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我还要对你呼来喝去,横眉立目么?就为了什么龙威圣颜。真若那般,我在人前背后,却真真的成了昏君小人了。”
云舟拉下她举在自己头顶,忙着扇扇子的手,道:“孩子,却也是我的,哪里又只是为你?”
“我并非是感激你,我是关切你!”齐天急急起身道。
“呵!”云舟见她又犯起痴来,不由嗤笑了声。
轻拉过她,边为她理着因刚才忙碌而纷乱的衣襟,边柔情似水的道了声“我了然,只是,我心疼你。”
闻得此言,齐天又不禁的痴笑起来。
二人的甜蜜与幸福,溢于言表。
不出十日,便抵了南都。重回故里,齐天自是心情大好,满脸的欣喜。
才到王府,就看见兆娴一身的粉色立在轿前,气色比起年节分别时好了许多。
“本还想,要等到过些日子,去京城才能见到。却不曾想,陛下这会儿竟突然回来了。”见过礼后,兆娴打量着二人,笑道。
“北都那地方,天气干的紧,朕与舟儿皆是住不习惯。这不,得空便回了来,小住些日子后同母妃和姐姐再一道回去。”齐天边嬉笑着,却也不马虎,小心的抚了云舟上轿。
“皇妃她,身体有恙?”见自己弟弟更加殷勤,兆娴得空向东石询问了句。
“回殿下,娘娘她有了身孕了。”东石满脸喜色的低声回禀道。
“这可是大喜事!”兆娴惊喜的呼道。
“呦,殿下您快别声张,陛下不让说。”东石赶忙打断她。
兆娴了然的笑了笑,道:“难怪陛下这等不声不响的回来了,看来是想讨母后欢心的。”
嘴上说着,心中更为齐天和云舟高兴,看来这二人算是苦尽甘来了。虽然,母后一直对云舟都颇多不满,如今连孩子都有了,还怕母后不喜欢么?
此次,巧逢一年一度对官员的考课才过。
齐天坐在沧溟阁内,伏案察看着南齐与楚郡众官员的考牍。
如今齐国对官员的考课,完全沿袭南齐前几年齐天改革后的考课办法与内容。
每年都会选拔出最符合“四最”的官员予以右迁。
狱无冤案、赋税无扰为治事之最;农桑垦植、兴修水利为劝课之最;驱除盗贼、民获安居为镇防之最;赈济困苦、不致流移为抚养之最。
而每年成绩最差的则称为“殿”,视其情节轻重,分别给予申诫、鞭杖、罚奉、降序、降职、罢官、判刑、抄家、处死、弃市、族诛等。
齐天看着众官成绩,今年的“殿”者正是新任雷州知府的季九朝,不由深深敛眉。
原来,季九朝自打一上任,便先把衙内衙外的师爷衙役统统换了个遍。
半月后,粮司内的屯粮,全部发放散尽。
更惊世骇俗的是,到任不到一月就把府衙墙拆掉,拆下来的砖皆是补了堤坝。
“自朕遣他去雷州上任,不过月余。他就弄出这些个动静来?”齐天不悦的阖上考牍,责问着负责这次考课的吏司周礼。
“启禀陛下,季九朝自上任起,便目无上官,此人不但年少轻狂,无室法度,且任性妄为。我朝对待官员向来申之以宪令,劝之以庆赏,振之以刑罚。望陛下明察,予以罢黜。”周礼禀道。
齐天低着头,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周礼,所谓‘明主治吏不治民’他季九朝既能在此次新科中跻身三甲,就绝不是个酒囊饭袋。看来,这匹野马,还未能完全驯服。周爱卿你自然不能用千里马的要求去度量他。”
“这——。”周礼见齐天紧锁着双眉,恭敬的拜了拜,不好多说。
“这样,过几日先把他调到南都来,至于差事么,就在督察司补个巡城御史空缺罢了。”齐天提起朱笔,在季九朝的考牍上做了朱批。
“陛下,季九朝如此妄为,过度拔擢,怕是众官难平啊!”周礼吸了口凉气,由边远的雷州升至南都的御史,那可是非同小可的晋升。
“周爱卿听过‘欲擒故纵’这四个字么?”齐天将考牍递给东石,语气中也流露出几丝不耐烦来。
“是是,微臣这就去办。”周礼接过东石手中的考牍,躬身退下。
“学什么不好,偏偏学北齐那群酸儒,不能容人!”齐天拿过茶碗,见已经凉了,甩手放置案上。
东石忙上前换了杯新茶,陪笑道:“这举国上下,能心容天下的,恐怕只有圣上您了。”
“呵”齐天冷笑着哼了声,道:“虽然是句恭维,却也受用,下去领赏罢。到后面瞧瞧,皇妃在做什么呢?”
