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真不吉利。
嘴巴嚅动了一下,林谨玉装出一副震惊的面孔道,“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臣记得清河隶属广平府,可命广平府马上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还有,这,这大冷的天,灾民住哪儿啊!房子也来不及重建!”再看,奏章上啥实在的事儿都没写,林谨玉说着自己就有些气了,敲着批判道,“这叫什么奏章,死伤无数,啥叫死伤无数!现在哪儿还有空管死的,灾民呢?有多少受灾的难民?如何安置?难道让他们流离失所,清河离京都这样近,若是这些难民流浪到京都,难道等着皇上安置?这是哪个狗屁东西写来的狗屁奏章啊?谁写的,皇上您该摔他脸上去?”看到这本奏章,清河的情形就可想而知了,林谨玉长叹一声,又把奏章还给徒景辰,您的江山,您的朝廷,您的官员,您的子民!大老板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徒景辰对于在林谨玉眼睛中看到一丝怜悯表示非常惊诧,他是皇帝,这小东西是在可怜他吗?不过徒景辰还是比较喜欢一脸义愤填膺的林谨玉,比平日里笑眯眯笑眯眯满肚子坏水儿的模样顺眼百倍。
“看来你有主意了,正好也得派钦差过去了解灾情,主持赈灾事宜,就你吧。”
林谨玉第一个反应是扭头看向许子文,大过年的,竟然被派往灾区,先生你就没啥意见?徒景辰立码火了,拍案质问,“朕跟你说话,你看睿卓是什么意思?想抗旨还是你有别的意见?”这小子又不缺心眼儿,明显是不怕他,没将他放眼里。若是别人徒景辰早拉出去砍了,不过第一次见面林谨玉就没将他放眼里,时间久了,徒景辰好像也习惯了林谨玉这种反应。
“臣当然不敢抗旨。”林谨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谁家过年不是大鱼大肉,偏他要去灾区陪着那起子灾民吃糠咽菜,再者,这灾不是那么好赈的。赈灾的款项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他现在的品级能压得住哪个?可是要他去跟那些人同流合污,贪这种断子绝孙的银子,林谨玉又做不出来。反之要他大公无私,视官场规矩为无物,铁面无私的做孤臣,他又觉得自己没那么品格高尚。林谨玉一昧力辞,“只是,臣年纪还小呢,长得也不老成。”林谨玉抬起小小的一张清清秀秀的小脸儿来,极是无辜,“让人瞧着就不可靠。再者,臣品阶有限,虽负圣谕,到底年轻不压人,赈灾这样刻不容缓十万火急的事,若臣去还要花时间在人际来往上,误了时间,就是误了灾民,臣于心有不安。还是要老成持重经验丰富的大人才能服众,不负圣心。”
徒景辰也只是顺嘴一问,林谨玉能答成这样也不错了,遂将折子压下准备明日早朝处理,瞪了林谨玉一眼,“还死皮赖脸的等着吃晚饭呢,知道自己没用,就回去多念念书,别辜负了你家先生十几载的光阴浪费在你身上!没用的东西,滚吧!”
