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轩耀见其脸色颇差,忙着走上近前,询问影哪里不舒服。
影摇头,若无其事的笑:“你紧张过度了,放松点,我又不是林黛玉。”
轩耀听了也是笑笑,没法跟影说,自己会紧张是因为影忍耐的有些过头,但凡失恋的哪个不得愁云惨雾的颓丧几天,怎么可能睡上两天就全都忘了?影的难过他看不见,但能感受到。
傍晚时分,夏夜从容泽那回来,放车的时候发现了龙一常用的那辆车子竟在车库外面,问了佣人才知道龙一带林薇然一起回来的,这会儿正陪三爷吃饭呢。
夏夜以为影也在场,急忙赶了过去,进门却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独独少了他挂心的人。
“影呢?”夏夜问三爷,目光尖锐冷厉。
“影少怕把感冒传染给大家,不愿在这吃,我让人把吃食送到双銮居去了。”一旁伺候的冯中代为回答。
夏夜调头要走,却听三爷一声低斥:“没看你大嫂在呢?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夏夜回眸,视线扫过林薇然,淡淡道:“嫂子好。”话落,视线收了回去,人也迈步走了,多看一眼都嫌费神。
爱情说穿了无非就你情我愿这四个字,不管其中有多少辛酸或者甜蜜,都怨不得人,夏夜知道自己应该理性的对待龙一和林薇然,可他一想到被伤的体无完肤的影,夏夜就想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如果不是怕影受牵连,他一定会这么做。
夏夜回到双銮居的时候,影正在吃晚饭,菜色很不错,影吃的很认真,是完成任务似的认真,不是随心的享用。
影见他回来,笑着招呼他一起吃,夏夜回来之前就吃过了,但他还是陪着影吃了一些,期间聊到了容泽想让他明年春天之前回来,影听完这两口子的打算,沉默了一会儿,说:“听起来有点荒唐,但也不是不可行,试试吧,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夏夜听了一点不觉高兴,反而难受的要命,他想提前回来,影想尽量多留,如果换做以前,影一定会极力反对,可现如今他连一个不字都没有,他在自己面前都不会随心所欲了。
☆、疗伤
影急着回美国并不单是为了躲龙一,而是为了躲避与龙一相关的一切,他喜欢龙一喜欢了三年,这还是从他彻底弄懂什么叫喜欢之后开始计算的,在这之前那些难言的倚赖和莫名的想靠近还不算在内。
这么长的一段感情历程,即使是单方面的也会成为一种习惯,现如今他对这段感情的向往和奢望都被龙一扯碎了。虽然夏夜总用人活一世这么长,谁没爱过几个混蛋之类的话来模糊他的难堪,但他心里清楚,感情上的自以为是有一次就足够了。
影想改变喜欢龙一这个由来已久的习惯,他需要一个的开始,不想再被求不得的苦折磨,也不想再因为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给人添麻烦。
因为有着这样明确的目的,回到佛州之后,影把自己原有的生活步调全打乱了,他开始参加对他来说并没太大意义的补习,开始参加他并无兴趣的派对,他甚至背着夏夜接了几份零工,前所未有的忙碌让他根本没时间去想与龙一相关的事。
影觉的这样很好,可夏夜越来越担忧的目光却告诉他,他又让人操心了,如此一来,他不得不放弃他自认为还不错的生活节奏。
因为精力消耗的少了,影的睡眠质量又回到了国内时那样,好在他在这边不和夏夜睡在同一个房间,他睡不睡,睡多少,夏夜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担心。
不过,美国对药物的管制非常严格,在不看医生没有处方的情况下,影是买不到安眠的药物的,当失眠超过一个礼拜时,不用别人担心,影自己也有点害怕了。
失眠引起的焦虑越到深夜越严重,当影发现自己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把睡前读物变成了无数碎屑时,他意识到,他必须找一个宣泄的途径将压抑在心底的真实情绪发泄出来,否则,他的精神状态早晚会出问题。
在不知夜不成眠的第几晚,影背着轩耀和夏夜偷偷的离开了住处,他把摩托车从院子里推出来,步行了很久才敢发动引擎。
佛罗里达没有冬季,即便已是十一月份了,晚风也不很凉,影没有带安全帽,当强烈的风拂过脸颊时,失眠带来的焦虑终于被吹散了。
影漫无目的的穿行在街道间,莫名的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男人留给他的回忆并不美好,他嗜酒,暴躁,喜欢开快车,时常在喝醉以后用疯子才有的猩红眼睛瞪着他质问:“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无休无止的为什么有时还伴随一两个耳光,那时候影还很小,并不知道男人对他的憎恨是因为太爱他难产去世的母亲,等他模模糊糊的明白一点时,那个对他冷漠嫌恶但一直没有抛弃他的男人却因交通事故死了。
也许是年纪小的缘故,影对男人的离世并没有太深刻的感触,可他还是哭的很厉害,无依无靠对于成年人来说都不太好接受,对于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来说就更为残酷了,所以当他在以后的日子里遇到真心待他的人时,他特别的珍惜,也特别的知足,可惜愿意被他依靠的人从来都不多,廖凡走了,龙一烦了,cecil愿意被他依靠,可也需要自己的生活,在这样的现实面前,影不得不逼着自己改掉过于依赖别人的个性,至于能不能做到,影自己也不知道。
影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家里静悄悄的,看样子没人被吵醒,转天清晨,一切如常,影彻底的安下了心。
又是一个不眠夜,影如法炮制的推着车子出了门,当隐约的引擎声响起时,夏夜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而轩耀已经人在客厅了。
“这样好吗?”轩耀站在窗户前,忧心忡忡的望着影离开的方向。
夏夜坐进舒适绵软的沙发里,可神情却谈不上半点舒心:“好不好都没办法。”
失恋和恋爱一样,容不得旁人插手,就像他们明知道影的状态很差,但也只能这么干瞧着。
好在这是在国外,夏家的死对头不会把手伸这么长,放任影自己出去不会有什么危险。
“要不我去弄点药给他吧。”轩耀转回身子,瞧着夏夜:“放在他的晚饭里,不让他发现。”
“药只能治失眠,治不了心病,与其在这上面费心思,不如给他找个伴儿。”
“不行!”
