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情撼(出书版) 上 BY 鱼
第一章惊天之变
「你说什么?」
哐啷一声,精致的杯盏狠狠坠地,若在平时,少不得引来一阵扼腕叹息,毕竟是堂堂南水之霸青浥门,洞庭总舵里的东
西自不会太寒酸,更遑论此处还是统领五旗实执号令的五旗总堂。
青浥五旗,以色为名,是直接隶属总舵的青浥门菁英,红旗负责舵内戍卫,黄旗负责买卖营生,青旗主掌联系行动,白
旗专司情报收集,最后的黑旗则是五旗中武艺最为精湛的一支,司职刑处与御敌。
然而这直接攸关青浥命脉的五旗并非由一门之主孰执牛耳,而是由挂副手之名的那一位实执总堂之职,套句这位子主人
的话——他和那贼狐门主的孽缘不知得回溯几辈子,积怨宿累,才会落到卖了身子还得替人数银子。
而此刻这位年仅十五却权掌五旗的少年,正倒在位子上诅天咒地满肚子怨水。
「咳咳……浔阳分舵全灭!?」
想看他摔得四脚朝天,怎么不干脆告诉他狐狸下蛋算了?也不过才吃上两天太平粮,老天爷难不成是要他效法诸葛老头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忿忿地瞪着面前跪立的白衣大汉,雷羿不但没拿稳手里的杯子,还差点被嘴里的口水给呛到内伤,连脑子都被那不知吞
落何处的茶水给浸得有些浑。
「是,浔阳暗探刚传回来的急报,三日前奉令和曲护堂联系没等到人,弟兄们觉得奇怪悄悄绕了趟舵口,没想到整个分
舵空荡荡的不见人影,而且还到处都是打斗痕迹干了的血印。」
「附近人家怎么说?」
堂堂一个分舵,少说也近百人,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全栽了跟斗,不见活人也不见尸,而且还等弟兄摸上门才发现了
这么大事?市集把式也没这么神奇吧。
「这……」半跪于地的大汉为难地顿了顿,却见自家头儿唇红齿白笑得越发灿烂,只好硬着头皮将全无用处的答案呈上
:「全都说没听到、没看到什么不对劲。」
眉一挑,墨浓的黑瞳霎时灼如火耀。
没听到、没看到?他们在讨论的到底是群人还是群蚂蚁?
「总堂,弟兄们真的尽力了,不论怎么明查暗访,就是找不到丁点蛛丝马迹,根据舵口前摆摊小贩所述,分舵大门已经
两三天未开,虽然有人觉得奇怪,不过一般百姓对我们江湖人都是畏而远之,就算奇怪也不会上门探究竟。」
「……官府那边呢?」
一般百姓不知,地方士绅难道也没点风声?姓冯的结党营私可不是足不出户的小媳妇儿,就上回所见,整个分舵不比菜
市场也足堪媲美青楼。
三两天无人问津?那太阳还真该打西边上来。
「总舵没指示前弟兄们没敢和官家把话说白,但基本上官家那边也没风闻什么不对,似乎是因为冯舵……冯犹来了这儿
,当家的不在,那官宦人家也就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地头上出了那么大事。」
很好,非常好,上至官绅商贾下至贩夫走卒、管他明的暗的全都一问三不知,连想找死人问都还没具死尸……他是不是
该考虑上老戚那儿替这群办事不力的家伙扣饷了?
黑眸中的火色越烧越亮,大有燎原之势。
「禀总堂,旗主已经吩咐暗部弟兄们在浔阳布点监视,同时也要旗下兄弟火速汇报邻近的青阳、冀阳分舵还有盟里其他
十七帮派这阵子的动向,尤其是与我们曾交手过的巨鲸帮跟黑蛟寨。」赶紧报上亡羊补牢的做法,白衣大汉暗自捏了把
冷汗,谁人不知他们的总头儿最讨厌只有表层的肤浅陈述。
原话照颁嘛——
如果他们白旗只用眼睛看,耳朵听脑子搁在家里头的话,那跟大街小巷的乞儿也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街乞不易令人
起防心地好用,既是如此,那么薪饷自该跟乞儿一般,数数人家一天碗里能有几个子儿吧。
话虽然说得有点刺耳,却也让所有人重新审视起自己对青浥门的必要性,原来他们每个人都能够有着不是有我无我皆可
的骄傲,只要有心,每份情搜都能是独一无二的唯一,都能让青浥洞烛机先免于危难进而益加茁壮。
「回去跟老吴讲,不必怕成这样,我没要咬人。」眼微抬示意人起身,雷羿并非真有责怪的意思,不过是被这一团乱无
头绪的诡事给弄得心烦罢了。
「怎么老出麻烦啊?」
才半夜不眠解决窝里反的戏码,谁想得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点喘气的时间都不给,雷羿实在很想问问当家的在七月
半到底都拜了什么?该不是把一整年份的好运全都拿去换老婆了吧……
虽然说有个帐本倒着看都行的门主「夫人」他是很欢迎啦,但能不能拿狐狸自个儿的好运去换就好?干嘛连累他这无辜
的路人甲!
