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许多人不是?
突地「劈啪」一声裂响拉回心神,抬眼只见五彩缤纷的烟花盛绽在碧蓝晴空甚是炫目。
「啧,还真慢得可以。」目注着绚烂烟彩,颀长身影仍不见紧张地闲散而立,却是随手一抬,一缕凌厉指风伴语破空而
去。
指……禁煞!?
呆望着那再熟悉不过的指势,徐晨曦是真的错愕到脑里一片空白,远比什么极乐祭的还要震撼,只能愣愣地将目光随着
指去的方向。
「杀千刀的!」
一声急怒骂语倏地震回了徐晨曦的神智,定眼望去头个要找到就是雷羿。
只见人汗湿鬓发地伫着膝头喘息,右手黑炼断去了一大截,只剩尺许晃在腕间,再就是右小腿多了道血痕,以湿渲的程
度判断该不甚严重,除此外不见人还有什么外伤。
眼见雷羿没什么大碍,徐晨曦才分神关注起其他,这才发现原本与雷羿缠斗的白衣男子半跪于地,面容扭曲地紧抱着左
踝,泊泊血色兀自从足背流个不停。
「封若旸!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公子,这是……」微皱着眉,卜释实在对眼前人捉摸不定的性子感到头大,完全搞不清人究竟意欲何为。
烟讯已起,本待一股作气先解决碍事的少年,谁知杀招才出,一道凌厉的劲气却打乱了所有,若不是他缩手的快,只怕
掌上也得像白辰一样多个血洞。
「怎么,大和尚也有意见?」墨瞳冷色一闪,人则是无聊似地转玩着腕关,「姓白的赏我一记在先,我不过回敬点在后
,礼尚往来有什么不对?再说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只要了只爪子而已。」
「强词夺理!你分明是起了反……」
指风再起,毫无徵兆迅如疾电,只见人屈立的左膝上,就像是戏法般凭空突开了个黑洞,继而迸出朵大红血花,绚烂却
也怵目,只听得人一声惨叫已是倒地不住痉挛,不必细察,只要练过几年功夫的都看得出膝盖骨碎得彻底,这条腿已是
废了。
鸦雀无声,不论是极乐或是青浥,两方人马都被这杀招的狠戾给慑住,徐晨曦终于确定曲逸旸的指禁煞不但远在他和封
擎云之上,甚至比起走火入魔前的封若樱也毫不逊色。
短短几个呼吸间,连使两记劲道十足的指禁煞,却不见人有任何的勉强,而他没忘了就在昨天这男人还受「留情」折磨
着而今也仍余毒未清。
如果,全然无恙……
红唇紧抿,渐渐褪隐得白无血色。
不是对手……
就算是古天溟,只怕也不是这男人的对手。
「公子,烟讯已起,是否准许属下用碧凝?」恭谨请示着,绿衣女子眼中满是钦羡地睇凝着俊拔身影,男人的强已完全
慑服了她。
瞥了眼空中渐逝的彩烟,曲逸旸脸上仍是一派的轻松悠然,完全叫人看不出盘算。
「都退下,我来。」
「……」和尚打扮的汉子再次皱了皱眉,眼前情势令他觉得有异却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只得冒险建言:「公子,既是时
程紧迫,那姓徐的是否就交由和尚打发?」
「怎么,我出手你还不放心?」
「公子言重,属下等不才,劳驾公子已是罪过,怎么也该替公子分忧解劳些。」
「替我分忧解劳?」若有深意地对人勾了勾唇角,凛冷笑意却未达眼底,「有需要吗?卜释,适可而止过头可就令人生
厌了,你不会不知道我打哪来的,该不是脑袋也和那边躺着的一样浑吧?」
「属下……」
「跟绿萍退到一边去,你该知道那个洞里出来的一向没耐心。」
「是,属下遵令。」
慌不迭忙赶紧退得老远,冷汗涔涔已是湿了脖颈,卜释暗忖着回去该找谷主好好商议一番,这样的男人绝不是他们控制
得了,留着终成祸害。
「啪啪啪,好威风呢,『公子』。」击掌致意,雷羿挑衅般直瞅着慢步而来的男人,眉梢嘴角尽是讽意。
「怎么听来好像不怎么服气,看不惯我威风的样子吗?雷。」
「我以为你该叫我雷羿或称声雷副门主,我们有那么熟吗?」
划下界限筑起屏壁,微挑的唇棱笑得极为狂肆,胸口窒息般的烧灼蔓延着几欲叫人发狂。
「积习难改,你该听说过的,雷副门主。」
定定瞧着那依旧亮如夜星般的黑瞳,雷羿找不到一丝熟悉的神韵,尽管那口吻一如往昔般带着只有对他才有的俏皮,却
也已感受不到丝毫温情暖意。
明明近在咫尺,为何却隔如天涯……
「回答我个问题可以吧?」
「我在听。」
「这是你所谓的『想做』还是『不得不做』?」