林谨玉生怕徒景辰改了主意,摸摸鼻子赶紧走了。
许子文心里有些不高兴,吩咐包子路黑派两人侍卫送林谨玉回府,方回头问徒景辰,“你对谨玉的越来越没耐心。”
“这半年他长进不少,不过,可以做得更好。”徒景辰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搁在一旁,握住许子文的手,“像你这样宠着,何时才能真正长大独挡一面?哼,这小子前儿也跟着领了炭敬,七八千银子,你想想,三节两寿算下得多少。他就每天在内阁分分奏折,拿得不比徐相少,也忒便宜这小子了。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光想着拿银子不出力,世上有这样的好事儿。”虽然林谨玉有一些例如小心眼儿没骨气爱告状等等的问题,不过心中确实有些悲天悯人的善念,又不贪财,善谋不尚权,可以慢慢培养。
徒景辰的确有些口不对心的毛病,越看重谁越是挑剔,许子文笑,“谨玉还小呢,再过十年也来得及。”
朕管他小不小,反正他吃着国家俸禄就得干活儿。
许子文忽然打量了徒景辰几眼,问道,“今儿个有些反常哪,以往也没见你这样看重他。明天内阁也要议清河县的事,怎么就迫不及待的今儿个先问谨玉呢?”摸了摸下巴,见徒景辰脸上有几分窘相,更加起疑,“谨玉做了什么叫你另眼相待的事了?说来听听。”
林谨玉孝敬了朕两万银子赈济京都的穷人,朕觉得这小子心肠还不错。这种话,说出去显得多眼皮子浅哪,徒景辰笃定主意打死都不能开口。
164、悲催人频遇悲催事
徒景辰不肯说,许子文自然能从林谨玉处着手。
林谨玉倒是无所隐瞒,“是我审薛家时得的银子,冬天京都府什么的不都要舍粥施饭,看那些穷人也怪可怜的。反正是得的贿赂,我自己添了些,献给皇上也能多救济几个人。我又不缺银子使,叫皇上知道我收别人银子也不好。”
没哪个皇帝会喜欢贪官污吏,许子文想着林谨玉费的这一番周折,笑道,“你这拖拖拉拉的为点儿银子操了一大圈的心,自个儿又没使,还不如当初不要收人家的,也省得现在费事了。”
“先生。”林谨玉肩并肩的挨着许子文,“这又不是国库的银子。再说了,先生您一直是往下拨银子的人,自然不喜有人贪贿。这审案子就不同了,哪个案子没点油水呢?我若是不收,底下人要怎么做?人家以前都是吃荤的,乍一跟着我要他们改吃素,这案子就审不下去了,显得不合时宜,就是风评上也落不得好儿。别看下头那些人官小职微,要齐心使起绊子来也不是好惹的。所以,不但要收,还得给他们肉吃,这样他们才有劲儿干活儿。我也能落个体上怜下的好名声,案子断起来不会拖冗。”
林谨玉是真不贪财,本身他就是富五代,林家家底够厚,外头庄子铺子产业啥的都渐渐置办起来了,每年这些收入就足够这一大家子花用了。再者,他并不是个奢侈的人。可能是上辈子穷惯了,林谨玉觉得现在呼奴使婢的已经是天堂一般的享受了。做人,不但要惜福,更要知足。
许子文见林谨玉心里有数,索性多叮嘱他几句,“官场不是好混的,你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没事儿好生琢磨。做官真做到两袖清风的是凤毛麟角,真正这样的清官能不能长久也得两说。水至清则无鱼,你能想到这些已经不错了。不过,有些人收银子升官,有些人收银子就得掉脑袋,贵在分寸二字。还有,你如今在内阁,又早与皇上有接触,要慢慢学会揣摩帝心,行事要知帝王的忌讳。”
林谨玉猛然来了精神,央着许子文道,“先生,您跟皇上青梅竹马的长大,皇上有何忌讳,您知道吧?”
许子文曲指一弹林谨玉的脑门儿,笑道,“你倒会捡现成的便宜。这不是一句半句能说明白的,你当差慢慢学吧。”
薛宝钗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衣裙被西宁王府的一顶小轿自角门抬了进去,至于王子腾,只是象征性的叫史氏往薛家送了份礼。倒是荣国府听说薛宝钗被西宁王纳为妃妾,王夫人亲自走了一遭,送了不少东西过来驾喜,直夸薛宝钗有福分。
史氏回去与王子腾说了,只觉得礼薄,王子腾道,“有多厚的礼呢。又不是名媒正娶,一个侍妾而已。就是以后也是有限的,想送礼等宝丫头有了子嗣再送不迟。我早就跟妹妹说,着紧给宝丫头订下门亲事,她就左挑右嫌的,这倒好……”王子腾很有几分恼怒,薛宝钗带着王某人外甥女的名头儿竟然去做侍妾,真是脸都被这一家子混人丢尽了。
元春进宫是依制而行,在宫里当差是本份。可哪儿有像薛家这样上赶着欢天喜地的把好端端的姑娘送去给人家做奴婢的道理,真是不知所畏!