「佳人」在怀「美眷」在抱的又不是他!
怨归怨,瞪着顶头横梁貌似发呆的雷羿还是很认命地思索起各种可能。
以时间点来看,说跟极乐谷没关系实在勉强,但若说有关……两日前冯犹事败伏诛本就没几人知道,事后老大也下令禁
口,连南下浔阳接管分舵事务的曲逸旸都没通知。
就算事发当时就以飞鸽传讯,但再快也得三日,怎么想浔阳那头都不该有什么风吹草动。
若事情真跟极乐谷有关,唯一合理的解释就只有——
敌人早已虎视眈眈环伺在侧,一旦冯犹失了音讯……不,恐怕还要更早,很可能曲逸旸甫动身对方就已有了计较,对他
们的一举一动皆有定策。
这下子看来有得热闹了。
伸了伸懒腰,短短盏茶工夫,雷羿已将轮廓摸索出个梗概,这也是为何这位少年副首年纪虽小,却无人胆敢等闲视之小
觑,甚至比起当家龙头古天溟还要忌惮三分。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年纪小即也意指着不够世故圆滑,所以万一不小心惹着了这颗雷,别想还能有台阶下,下场可不是
一个惨字了得。
试想道上有几分名望的,哪个不是得拉下老脸让这个小屁孩骑到头上去?偏偏打打不过,口头上的便宜更别想讨得半分
,不被气死就已是万幸,聪明的只有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省得进了枉死城还供人茶余饭后笑话。
霍然从椅子上跃起,雷羿决定找「祭祀不力」的祸首算帐去,顺便看看那位他拐来的拜把兄弟兼职门主「夫人」恢复点
气力没有。
他可是牢记着那句很够义气的承诺——有事找他担是吧?这回儿的事该大得够让人分着担了。
「要不要我先下浔阳探探情况?逸旸向来心思缜密没出过岔子,何况以他的能耐,打不过也该逃得了,我想可能是被什
么绊住才会一时失了联系。」开口迎上前的是雷羿麾下第二把交椅,和曲逸旸同列护堂的赵全峰,三十几许年纪,一身
文儒打扮。
或许因为年纪上有着段差距,他和曲逸旸多少都有些纵着年少的顶头上司,一文一武,一内一外扛起五旗总堂的杂事庶
务,就因为有这两大得力臂助的「分忧解劳」,雷羿才没屁股一拍跷家闪人。
慢慢偏过头,雷羿不怎么友善地眯起了眼,最后索性将整张脸庞凑到人鼻子前给看个仔细:「小峰峰,我看起来有像在
『担心』那家伙的样子吗?」
担、心?哼,小旸旸这家伙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居然还敢给他玩捉迷藏?有本事就继续藏着别让人找到,否则绝对有
他好看的!
「没,一丁点也没有。」举手表示投降,赵全峰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眼底隐忍的笑意却明摆着没几分诚意。
清楚雷羿的都晓得,这号门里的头痛人物虽然没大没小、没规没矩、也没个头头样,平常辣口毒舌连对自家兄弟都不留
情,但实际里却是相当维护自己人,尤其越合他胃口的人越得这份殊荣。
五旗堂里许多都是从雷羿孩提时代就跟着他的老班底,尤其是曲逸旸,打雷羿六岁被老门主带回时就一直以保护者的身
分随侍在侧,近十年朝夕相处草木只怕都能生情,又何况是人。
少年现在这模样明摆着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根本已是不安到烦心动气了。
「只是一点小小建议,副座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退了步不再脸贴脸的吓人,雷羿也懒得再跟老伙伴计较,换作平时他哪这么好说话,不把人整得哭爹喊娘他雷羿就换个
名字。
都是小旸旸这可恶的家伙,害他连捉弄人的胃口都没有。
「怎么,干嘛跟全峰大眼瞪小眼的?练眼力啊?」
甫进门就见大的笑如狐,小的却成了只斗败公鸡,古天溟不免困惑地朝外头看了看太阳在哪儿,这场景他还真不习惯,
感觉就像看到了老鼠追着猫跑。
而再没两步看到的,可就熟悉得多。
「啧,总堂预算是不是太多了点?」
瞥了眼横躺在地尸首不全的破杯,古天溟十分庆幸自己的未雨绸缪,在雷羿接掌五旗后就赶紧把历代象徽之物从五旗堂
撤回了爹亲的屋里,否则照这几年汰换速度计算,大概早无古物可供后人缅怀了。
「很闲是吧?」挥手让人收拾去,雷羿似笑非笑地露了露白牙:「要不要我再灭个分舵让门主大人有事可忙?」
扳了扳指节喀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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