尽管一遍遍说服着自己这没什么、不要在意、不要再对这家伙存有可笑的幻想,尽管明知这时候问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
愚蠢,心底一隅却仍是隐隐存着份希冀存着份期盼——
也许,这一场恶梦只是情非得已。
「呵,难为雷副门主还记得我随口胡诌的东西,你觉得……」玩戏般摆出指禁煞的手势在人眼前晃了晃,薄唇微挑笑得
戏谑,「我会有『不得不做』吗?」
「所以背叛青浥,是你『想做』的?」语冷心冷,却犹忍不住执着地追问到底,什么都好,给他一个可以彻底捻熄所有
火花不留余烬的答案。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雷羿,想聊到姓古的上门救人?」
「你怕了?」
「激我没用的,小时候你不早就知道了?倒是你,怎么不怕我这么有耐心地陪你闲扯是故意等人来?」意有所指地朝另
头扫了眼,映染着朝阳的脸庞微泛笑意,然而不待下个动作雷羿已疾如旋风般换了个位置横挡在人与徐晨曦间。
「有空担心别人不如担心你自己,当着姓古的面杀了你效果也该不错,未知到时候古大当家是否还逃得过区区的『指禁
煞』?」
笑看着人脸色一变再变越见凝沉,曲逸旸知道差不多该是了结的时候,拖了这些时候,古天溟也该快到了,他该当面证
明一下自己的心迹才是。
「我好像说过,猫捉老鼠也得要老鼠配合才有得玩是吧?」余音袅袅,少年的身影已消失在众人面前,代之而起的是切
割大气的锐利啸声。
偏首闪过迎面而来的黑影,曲逸旸劈手夺向长链,旁人也许对这根既做鞭又做棍、必要时亦能做刀剑斩击的铁炼很是头
大,他却再了解不过。
灵活多变是它的优点,却最怕遇着硬底子的内家好手,如果再加上轻功亦不错那就更是大忌,雷羿自己也很清楚,如今
却偏偏遇上他,两者兼具。
半空中飞腾的黑影一顿一折,巧妙地避开横劈而来的掌,然而随即一只手却又诡异地从上方追下,雷羿深吸了口气,挥
炼改扫下盘,在人旋身闪避的同时力贯左臂短炼,翻身欺近。
既然长击对他不利,那就改做近身短打,以快打快看谁技高一筹。
「我说过,别对比你本事高的用这些杂耍。」奚落似地一撇唇,对于身前快到看不清形影的攻击,曲逸旸仅是并指成刃
,泛着莹白的双掌逐一迎上冰冷铁器的攻击。
可恶!牙紧咬,雷羿再次深切体认到两人武学上的距离,难怪老一辈的总说招式纵是再奇再玄也仍要浑厚的内力作底,
否则一旦遇上有段落差的高手就只有吃亏的份。
六年,他们之间不是只差了六年吗?为什么他却觉得这鸿沟深不见底?就因为他起步晚了?但古天溟不也说过自己是少
见的练武奇才吗?为什么还差得这么的远……
望着小脸上满写着不甘与忿慨,曲逸旸不由地缓了缓手,并不是人资质驽钝或不够努力,而是自己太过特别,再说旁门
左道本就不受常理规范,正琢磨着该怎么让人明白这点时,眼角余光却见远方地线出现了几抹模糊人影。
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念起,原本始终没什么大动作的身影倏地变得飘忽不定,瞬息即闪过雷羿直扑人身后守护的目标。
悬匕凝神,早备着一战的徐晨曦选择迎敌,以曲逸旸显露的身手,逃是绝对逃不过的,然而艳红的身影却宛如鬼魅般忽
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莹白的掌如蝶穿花般印上胸口,耳边除了喊声外还有阵如风低语。
「晨曦!」
疾驰而来,古天溟却只来得及接住人中掌飞跌的身子,血,再次漫红了眼。
而不待其他人做出反应,鬼魅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一脸担忧的雷羿面前,快得叫人措手不及,仿如来自幽冥的掌一锁喉
一制腕,须臾间整个人已被横臂压抵在男人身前。
喉头紧扣的灼痛让雷羿说不出话来,只能费力地需索着那似是越来越不足的空气,模糊视线里则是朦朦胧胧地多了好几
抹影。
原来老大到了……确切意识到外援已至后心头重担一松,眼前蓦然降下黑幕,雷羿索性阖上眼不叫人看清他的狼狈。
现在,他终于能够捻熄心底的那点花火了,再不怀疑身后的男人究竟杀不杀得了他。
他们真的,什么都不是。
「逸旸,别乱来。」将怀中人交给身后的封擎云照看着,古天溟勉强自己集中心神专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