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征在这个城市生活得最久,即使认识市区的路,但却并不知道王海云住的叫什么地方。王书益提了一个非常有建设性的意见,找警察叔叔送他们回家,但被王征和郑峪翔一口否决,王硕也下意识觉得麻烦警察不太好。
不知又过了多久,四人都开始眼皮打架,郑峪翔提议先找个地方睡觉,这回没人反对。王硕和王书益本能的觉得是找个避风的巷子或屋檐下躲一晚,而王征在脑中搜索着有没有他认识的人住在附近,但郑峪翔却带着他们去了一间旅馆。
然而现实往往很残忍,郑峪翔惊讶地发现原来钱并不是所有情况下都无所不能的,当旅馆的老板苦口婆心地劝说四个迷足的孩子回家,丝毫不为金钱所动时,郑峪翔有些迷茫。
老板见劝说无果,最后只得无奈地拔打110求援,四个孩子一听,立马一溜烟地逃了出来。
重新回到街上,夏夜的风吹来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很凉爽,四个孩子并排走在马路上,不时一两辆汽车擦身而过,扬起地上的纸屑。那一夜谁也不觉得孤单,谁也不觉得害怕。
王海云坐在车里抽烟,看着四个孩子从旅馆出来,韩靖东开车缓缓跟在他们后面。王海云看着王硕疲软的样子还不忘拉着王书益,心里泛着说不出的滋味,他正打算让韩靖东把车开过去时,三个打扮流气的少年朝四个孩子走过去。韩靖东看了看王海云,不以为然地问:“怎么办?”
“别管。”王海云继续抽着烟,望着前方。
“哇,少爷们,玩得开心吗?”一个满脸痞气的光头两步跟上去,正好□四人中间,右手抱着王硕,左手抱着王征。
四人一齐盯向突兀闯入的人,王征一脸警觉地打量着他,这时后面两人也跟过来,熟络地搭着四个孩子的肩膀,其中一人碰到王书益时,他一声惊叫,连忙退开。
“别害怕,哥哥只是想带你们去好玩的地方。”那人满头的黄毛如同鸟窝一样。
王硕推开手还搭在他肩上的光头,说:“我们不去。”他说着拉过王书益护在身后。
王征和郑峪翔也跟着退到一边,与三人面对而立,沉默了一会儿,王征说了句:“我们走。”然后一手拉王硕,一手拉着郑峪翔离去。
“嘿,等一下。”光头喊着又跟过去,三人拦着他们的去路,光头接着说:“我准你们走了吗?”他打量了四个孩子一圈,继续说:“既然你们没时间陪哥哥玩,那就拿点钱当补偿吧!”
王征冷哼一声,忍不住跳脚骂道:“放屁!要打架你就来啊,老子不怕你!”王征骂着就朝光头撞过去,王硕和郑峪翔同时想去拉他也没拉住。
动起手来自然就收不住,另外两人也朝他们挥起拳头,王硕和郑峪翔一人应付一个,王书益躲在旁边。在孤独院时郑峪翔也是最爱打架的那一个,但毕竟都才十来岁,最多和同龄人打能占上风,三人除了王征,另外两人没几下就趴下了。
而一直躲在旁边的王书益谁也没注意他,看到路边的电话亭他忙跑过去拿起电话想了想,然后按下119,只听到嘟的一声急忙说道:“警察叔叔,有坏人在打我哥哥,你快救救他!”
王书益的声音响起,对方三人都敏感地停手,其中那个黄毛丢下郑峪翔朝他走过去,王书益吓得电话一下没拿稳掉了下去,看着黄毛走近,他一咬牙掏出王硕放在他那儿的一叠钱递过去,说:“钱给你,不要打我哥哥。”
黄毛一把抓过钱,厚厚一叠,少说也有好几千,兴奋地大叫:“大哥,果然是少爷,竟然带了这么多钱。”
光头一阵狂喜丢开王征,朝王书益那边过去,王征却不肯放手,即使已经鼻青脸肿,他仍死抱住光头的腰,手肘用力朝光头后背咂去。光头大怒,转身一膝盖踢在王征腹部,骂道:“跟少爷们借点钱光,是长你们的脸。”
王征腹部一痛,哇的叫了一声,吐了一口酸水,王硕和郑峪翔同时喊道。
“征哥。”
“王征!”
郑峪翔捂着被踢得生疼的肚子站起来,朝光头扑过去张嘴就咬,光头吃痛地嗯一声,骂了句脏话。
一直制住王硕的人突然松手,转身拉过郑峪翔,一脚踹在他腰上,这一脚把他藏在衣服里面的四万多块全踹了下来,深蓝色的纸币顿时散了一地。
对方三人都红了眼,都迫不及待地朝那一地的钞票涌去。郑峪翔趴在地上,死死抱着满怀的钞票,恶狠狠地瞪着视线全落在钞票上的三人,如同一只不要命的斗鸡。
如果说刚才的打斗只是为了吓唬几个孩子,那现在被钱烧红了眼的三人全都下起了狠手。郑峪翔被三人围在中间一顿狂暴的踢打,没几下他便满脸是血,却仍没放扔下手里的钱。王征怒目圆睁,发狂般地冲撞过去,扑在郑峪翔身上替替挨打。
这状况让王硕有些发慌,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翻起来的地砖冷不防就朝其中一人的头砸去。那人在头上摸了一把,顿时手掌全是血,王硕显然被吓住,瞪着他不敢砸第二下。那人一连几耳光甩在王硕脸上,王硕被打得头脑眼花,感觉鼻子一酸,鼻血就涌了出来,那人却不解气,一把抢过王硕手中的地砖,高高举起。
郑峪翔红着眼,突然高声喊道:“喂!钱给你们,别打了。”那人却不听,朝郑峪翔笑了一下,准备一砖拍下去。
“找死!”王海云坐在车里骂了一句,韩靖东迅速按下车里某个按扭,一阵警铃声猛然划破寂静,他冷笑着看王海云气急败坏地冲下车去。
王硕意识到不妙,却无力反抗,但最后地砖没落在他头上,而是砸中了他的肩膀。听到警铃声,三人都慌了手脚,急忙逃窜,黄毛还不忘再捡几张地上散落的纸币,可惜就是这个动作让王征拽住了他,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王硕失去支撑倒在地上,最先看到王海云走过来,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安心,一种有所依靠的感情油然而生。但王海云只是停驻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然后漠然说了一句:“没用。”
接着韩靖东过来,拉开还和黄毛扭打在一起的王征,黄毛在看到韩靖东时双腿开始发软,啊了几声一个字也没吐出来。他清楚的意识到面前的男人并不是警察,但却比警察更令他害怕。
韩靖东二话没说法,蹲下去一手捏住他的膝盖,一手抬起他的脚腕,接着啪的一声,伴随着凄惨的叫声。
四人都愣愣地看着韩靖东,整过过程他都显得很平静,好像折断的只是一根枯枝,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直到断了黄毛的两条腿,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转身看了四个孩子一眼,说道:“上车!”