“奴才,谢主隆恩!”东石深深一揖后,欣喜的退了出去。
东石才出去,礼司又来人禀报楚陈公陈塘婚礼的具体事宜。
齐天看着呈上来的折本,边提起笔朱批边应允道:“楚陈公婚礼执亲王礼,不可轻视了。”
礼司唯唯诺诺的一一应下。
礼司退下后,齐天继续埋头阅着成堆的折本,直至华灯初上。
“陛下,太后娘娘请您移驾养廉殿用晚膳。”东石捧了把折扇给齐天。
齐天起身接过扇子握在手中,是中午落在凌波楼内的。近来几日天气十分闷热,心中为云舟的体贴暖了暖。
“皇妃此时在养廉殿么?”齐天踱出龙案,出了殿,坐上龙撵,询问着身侧追随的东石。
“娘娘与长公主殿下皆在,只待陛下移驾了。”东石小跑着喘道。
“快些!”齐天吩咐了声抬撵的内侍,自己则是闭目养着神。
感觉到龙撵愈行愈慢,直到停下。东石在自己身侧低唤了声:“陛下,到了。”
齐天疲惫的睁开眼,缓了下心神,迈步下了撵,挺直腰进了养廉殿。
“母后,皇姐。”齐天浅施一礼,眼神却不住的瞟向云舟。
“瞧瞧这一脑门的汗。”太后招了下手,吩咐内侍们在外殿摆些冰块,以便降低内殿的室温,又命淑嬷嬷亲自捧了湿手巾去。
对着云舟道:“让你媳妇服侍你去换件小褂,也清爽些。”
二人起身,进了内阁,不久齐天只穿了件半大的玉色小褂便出了来,紧束的金冠也取了下去,头上的青丝随意的束在脑顶,倒是显出一派居家的淡然来。
席间,太后对云舟的态度也较之前温和了许多,齐天紧绷着的心顿时轻松了起来,一家人久违的真情流露,其乐融融。
一月后,陈塘与宋孝婉于玉渡山行宫举行婚礼。齐天率文武百官,兆娴与云舟皆是到场观礼。
她们一走,王府内登时冷清许多。
养廉殿内,太妃念了通经文后,同淑嬷嬷在慕园的小湖上泛了会舟,喝起了茶。
“我这儿子啊,算是给人家养了的。”太后嘴上虽如是的说,但脸上却并无不快。
“奴婢前个儿瞧着,皇妃娘娘的腰身可都硬了,怕是到日子显怀了。”淑嬷嬷欣喜的眯起眼。
“是啊,按天儿说的日子,这会儿怕是也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太后饶有兴致的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替我讨债的就要来喽。”
思忖了下后道:“云舟那孩子身子弱,怕是经不起害喜的折腾,叫下边多送些水果补食过去,把昨个供来的葡萄也拿去罢。”
“是。”淑嬷嬷俯首应下,看来自家的主子,终是解开了齐天与云舟的这个心结了。
放下,又何尝不是放了自己?
