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花桃之突然睁开双眼,眼神朦胧间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花桃之睁大双眼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夏宴。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眸正灼灼的打量着自己,面色红润已不似昨夜的病态,“宴。。宴儿。。你你醒了?”花桃之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感受,欣喜激动的情绪还未来得及爆发,却被夏宴开口的第一句话压灭。“咦?你咋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呀?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夏宴歪着脑袋,闪着无辜的大眼睛,脸上的迷茫和陌生让花桃之的心如跌入冰窖般冷得透彻。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纤纤玉指拨动琴弦,衣袖与水蓝色古筝交相辉映,肤若凝脂,玉指行云流水般奏出一欢快曲子,衣袖翻飞若舞,恍若蝶翼颤动,随曲调渐渐高至不能,如同凤凰轻吟,珍珠落玉盘,歌曲游离,竟然轻轻吟唱起来,余音缭绕,如云雾般久久不散。。。
花桃之静静地注视着庭院里优美抚琴的夏宴,那琴声依旧温暖依旧清澈,却早已物是人非。从京城赶来的秀儿静静的站在夏宴身后,眼前的小姐不算失忆,却将有关花桃之所有的记忆都忘记了,忘记了人生中最重要最刻骨铭心的一切。“主子。。流水来信说雨雾已在京城。”落花悄悄地站在身后,和花桃之一起注视着不远处阳光下绝色倾城的女子。落花看着花桃之那孤寂清冷的背影,她不知道花桃之现在究竟以何种心情站在这里。那个关乎她生命的女子将她所有的一切都忘记,甚至将九年前在西凉湖相遇的场景也遗忘,曾经在一起的点滴,曾经的海誓山盟都化为泡影。花桃之苦涩的一笑,还记得那天在建嗣塔尖夏宴最后说的那句“我们来世再见”,难道你的心你的记忆真的都保留给了来世。。。
“主子。。文侯王子怎么处置?”落花轻声开口,在底下的暗窖内,文侯每天都在忍受着鞭打火烧的酷刑。承受了一天的非人折磨后,落花就会派人用最好的药材替他续命,然后第二天清晨接着遭受刑罚。“昭示天下,三年之内我大邵国势必攻破南文的铁门,今夜把文侯的左手砍下来,明日送到南文国的朝堂上去。”花桃之笑着转过身,漫不经心的开口。落花低头领命退下,侍奉花桃之这么多年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狠绝的笑容了。
秀儿注意到了凉亭里的动静,用手轻指不远处的背影:“小姐,你真的不记得她了么?”秀儿用质疑的眼神看向夏宴,夏宴的一切行为都和以前无异,不论是喜好口味还是神情状态都和之前一模一样,甚至小时候秀儿有次尿床被夫人训斥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小姐却偏偏忘记了最不该忘记的人?“为什么你们都这么问呢?她不就是王爷去年刚纳的侧妃么?”夏宴嘟着嘴偏过头一脸的埋怨,她对那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不知道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变成王爷的侧妃,更不知道现在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在千里之外的闵都。按照其他人的说法就是,自己不久前生过一次重病,高烧退后,脑内的神经紊乱才导致了现在记忆的大片空白。夏宴无聊的拨了拨琴弦,现在除了秀儿她不记得任何一个人,唯一能想起来最近的一件事就是年初时和综亲九王爷邵煜的大婚,可是秀儿说那件事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了。两年间的记忆空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夏宴真的回想不起,就连凉亭里的那个背影,除了觉得孤寂清冷以外,竟没有其他的感觉。
南文国的朝堂上,群臣正在激烈商讨如何应对邵国举兵来犯之策,突然一个人影闪过,天空中居然掉下一条血肉模糊的手臂。年迈的南文代王惊恐着大声呼喊,却看到了那条焦黑模糊的手臂上一个巨大的青虎纹身,“侯儿啊。。我的儿!!”老代王痛哭疾首,那条手臂上布满狰狞的伤痕,被匕首深深划出的血口早已腐烂流脓,那外翻的血肉中已能见森森白骨。黑色的烙铁将肌肤烤的发焦,连着手指整条手臂竟然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翌日,在老代王的寝宫中突然掉下一条同样布满伤痕的腿,一连几日在王宫的各角发现了文侯残缺的肢体,在那没有四肢的身躯被送来后,却惟独不见文侯的头颅。年迈的老代王经不住这样血腥残忍的打击,在文侯的第三只残肢被送来后就驾鹤西去。随后,南文国发现了文侯的头颅被挂在闵都的城墙上,双眼被剜舌头被割,任凭烈日的曝晒。南文举国悲痛,他们没想到花桃之竟然如此歹毒,不留全尸竟连文侯最后弥留的魂魄都打散,让其永不得超生。
几日后,花桃之带着夏宴等众人返回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这章写的有点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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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
