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陆晴名正要回去,顾安和池飞也跟着去道别的陆晴名一道进了总经理室。
顾安就说:“这么见外,喊他太上皇!”
小萍笑了,刚想喊,池飞忽然看了眼陆晴名,说了句:“哎呀,太上皇和太后,正好一对儿呀!”
——事情是这样的。
尼姑竟敢跟贫道抢和尚的故事传播已广,某日众人都在公司,顾安发癫说要比赛此类微故事,要求如下:1、涉及皇族恩怨。2、要有骨肉相认。3、情节急转直下。
结果花江生以三字总台词绝对胜出:
“皇……!”花江生大吼一声抱住陆晴名大腿鬼哭狼嚎,“……额娘!!”
如此这般,陆晴名在公司又被尊称为太后,乃花氏陛下之上的尊贵存在。
话一说完,池飞自己先脸绿了。
顾安脸黄了。
沈魁帆脸白了。
三人吸一口气,刷刷刷看向花江生。
花江生岿然不动。
小姑娘不明就里,却机灵得很,扔下一句“我去干活!”赶紧落跑。
刚昨晚熬夜看完溥仪《我的前半生》的顾安出来给池飞打圆场:“师弟真不会说话,比起太上皇,当然是花陛下更宠小陆同学了。陛下就像溥仪皇帝,小陆同学就像他心爱的脚踏车,陛下可以冒着封建帝统大不敬之罪把故宫里象征祖宗肩头的门槛全砍掉,就为了可以整天骑着脚踏车到处溜达……”
话未说完,猛然住口。
为了可以整天骑着……
整天骑着……
骑着……
花江生一脸高深莫测。
陆晴名白了众人一眼,转身走掉:“我回学校。”
俩徒弟一起练筛抖功。
花江生有礼有节对沈魁帆一揖:“殿下先行一步,在下有些家事需要料理。”
沈魁帆赶紧回礼:“嗷嗷请便!本宫接见催命秘书,告辞!”
说完,沈魁帆一溜烟出去,还不忘拎上西装外套,出了门又回过头补一句:“高僧切记!莫要妄开杀戒!”然后赶紧关门。
环境清幽,无人骚扰。
花江生一边笑眯眯,一边对俩徒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要宣讲佛法,清理门户了。”
半个小时后。
大办公室众喽啰皆深锁眉头表情肃穆埋头苦干。
他们已经用脑电波深切地感受到,隔音墙另一头的总经理室内正仙乐飘飘佛光袅袅妖风阵阵鬼影幢幢,叫人醉生梦死贪生怕死生不如死死了再生复又惨死。
门锁啪踏一响,顾安和池飞在满头佛光普照里行尸走肉飘回座位,坐好。
花江生于其后轻快步出,正风华正茂神色飞扬,走到前台停下。
小萍赶紧站起来。
花江生一指顾安座位:“这里。”
顾安刷地立正站好。
花江生再一指池飞座位:“还有这里。”
池飞刷地立正站好。
花江生看向小萍继续笑眯眯:“停尸三日,生人免近。”
☆、第七条 要关爱心理健康
师徒趣事:
池飞没事干喜欢涂鸦,某日兴起,用同一幅画改成个四格:
第一张是个古装白衣少女,青春非常。
第二张略加修改,变成抹胸宫装少妇,风韵迷人。
第三张再加修改,衣衫半褪,媚眼如丝。
第四张只剩个长方形,内书“此图已被河蟹”,一旁盖个大红戳——“天朝网管”。
——
花江生清理完师门,也回学校赶课题了。
晚上回了花公馆,时间已不早,顾安和池飞都在,陆晴名还没回来。
顾安正和池飞商讨陆晴名的辈分问题。
花江生进门时,听见池飞说:“比你帅比你聪明又比你得宠,你就认了他这个大师兄吧。”
顾安抗议:“可我比他大好几岁啊,再怎么也算是个准博士……”
池飞说:“这有什么,人家拾掇马粪抓跳蚤洗桃毛的时候你已经当了元帅,搞不好连嫦娥都调戏过了,有什么不甘心的。”
顾安想想也是,扭着小肥腿一步三回头地回房了。
花江生笑着听完,也不打岔,继续开电脑做模型调程序。
九点多钟,陆晴名终于回来了。
花江生看了他一眼又看回电脑:“怎么这么晚,记得晚上没这么多课。”
没回音,花江生有些奇怪地回头,正对上陆晴名矛盾而欲说还休的目光,还带了点儿嫌弃。
花江生愣了愣。
陆晴名把东西往旁边一放,落座开电脑,不去管花江生探究的炽烈小眼神。
花江生想了想,再想了想,拖了小凳子坐到陆晴名身后,双手抱胸盯死陆晴名的后脑勺。
陆晴名不理他,不理他,再不理他,终于没忍住:“……你的林妹妹晚上找我吃饭。”
“什么林妹妹?”花江生没想起来,“我什么时候认识林……”
灵犀一动,花江生“哦!”了一声。
这个林妹妹是个一点儿也不像林妹妹的林妹妹。
林兰兰,女,现年22周岁,身材娇小窈窕,聪慧有辩才,为人正义豪爽,人称林女侠,一直担任班长一职,传世武学为交作业催魂大法,本与陆晴名同届同系同专业隔壁班,去年陆晴名提前修完本科追随花教授英勇跳槽,于是今年林兰兰即将告别母校。
花江生问:“小兰?她还好么,好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陆晴名面无表情:“很好。好得很有闲工夫,缠着我叫我把你让给她们班春游去。”
花江生:“哦对,他们今年毕业。”
陆晴名瞥了花江生一眼,看向电脑屏幕:“随你。”
花江生苦笑。
每个人生命中都有过格外低落的时候。越是本性开朗的人,越轻易不沉沦,也越一沉沦就不得了。
林兰兰就是个好例子。
大一新生刚进校门还不足三月,计算机系上下就炸开了锅,说是软件工程五班一个女生不知为何想不开,寝室卫生间满地鲜血,吓哭了三个寝室友中的两个,还有一个在送女生到医务室后也手软脚软差点晕了过去。
G大新校区可算鸟不拉屎,离最近的市区医院还有好一会儿车程。医务室阿姨也有好几年没见过这阵仗,赶紧做了急救,等120的时候一堆人围着林兰兰迭声劝,林兰兰就是不吭声。
