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及将消息传出,各个监控点外都还各有另一批人马保护,布点之广就像一张蛛网,敌人只要有所动静就绝对逃不过
这些眼线,只是这五天下来仍是一点堪称蛛丝马迹的收获都没有,搞得每个暗部菁英都有些气馁。
咬着颗果子在齿间细嚼,雷羿决定今晚来趟月夜之行提振一下士气,如果真还有什么埋伏在暗处的眼线,也会被搞得一
头雾水,就看看是不是能让人沉不住气了。
打定主意,少年开始大快朵颐手上的糖葫芦,这玩意他可是很难在人前尝得到,凡是让人联想到他年纪的东西一概敬谢
不敏,所以得趁这难得的机会好好享受一番,再说吃饱喝足了,晚上也才有体力干活。
夜黑风高,乌云蔽月,实在是个很适合做些鸡鸣狗盗之举的暗夜。
凭窗远眺的雷羿满意地差点吹起口哨,这才不枉他穿得一身——白。
没错,贴合在少年身上的紧身衣并不是夜行者惯见的黑,反而自得实在有些刺眼,裹着臃肿的身形更是显眼到叫人想没
看见都难。
动动肩甩甩腿,为了掩蔽身形,雷羿穿了十来件衣服还在肚子垫了个布包,不过他在关节处做了些手脚,虽然有些袄热
,但灵活度倒没减损几分。
他是想当饵钓鱼没错,但可不想在紧要关头时因为这身不方便让鱼溜了,更不想弄巧成拙被鱼给吞下肚里,那可是会笑
死门里一票人的,而且都已经如此牺牲了还落得让人笑的地步,未免也太惨了些。
拉上蒙面的布罩,雷羿一个空翻跃出窗外,姿态曼妙却不怎么赏心悦目地御风而行,拂面夜风冷飕飕地有些寒意,却正
好缓解一身躁热,舒服地叫人想闭眼,如果不是有着目的出这趟门,他可能会挑面高檐躺下,伴风人眠。
过异于一般武人施展轻功时屈身如弓的身肜,雷羿反而是如鸟般大展着双臂腾跃,气尽时双臂后滑瞬间又能激进几米,
当初自创这方式时耿子和薛老头可是笑翻了天,连古狐狸也不给面子地笑了好几声,惟独曲逸旸慧眼识英雄没表示意见
。
事实证明,他现在的轻身功夫除了还追不上那只狡孤外,谁也跑得没他快。
一想到长伴左右的欣长青影,胸口就像堵了块石般沉得难受,连带脚下也气窒地一慢,雷羿微恼地眯起了眼,开始盘算
着等把人找着后,该怎么叫人好好赔偿他这些日子浑身不对的损失。
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不一会儿目标便已在眼线可及之处,微一打量,随即足点跃攀上邻近的一棵大树,借着茂密的枝
桠掩去一身夺目的白。
快接近青浥门的监控网了,雷羿暗自估计着,来浔阳迄令他还未联络任何一位自己人,洞庭那头也是保密到家,浔阳的
暗探只知道总舵会有人来,但谁来及几时来都一概不知。
非常时期,虽然表面仍是风平浪静,暗地里整个青浥门已进入备战状态,所有在外联系全改为单向,也就是说除非他主
动联络,否则就连坐镇洞庭的古天溟也不知道他确实的所在。
虽然有着遇敌时孤掌难鸣的危险,但同时也是抵御内贼或敌方细作的最佳保护,独来独往的孤单行动,完全符合他我行
我素的张狂性格,可说是正中下怀再对胃口不过。
从高处俯视,雷羿等着再一会儿南门的交班,有鉴于敌人的高深莫测,监控人手们被下达的指示并不包括交战这项,所
以他并不担心得跟自己人动手,之所以不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不过是自己一点恶趣味罢了。
他想考考自家儿郎们的反应。
如果这样一身肥白还能在一群人眼皮子下无声无息摸进去的话……他绝对会拿算盘上老戚那儿好好替这些人算算薪饷。
开始交班了,旁观者第一线的三抹影动作敏捷地撤向后方,雷羿唇边泛起一抹笑,扬臂如鹏鸟般扑落,近檐时巧妙地一
折一转,恰恰从最后一抹影头上三尺掠过,总算,自家兄弟没太叫他失望地仰起了头。
看着那双眼瞬间露出的愕然与惊惧,雷羿俏皮地眨了一下眼,不待人做出反应便加速向高墙飞掠而去,虽然没交战的指
示,但他可不敢保证弟兄们在面对面遇敌时反应会是什么,除非必要,他没兴趣穿成团球跟自家人切磋拳脚。
掌抵墙翻身倒旋,臃肿的身形灵巧地贴着墙面滑入,脚后跟刚好就抵着墙面,不是他有心现功夫来着,而是他谨记着自
家老大的临别赠语——小心驶得万年船,他犯不着拿自个儿的小命叫人一语成谶。
借着朦胧淡月,雷羿细细打量着这处该不太陌生的分舵,事实上也不过时隔数月而已,景致勉强还算依旧,感觉却是天
差地远。
几天未整理的庭圆里,枯叶残花沾了一地春泥,盎然春意没半分,反倒是满园萧瑟,颇有几分凄风苦雨的味道。