其实要薛姨妈来说,也是满心的冤枉。她根本不知道西宁王府的大门儿朝哪边儿开,不过西宁王派嬷嬷家前问来了,你薛家敢说个不字儿吗?薛姨妈本想找王子腾帮忙,可是夏金桂得此信儿奉承了无数好话,又拿着西宁王赠的玉佩说事儿,说了一番薛宝钗日后如何受宠如何有福分的话,薛宝钗自己也是七分羞三分恼的……
青绸小轿进了王府,等待薛宝钗的并不是想像中金尊玉贵宠爱无双的生活,因她第一日进门,王妃指了个侧妃徐氏的院子里安置下了,当日只在府里摆了桌酒便罢了,除此之外没人再多提什么。
安置薛宝钗的院子倒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比贾母所住不相上下,正房是徐妃的居处,薛宝钗给徐妃行了礼,徐妃便命大丫头福儿领着宝钗莺儿去了正房后的三间小厦,里头家俱摆设都齐全,只是逼仄了些,莺儿起先以为是经她们下人住的呢,福儿闻言笑道,“我的妹妹,薛姑娘既来了,也当明白些高低尊卑,咱们府里,有名有份的妃妾就一把子数不过来,何况似薛姑娘这等人,”话间有几分不屑,莺儿顿时要恼,还是宝钗先一步笑道,“劳姐姐给我们讲讲吧,我们新来的,也不大知道规矩,别冲撞了贵人。”又叫福儿炕上坐,心知福儿定是徐妃派来给自己下马威的,故而脸上只见恭敬,塞了两锭小银锞子到福儿手里,又命莺儿去烧水煮茶。
屋里原配的丫头叫燕儿的,给薛宝钗见了礼,端了茶来,便拉着莺儿下去了。
福儿坐着炕沿搂着茶碗笑道,“不敢。这话本自有嬷嬷来教导姑娘的,只是我还是先多嘴说一句罢,姑娘您既然在我们主子的院里安置,我们主子就担着责任呢。姑娘若是不小心失了规矩,王妃也会怪我家主子调教无方。”
宝钗忙道,“既如此,我要不要给各位娘娘请安去。”她早知自己身份不正,想着先巴结好了王妃等人,日子也能慢慢的往上熬着。
福儿一笑,慢呷了口茶方道,“姑娘不是正经妃妾,是不必去的。每日卯初去给我家娘娘请安,再伺候娘娘一道去给王妃请安,若王妃有吩咐,自当听侯。若无事,姑娘就在屋里好生养着。我们娘娘是个慈善人,等闲不必叫姑娘们立规矩。东边儿那三间住的是文姑娘,文姑娘笃信佛事,薛姑娘若是觉得长日无聊,陪文姑娘念念经礼礼佛也是好的。”
薛宝钗脸上的笑渐渐僵了,一颗热火似的心逐渐冷静了下来。
自过了年,林谨玉就掐着手指算林黛玉生孩子的日子,他现在还没小孩儿,不过不能阻挡林谨玉做舅舅的热情,小衣裳小褥子小毯子小被子小玩具小推车往穆家送了好几车了,穆离知道林谨玉一片好心,路上遇着林谨玉,还是笑劝他,“昨儿个送来的东西我见了,快别送了,这些用十年都用不清了,知道你们做舅舅、舅妈的疼他。”脸上还是有几分得意几分炫耀的对林谨玉显摆道,“大夫瞧了,说是儿子。”
林谨玉大失所望,“不是女孩吗?唉呀,我喜欢女孩儿,到时侯穿着小裙子扎辫子戴头花儿撒娇多可爱。”
穆离笑,“不急,我倒不是重男轻女,不过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儿以后能护着弟弟妹妹。”穆离这口气可不是只要一个独生子就罢休的,林谨玉连声问,“姐夫你准备要很多孩子吗?”
穆离有几分不解了,不过仍是喜气洋洋地,“子孙是福气,我跟你姐姐都喜欢孩子,我那天算了一卦,我这辈子合该有五男三女来着……”
接下来的话,林谨玉根本没听进耳朵里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