然后目不斜视地跟随王海云回到车上,不理身后东倒西歪的四个孩子。
而这一天就是兄弟四人最初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 画风和正文不统一啊~ 不对,是文风!
☆、第38章
帝都大厦的最顶层,从一不尘不染的落地玻璃窗看出去将C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王海云对面坐着的是能引导C城经济风向的企业决裁者——牟建成,在C城他占有绝对的经济地位,所以这是一场关乎未来的谈判。
早在几年之前王海云就已经想要洗白背景,将来的社会不会再是使用暴力就能掌权的社会。所以近年来他把重心慢慢转到投资企业上来,而不再想如何扩张势力。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洗白计划会将却因为王硕莫名插了一脚而胎死腹中,更没想到因为延迟的计划造成了最后的结局。
牟建成摆弄着面前的青花茶碗,一身中山西装靠坐在雕花的梨木椅上,四十多岁的年纪,给人的感觉更像一个儒雅谦逊的学者。但实际在他骨子里是个名副其实的商人,而商人都免不了唯利是图的特性。
所以,他起身送走王海云离开之后,廖金辉登门拜访他也没有拒之门外。
很显然看清未来形势的不只王海云一个人,廖金辉当年在强老大倒下之后立即自立门户,而不是与其他人一起争权夺利。在经过十几年发展的现在他能与当年的胜者王海云混得旗鼓相当,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有远见的人,现在也不例外。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牟建成掌控了C城的龙头企业,若想从黑变白,最快的方法不是洗清背景,而是将黑置身于白中,牟建成无疑是最好的阶梯。但重点眼下这个名额显然只有一个,就好比墨如果太浓非但无法被水洗清,反而会将水染黑。
因此王海云和廖金辉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势不两立的位置。
野猫回到C成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他拖着一个硕大的木箱进屋,王硕瞪着他深恐他干了什么杀人越货的事,这可是林威的房子。他丝毫不理王硕不怀疑的眼神,将木箱拆开,里面铺了厚厚一层稻草。
王硕走过去扒开稻草看到里面的宝蓝色丝绒,他抬手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问道:“这是什么?”
“看看就晓得了。”野猫故弄玄虚地笑了笑。
王硕瞥了他一眼,蹲下的动作又牵起后面一阵疼,他扶着腰扯开外面那层丝绒,一尊半米多高的佛像露出来,看样子还像是古董。他张大嘴酝酿了半天才说:“这是如来佛主?”
野猫忍不住笑出声,虽然都习惯叫如来,但书面叫做释迦牟尼坐像,他也不想跟王硕解释这个,直接说:“几年前在香港有尊和这差不多大小的拍了120多万。”
“你对这方面很熟?”王硕一脸惊讶地问道。
野猫嗯了一声,“小时候家里有人干过这行。”
王硕看得出他并不想提这事,王硕也不追问,又打量了这佛像半天,若有所思地问:“你说,这廖金辉是不是还走文物?”
文物走私和毒品走私不一样,从量刑标准和危险性来说文物走私要轻得多,而且价格上也有极大的波动性和不确定性。王硕不禁觉得廖金辉这人的思路确实与常人不太一样。
野猫靠着沙发翘起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烟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硕说:“听说万国刚就是因为走了某件文物惹上什么人才死的,说不定就是你说的那个黑匣子。”
“不可能!“王硕直接否定了野猫的话,当初他是亲眼看到周君一连给了万国刚好几枪,要说背后还有主谋那他这黑锅背得太莫名其妙了。
野猫继续说:“你又没亲眼看到他断气,再说你以为万国刚真那么容易就死了?就凭你和周君?”
听他这么一说,王硕忍不住跳了跳眉毛不爽野猫看轻他,但心里却信了几分,不过都是已成定局的事他也不作细想,于是继续问道:“那你这是怎么从廖金辉手里弄来的?”
野猫深吸了口气,弹了弹烟灰说:“碰巧遇上了几个熟人而已。”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王硕敛住目光打量起这个认识不算久的男人。
四年前那样的情况下,王硕和野猫确实就像说的那样是在赌,但之后野猫真的联系上王硕时让他很惊讶。他从没问过野猫当初对付王海云的目的,他像来爱憎分明就跟野猫一事归一人一样,两人称不上合作也称不上兄弟的关系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他常常会觉得这个年轻的男人身上有许多的秘密,就像他的真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