左顾右盼,雷羿最后决定走直线到主屋去,漫不经心的闲散步子,实则藏劲于掌蓄势待发,此时此刻如果冒出活人来,
十成十决不会是自己人,反正管他是谁一律打趴了再说,谁让老大有令——不能翻船咩。
数十丈的距离,雷羿慢步走了近一刻钟,没什么不对,除了几处不起眼的可疑暗红,不必细究也知道那会是什么,而愈
接近主屋,暗红也就愈多得刺眼,有的甚至披溅成一道长瀑,即使干涸已久也依然怵目惊心。
拾级而上,雷羿停下脚环视着整座无人空屋,不必细察也看得出曾发生的血斗有多激烈,腥锈的血味扑鼻而来,衬着夜
的静谧更添凄厉。
唇微勾,雷羿大步踏进这间怎么看都像鬼住的栖所,他有种预感,这场景根本是有心人刻意营造出的,至于是示威恫赫
,还是同他一般的恶趣味……那就得交手后才知道了。
无视于四处都是骇人的血渍,雷羿目光炯炯地在桌翻椅倒间巡视着。
既然他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刻意人为,下一步自然也就朝这目的再做推测,弄得这样不忍卒睹最大效果就是叫人看不下
去吧,尤其当这片腥红又指向是自家兄弟的热血。
他敢打睹,几批进来探察的弟兄们绝对没法做到置身事外的冷静,越是不忍看就越容易忽略这片腥红下掩蔽的真相。
那么,对方想藏的是什么呢?
眼眯了眯,雷羿有点坏心的想,是不是就干脆放把火「烤」蛇出洞。
前分舵主冯犹本是极乐谷埋伏在青浥的暗椿,连他的女儿——差点成为门主夫人的冯倩也是,更别提上次古老大和小夜
在分舵遭遇的袭击。
这些证据在在都显示分舵本身的「弟兄」只怕也有些问题人物,所以古老大才在冯犹回总舵的同时派曲逸旸率人南下接
管肃清,如果人有问题,那……物呢?
眉挑,雷羿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了。
想得再极端点,如果整个分舵根本就已是极乐谷的暗支,那么秘道秘室之类的玩意绝对不缺,想必因为冯犹事败得突然
,曲逸旸的出现又令人措手不及,所以有些什么不及撤出或消灭,这才上演了出分舵全灭记,难怪一场状似惨烈的杀戮
会这么地神不知鬼不觉,本属极乐谷的自然配合撤离,而效忠青浥的……
松动的心情再次沉如重石,黑瞳清冷的目光中一片肃杀之意。
曲逸旸是五旗总堂的第一大将,也算青浥的核心人物,极乐谷不会不知道他的价值,所以应该不会轻易把人杀了,生擒
的可能性很高,至于抓了之后……
闭了闭眼,雷羿不会忘了曾发生在徐晨曦身上的,所以他阻止自己再往下想去。
「小旸旸,你最好给我留着口气听唠叨,否则……我可不保证不学伍子胥鞭尸。三百悬城三月,你知道我脾气的,说到
做到别想我放水。」
喃喃碎念着,雷羿开始寻找布置的机关,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细微处,大半时辰后,终于在冯倩香闺的床板的离纹间
找着了枢钮。
「还真是别具匠心眼光独到,可惜哪。」看着隐在雕纹中、害自己一阵好找的「花瓣」,雷羿不吝给了声称赞。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然冯倩就算做不成青浥的女主人,凭这份聪明才智,也会是统领级的风云人物,而不是落得
香消玉殒的悲凉下场。
探手在腰间囊袋中摸了把粉,雷羿在床边、枢纽洒上少许,并在桌几下以指刻了暗记,近似木色的粉屑让人闻不出什么
味道,但他窝里养的猫猫狗狗则不然,即使洗刷过,没个十天半月的味道也不会淡去。
「好啦,该留的都留了,可以开始刨底掘根了。」摩拳霍霍,没一般人面对未知的戒慎恐惧,雷羿完全处在两眼放光的
兴奋状态,也许这是年纪小的另一个特色——初生之犊不畏虎。
至于是优点还是缺点,就端看结果而定了。
平躺于床上扳了扳「花瓣」,果然在床移开了道缝的同时,几只冷箭倏地贴面而过,可以想像如果人没躺平就去扳机关
,没变成只刺猬也得一阵鸡飞狗跳。
「难怪要说最毒妇人心哪……」
再次「赞美」香闺主人的「蕙质兰心」,雷羿没有翻身坐起,而是用「滚」的滚进那道仅容侧身而过的狭缝里,在他回
忆里,故去的冯倩已晋升到同古天溟般的狡狐级,所以一切行动全以最高警戒谨慎相待。
翻落狭缝的瞬间,床板喀地回归原位,雷羿可说是脸鼻贴板地被夹在中间。嗯,还是上好岗岩所制,床板的木质完全是
伪装。
漆黑中,动弹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