林兰兰不是H城人,老家离得挺远,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用联系她家人,不想让他们知道。校方觉得为难,毕竟是他们没有管好孩子,但女生腕伤看着吓人,却不很深,已经有效控制,只是心理不稳定,也决定先瞒几天再看情况。
于是林兰兰暂时在医务室住了一段时间,方便换药包扎。
大一新生,彼此也都不了解,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谁都说不清,能从身边人问出来的也就是最近林兰兰情绪不好,很低落,会偷偷钻被窝里哭。
奈何林兰兰自己不愿意开口,于是连兼任计算机系心理指导老师刚满一年的郑哲谦都没了办法。
老师和同学来慰问慰问,也就走了,医务室阿姨尝试接近却没有回应,也就例行照顾伤势而已。
守在林兰兰身边的,反而是莫名其妙出现,死皮赖脸笑眯眯赶也赶不走的六班班主任花江生。
花江生从来不问她什么,更多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碎碎念。
他说,那些说现在小孩心理承受能力差,不能面对挫折的人都是扯淡,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是独生子女惯大的,又从□着念书考试,能经历过什么,能看透些什么?
他说,对于没出社会的人来说,一切美好而理想。错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的教育。寻常挫折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和大灾难对成年人造成的伤害一样严重。
他说,怎么想也想不通的时候就不要想,出去站在人群中,当暖洋洋的太阳晒在你身上,也许你会发现,世界也没那么糟糕。
他说,要坚信RP守恒定律,坏的迟早过去,好的终将来临。
花江生就这么一直唧唧歪歪,忽然有一天,林兰兰哭了。
然后她就好了。
再然后她将花江生的那些叽歪传了出去,形成了最早版本的花氏语录。
也因此花江生和林兰兰的关系一直很好,倒不是救命恩人那种,反而更像彼此信赖亲近的兄妹。
而这件事也直接促成了花江生和郑哲谦牢固的阶级革命友谊和纯洁的狼狈为奸精神。
花江生问:“他们去哪?”
陆晴名说:“他们毕业旅行,挺远,打算去西安。”
花江生眼睛一亮:“西安好!”
陆晴名白了他一眼。
花江生立马改口:“你们班去哪?”
陆晴名:“黄山。”
“肥肥那班呢?”
“他们班近,去西塘或者附近的古镇。”
“也挺好。”
“……”
“你想去哪?”
陆晴名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边看电脑边闷声说:“好像前几天黄山那边出现海市蜃楼了……”
花江生笑了:“那就黄山。”
陆晴名微皱了皱眉。
花江生把脸凑近陆晴名:“劳爱徒费心费力在同学节中拔得头筹,带为师视察黄山美景,慰问安徽人民。”
陆晴名受不了了:“要劳你去劳!我才懒得带那么多活动!”
花江生退后一寸又靠前两寸:“带为师去嘛~~~”
“滚!”
“……要不然就亲为师一下。”
“……”
“亲一个,乖了,别闹。”
“去死!”
“亲一下,送学分。”
“满了。”
“给你申请奖学金。”
“特等了。”
“保你直升博。”
陆晴名咬牙切齿回过头直飞眼刀:“想要我帮你带硕士研究生是吧?行啊!你把现在的八个本科生自己带去!!”
花江生刚到建筑系,有许多事物需要熟悉,这学年本没打算带研究生,怎料屁股后杀出个陆晴名。再加上花大教授主攻IT与建筑的结合体,也没有其余既有这方面兴趣又有两学科基础能力的研究生,于是只剩陆晴名一根独苗光辉闪耀苦苦支撑。
本科生不像研究生,毕设好带许多,花江生收了四个建筑的小白兔指导。那边计算机有个学问很高但人气不旺的老教授胃病犯了要住院,所带的小白兔也被花教授义不容辞接下来。于是计算机四只小白兔喜出望外,惊呼花江生为隐藏大BOSS。
此刻花江生被唬了一跳,愣了一会儿,站起来侧移两步半扑进池飞的沙发床一边呜咽哀嚎一边抱着枕头滚啊滚。
一米五开外忙着设计稿一直装聋子的池飞终于开口:“师父你咋啦?”
花江生期期艾艾:“你大师兄坚贞不屈视死如归,硬是不来调戏为师。”
池飞继续头也不回,用个大后背说:“真是罪大恶极令人发指!师父你保重龙体,节哀顺变,气不过就去调戏二师兄,他油多,不怕揩。”
十五米开外没事干一直偷听的顾安猪嚎一声拉了拉裤衩就冲了出来。
花江生把脸埋在枕头里笑看俩徒弟切磋武艺。
陆晴名用看白痴的眼光瞟了花江生一眼,摇头轻叹,看回电脑。却一时没绷住,也轻轻笑了。
夜深。
被一个问题纠缠许久,花江生想起时间掐表去洗澡,出了卫生间也已过了十一点半。
池飞已经在沙发上睡了,顾安的呼噜声从另一头房间均匀传来。
陆晴名房间却还亮着灯。
花江生蹑手蹑脚从池飞沙发旁走过,往自己房间迈了半只脚,又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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