夏夜挑眉,淡淡的瞅着从未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的轩耀,话不用说,全在眼底。
高大的男人没有半点心虚的与夏夜对视:“影少已经让三爷很挂心了,如果他再和三爷不喜欢的人牵扯到一起,恐怕连做影子都会变成奢望。”
“你真这么想?”夏夜皮笑肉不笑,目光没有因为轩耀的一番解释产生半点动容。
别怪他小人之心,毕竟人心隔肚皮,轩耀是真为影着想,还是想借着影得到什么,除了轩耀本人,谁也不敢断定。
“是的,不管你相不相信。”轩耀知道夏夜不可能相信自己,毕竟,他虽是影带到这边来的,却也是经过三爷首肯的,换句话说,他没有权利只对影一个人惟命是从,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恐怕也会如此。
夏夜漠然的收回视线,对并非自己心腹的男人不置一词。
过了一会儿,夏夜的面前被放了杯热牛奶,做完这些之后,轩耀又不发一言的回到了窗户前,影失眠的这段日子,家里的另外两人也没睡多好。
又过了两天,餐桌上开始出现药膳,因为选用的药材都比较温和,影也没怎么在意,直至吃的精神衰弱的毛病有所好转,影这才注意到时常闷在书房的轩耀不知什么时候将英文教材换成了养生膳食。
影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深夜出行的事不再做了,他不想再有人替他操不该操的心,哪怕那个人的本职工作就是照顾他。
也许是流年不利,影越是不想给人添麻烦,麻烦就越往他身上找,十二月初,影不小心摔伤了腿,虽然只是轻度骨裂,可也要卧床修养一段日子。
夏夜怕自己和轩耀照顾的不周到,有心请个细心的女佣,影虽不想,但没拒绝,反倒是轩耀以总不能让女人给影洗头洗澡,扶着他大小解为由提出了反对,夏夜听了也觉的自己考虑的不够周全,请女佣的事就此作罢,照顾影的任务由轩耀和夏夜分摊,一个负责白天,一个负责晚上,如同对待搪瓷娃娃似的细心周到时常让影哭笑不得。
圣诞节前夕,龙一到佛州出差,因为洽谈公事的地方距夏夜和影的住处不远,想顺便看看两人,因为是临时起意,龙一也没电话通知,只想着如果两人不在,这顺便之行就当散步好了。
☆、也许
龙一来时夏夜不在,轩耀给龙一倒了茶就进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为了躲只流浪狗摔车了,小伤,连石膏都不用打,休息几天就好了。”被安放在沙发里的影语气轻松的回答着龙一的问题,心里想的却是,离开这人的视线,不是因爱生恨,仅是因为不知如何面对所以不想面对。
“以后骑车小心点。”龙一还和以前一样,惜字如金,表情匮乏,存在感却偏偏很强。
影点头称是,乖顺的不见半点从前的影子。
龙一看着这样的影,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两人安静的坐着,气氛里没有决裂的难堪,却有着比难堪还要让人不舒服的生疏和隔阂。
影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偶尔往厨房的方向瞧一眼,被擦拭的干干净净但工龄较长的抽油烟机忽忽的响着,雕花玻璃后面的高大男人正在忙碌着晚餐。
轩耀的厨艺就像他本人一样一丝不苟,自从他来了以后,品行忠厚但厨艺一般的钟点工就成了专门打扫卫生的保洁。
今晚的菜色是昨天早上定下的,并没因龙一的意外来访而更改,当几样材料通通被丢进汤锅里
之后,轩耀抽空来了趟客厅,准备给龙一添茶。
“轩耀,扶我去卫生间。”影有点局促的笑着,眼睛看着轩耀。
轩耀微楞了下,俯身去扶沙发里的影,影顺势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借力站了起来,由轩耀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向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龙一看着两人的背影,充分的认识到影死心了,不止是主观意识上的,就连下意识的依赖都不复存在了,这与他需要的结果有点出入,让他有点不舒服。
影被轩耀扶回客厅时龙一正在抽烟,俊朗冷漠的男人吞吐着烟雾,神情与平时无异,然而,他却在轩耀去了厨房之后,用这种与平时无异的神情对影说:“影,你太刻意了。”
影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不是不懂这个人所谓的“刻意”指的是什么,而是不明白他对这样的“刻意”持什么态度。
其实他不想再在意这个人了,但该死的习惯却让他无法依照自己的意愿去忽视。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影故作平静的问:“这样不好吗?”话落之后,还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面对这样的影,龙一意识到,他必需把不想拿出来说的那些话说出来。
“无所谓好不好……我是想告诉你,我结不结婚,希望你好好生活的初衷都不会变。”他定定的看着自己耗费心力培养起来的孩子,并无太大起伏的语调中透着一种近似于为人父的温和:“cecil走的路很崎岖,而你不具备他的坚韧,所以,我只能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