再说,玉渡山这边,礼成后便开了大戏,摆了几百张的席面,场面隆重,十分热闹。
在后面,齐天和云舟一起给陈塘宋孝婉敬了茶。
齐天瞧着云舟脸色不好,也没什么精神,问她只道是乏了。
这段时日,云舟自己觉得时常无力,嗜睡。才刚席间又突觉腹内翻滚,勉强压住心中的恶心。
而此时,见到案上供着的猪头,不适之感又一次袭来,没能忍住,干呕起来。
“舟儿——。”齐天惊呼了声,忙揽她入怀,紧张的上下打量着,对东石急道:“快去传御医。”
“不碍的。”云舟凝着眉,长出了口气,不想大喜的日子,因自己搅得鸡犬不宁。
不肖片刻,御医们气喘吁吁的赶了来,为云舟切了下脉。
“恭喜皇上,娘娘这是喜脉。”御医们会诊后,向齐天恭贺。
刚还横眉立目的齐天,登时眉头一展,惊喜的朗声笑道:“好,诊的好。赏,重赏!”
云舟虽是憔悴,见齐天那狂喜的样子,也不禁扬起嘴角,二人悬了两个多月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半了。
“如何了,如何了,此时觉得如何了?”本是打算在玉渡山留宿的,眼下知云舟真的怀有身孕了,齐天赶紧吩咐打道回府,才上了凌波楼,便不住前后的追问,眼睛定定的看着云舟的小腹。
“无妨。”云舟见她又犯起前几日的痴来,扯住她轻声哄劝道:“去沐浴罢,好早些歇了。”
自那日后,齐天对云舟可谓是百般呵护千番的小心。
“陛下,您,您快别这样瞧着,奴婢惶恐的紧——。”才传了早膳,还未吃上几口,云舟就又干呕起来。
晓千忙为她端了茶来,齐天则是立在她身侧,紧张的瞧着云舟吃茶。
终于,晓千受不了齐天那灼灼的目光,求助的看向自己家主子,幽怨的道了句。
“陛下用过早膳就移驾沧溟阁罢,臣妾等下要去母后那坐坐。”云舟下了逐客令。
齐天应着,草草吃了些,叮嘱再三后下了楼。
见她总算移驾了,晓千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对着云舟已微微隆起的肚子小声祈祷道:“小皇子殿下啊,您将来像皇上哪点都好,万万不要随了他这副痴样。”
“呵呵。”云舟宠溺的戳了下这刁钻的丫头,道:“仔细让她听了句,治你个欺君的大罪。”
晓千得意的笑着摆手道:“他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赏赐奴婢还来不及呢!况且陛下是有道明君,哪里会跟一个宫女一般见识。”
“你倒是摸准她的脾气了。在园里倒好说,出去了要多些恭敬。”云舟嘱咐了句,扶着腰起身,移驾养廉殿。
“邱大人?”云舟才出了园子,就看到了邱羽化。
原来,齐天见云舟肚子日渐一日的大了,人却憔悴的不像样子。
其他御医除了开些补药外,皆是一筹莫展。
前些日子就下了旨,召身在北都的邱羽化火速回南都见驾。
“娘娘金安!”邱羽化深深施礼,为她二人能如愿得子而欣喜。
“大人不必拘礼,快快平身罢。”云舟充满感激的道。
“让微臣为娘娘切下脉罢。”想起刚才齐天担忧的神情,羽化刻不容缓的上前,为云舟切了切脉。
只道是正常的害喜,并无其他,便下去开药了。
汇宾酒楼中,齐天穿了件半旧不新的灰袍,但面料做工皆是极好的,见东石引了一少年上得楼来。
“邱大人好生难请啊。”笑着拍落衣襟上的豆壳,一脸和气招招手道:“快坐快坐。”
“九爷。”羽化拱拱手,也未声张,坐到齐天下手的位置。
齐天先是为她斟了杯酒递过去,又拿了自己的杯子,举杯爽快的道:“我在此设宴,为你洗尘。你我往昔的不快,就一笑了之罢。”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进,又朗然的拍了拍羽化瘦削的肩膀道:“邱大人就不要耿耿于怀了。”
“在下不敢。”羽化腼腆的低着头。
“哎?怎的几月不见,就与我疏离了?”齐天看她这副神情,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