽想得起来;就是有两处打磕巴的地方,潘瑜在一边提了一下也就顺着背下来了。
林老爷子道:“尊亲敬长,唯恐色难;敦厚笃行,务求心安——这几句什么意思?”林天翼道:“是说应该尊敬长辈——孝顺尊长不光是“有事弟子服起劳”,或是好东西先给长辈享用,最难的是无论尊长说什么都要和颜悦色地听着。”
林天翼说到这里已经知道三哥为什么问这句话了:“刚才我不该跟三哥顶嘴——可您不同意我跟潘瑜的婚事,我只是一时情急——我真没别的意思,”
林老爷子道:“我不喜欢同性恋,早跟你说你喜欢谁别往我眼前带,你是早打明招牌的,在外头私定终身我不管——可潘瑜不是!他是潘勇的儿子,我看着他长到这么大,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们问几句都不行吗?你拉着他就想走?你要走到哪里去?你有钱有事业,在外头是风风光光的大老板,家里就管不得你了是吗?”
林天翼张了张嘴,只能道:“是我错了,您只要不赶我们走,怎么罚我都成。”老爷子道:“私定终身,目无尊长,三十藤鞭。”林天翼今天把三哥气得晕倒,自己也觉得该打,忙道:“是。”老爷子道:“我也没力气打你,老潘就在这里,你自己过去负荆请罪。”
林天翼一句话不辨,捡起地上的藤条,走到潘勇身前跪下,便将藤条捧了上去:“潘大哥,天翼胆大妄为,当责三十藤鞭,请您教训。”
潘勇是渔夫出身,虽跟了老爷子几十年,一个下人突然看到这位高高在上的林家十二爷跪在自己身前,本能地退一步闪开,摆手道:“别,十二爷,我,我不成”
林老爷子道:“潘勇!你是潘瑜的父亲!他跟潘瑜结了婚,你就是他的长辈——你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他一言不合就要带了走,有钱有势就能无法无天不认父母了?不给他个教训还了得?你今天当着我的面教训他,他要敢还手反抗,他就别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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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三七)承认 。。。
林天翼听得“他跟潘瑜结了婚,你就是他的长辈”这句,已知三哥认下了这重婚事,他心头大喜,这时候别说三十鞭,就是三百鞭他也甘之如饴,当即把藤鞭递到潘勇手里道:“天翼胆大妄为,当受责罚”——自己便低头解开衣服,直将贴身小衣也都脱掉,□着脊背便伏□去。
林老爷子见弟弟俯首就刑,再看潘瑜虽一言不发,脸上已经惨白得没一丝血色,想起当初责打林奕让他在一边看着就把他吓晕了,老爷子自己刚犯了高血压,现在还有些头晕;潘瑜心脏不好,这回还真不敢再吓他,当即向他招招手道:“潘瑜。”
潘瑜听老爷子发落完林天翼又叫到自己,战战兢兢跪了过去,老爷子道:“奕儿房里有一块抄家训用的拜垫,你见过吧?”潘瑜点头称是,老爷子道:“你出去找阿财,让他到库房里再找一块儿拿过来。”潘瑜答应一声,潘勇道:“那东西上回做完是我放的,我去吧。”
老爷子一皱眉:“你告诉他地方,让他去。”潘勇不敢违背,立刻跟儿子细细说了放在库房什么位置,潘瑜一一记下,老爷子见他眼睛不停溜着地下的林天翼,斥道:“听明白没有?听明白赶紧去。”
潘瑜不敢耽搁,赶紧躬身出去;老爷子看弟弟一直跪伏在地,这才道:“打吧。”潘勇手里拿着藤条,半天下不去手,老爷子道:“当初潘宝有错你怎么教训的,这回还怎么教训。”
潘勇知道自己小儿子虽然不多话,却从小就心里有主意;这位十二爷更是予取予求——当初打断了腿都要跟夏南好,如今人家是数十亿身家的大老板,真要不管不顾带了潘瑜走连老爷子都未必有法子。
老爷子创下长青集团,在熟悉法律的黄总建议下早就立下规矩:大家族离婚涉及企业股份变更,对家族企业影响甚大,因此凡欲离婚者须自动放弃家族企业中的股权——如今潘瑜也二十七八岁是大人了,两个人都注册结了婚,自己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已经无力回天!
老爷子这么发作他,也不过是让他给自己磕个头明确一□份,就凭他私定终身、当面顶撞、还拉着潘瑜走把老爷气得昏倒这些事,这要是别人,敢犯哪一样都不只三十藤鞭——老爷子如今让他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