夜半,落花端着药碗轻轻推开了清风的房门。“怎么还不休息。。。”见清风竟然下床练功,落花生气的将清风推回床上。自闵都一行后,落花每次看到清风就会莫名的心慌。那天看到清风倒在人堆里,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死亡竟然如此贴近,只要再回去晚一点点,很有可能从此就和清风、明月生死相隔。看到花桃之和夏宴现在经历的一切,落花更觉得哀伤。清风坐在床上傻傻的看着药碗发呆,那天习得影术的邵易突然出现在了她们所在的府邸,为了保护夏宴,隐匿在周围的数百名影卫都牺牲了。当邵易那浑厚的内力打在心口的时候,清风有了二十年来第一次害怕的感觉,那种害怕和绝望不是针对夺去她全家性命的邵易,而是落花。
我还没替家人报仇,还没告诉你我的感情,我不想就这样带着遗憾死去。也许苍天怜悯,也许邵易的功力还没融合的出神入化,清风和明月幸运的存活了下来。看着呆立在一旁的落花,清风放下药碗,在心底咬了咬牙,未来的凶险还不可知,是生是死尚不可卜,如果现在不说。。怕再没机会让她知道这十五年来的感情。“落花,我有话要说。。。”“清风,你听我说。。。”两人同时坚定地看着对方,却又同时保持了沉默。“你先说吧。。”清风把头低下,也许在自己的这份心意还没传达过去,就会被落花否决。。。“我。。。你先闭上眼睛。。。”落花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该怎样来表达内心的这种感情,也不知道这样做清风会不会生气,可是就只想这样。。。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她自己内心挣扎的情感。
清风没有多想,只要落花开口,她就毫无迟疑的去执行。闭上眼,静静等待落花的宣判。一种温热的柔软轻轻覆盖在了自己的唇上。。。。猛的睁开眼。。什么,这这这。。。我是不是在做梦?明亮的眼眸里是无法相信的闪烁,长长的睫毛甚至激动地颤抖,落花她。。她竟然在吻自己。。只是一眨眼,落花便红着脸退开了,看着清风脸上呆滞的眼神和难以置信的表情,落花压抑住狂跳的心脏。她竟然真的做到了,真的吻了清风。。。不知为什么,落花此刻很想逃离,她不知道清风以后会用怎样的姿态来和自己相处,更不知道清风会不会无法接受而厌恶自己。。。落花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冲动,没有事先料想这样做的后果,趁清风回过神之前转身便向门外奔去。
“等等!!”清风见落花转身就跑,不顾伤势提起内力追上,一把将踏出门槛的落花扯了回来。落花重心不稳跌进清风怀里,却没有勇气抬头面对。“你什么意思?”清风有些激动,她实在不明白此刻落花这一吻的含义。“我。。。”落花紧张的低下头,她没想到清风竟然会这样明目张胆的问她。你是喜欢我。。还是。。只是在怜悯我?清风用力的拽着落花的手臂,力道生猛,但那明显的颤抖却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无措。“什么什么意思?我喜欢你,所以才吻你!!”沉默许久之后,落花突然抬起头大声的说了出来,脸上的表情还颇有视死如归的架势。又是一阵诡异尴尬的沉默,落花勇敢地直视清风的眼睛,而清风却明显的呆了。
“呵呵。。”突然,清风笑了。她笑自己的懦弱,笑自己的可悲,对她的心意埋藏了十五年都说不出口,此刻居然反被落花表白。同时她也在笑落花的迟钝,自己深爱她十几年,居然丝毫没有察觉。“你。。你笑什么。。”看着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知那是喜是忧,是接受还是拒绝。轻轻环住那纤细的腰肢,清风紧紧地将落花拥进怀里,恨不得将怀里的人儿融进自己的血肉和骨髓。闻着落花怀里特有的药香,清风捏住落花的下巴幽幽开口:“我喜欢你都喜欢了整整十五年了。。你才开始喜欢我啊?”“啊?。。。”落花震惊,后文却直接被清风霸道的吻吞没。
听闻花桃之和夏宴回到综亲王府了,缨宁带着戚吟赶忙出宫探望,却在看见夏宴的时候一怔。夏宴迷茫的看着眼前两位艳丽绝伦的女子,三公主缨宁是当今大邵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夏宴作为宰相之女虽有所耳闻却并没有见过缨宁本人。那华贵稀有的锦服首饰和缨宁身上散发出来与生俱来的尊重和荣耀,让夏宴在心里大声赞叹。而面对戚吟时,除了一头的雾水更有一脸的惊喜。戚吟的美就像临绝光明之上的女神,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容貌已是绝色,而眉心的一朵梨花瓣将那风姿万千的气质点缀的更加妩媚动人。“你眉心的那朵梨花和我妹妹颈上的桃花一样是胎记吗?”夏宴有些激动地拉住戚吟的手,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无语。
戚吟还记得第一次和夏宴见面的时候,她也问了同样的话,而事到如今再听到却有点难以置信。夏宴不仅遗忘了花桃之,更不记得她和缨宁。。。“宴儿姐姐,我这朵是刺青,是我娘亲给我绣的。”戚吟温柔的笑着,闵都发生的事情她们在京城已收到消息,不过在真的接触夏宴的失忆后还是被震惊。“话说我们都回京好几日了,怎么都不见王爷呢?”夏宴命秀儿给缨宁和戚吟沏了两杯茶,却暗自苦恼。不但回京之后见不到王爷,甚至之前的钱老管家也失去了踪影,更奇怪的是自己的处所也从原来的风絮阁移到了雨露苑,这中间有太多太多的空白想不起来。“煜表哥被奉命被礼仪大臣出使西域了。。估计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呢。”缨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顺便在心里让戚吟带夏宴出去转转。
“桃儿姐姐。。。”待夏宴出门后,缨宁回过身坐在花桃之身边。至始至终花桃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只是静静的坐在这里。花桃之支着额靠在软踏上,眉心深深地纠结在一起,就算回到了京城,夏宴脑海里也依旧没有她的半点影子,难道真的就让她这样远去么。。。缨宁沉默的坐在花桃之身边,原本她想让花桃之打起精神,却在见到那张苍白冰寒的脸后不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