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权这下来了兴致,朝江玉康那里更靠近了些,说道:“真的?那这么说小弟可就当真了。到时候小弟得到如花美眷,还要谢谢玉康兄这个大媒人。”
说话间,第一个酒杯便停在了尤权的位置上,江玉康笑道:“你还是先赋诗一首再说吧。”
尤权看了眼白二妹,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对着白二妹的方向吟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白二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直白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自己吟诵情诗,当下脸色绯红,却只是往旁边的景色看去,只当作没听到尤权的声音。
江玉康微微一笑,接下来又陆续有人接到酒杯,各自吟诵了一首诗。这时不知是谁多喝了几杯,在旁边叫道:“不是说有京城教习所的女师要为我们演奏助兴,怎么还没有开始啊?”
白二妹听了,也不恼怒,反而极有礼仪地站了起来,朝江玉康欠身道:“玉康,可否愿意以笛为二妹助兴?”
江玉康点点头,从身上取出特地带来的短小玉笛,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多喝了几杯的江玉康越发随性,朗笑道:“能为佳人伴奏,实乃玉康之幸。”
白二妹红着一张脸,缓步走向早已置妥的琴座,因山间石子多杂,白二妹不小心被一粒小石子扭了一下,人往右侧歪了去。江玉康跟在后面,及时地将白二妹扶住,略带着香醇酒气的气息便打在白二妹的脸上,炙得发烫。
“二妹,小心。”江玉康温声细语,虽及时撤开了手,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白二妹身旁,十足十地像一个护花使者。
白二妹坐定在琴座之上,江玉康站在一旁,白二妹十指灵动,只是一拨一弹便有优雅余韵流出,众人皆停住笑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两人的表演。
江玉康点点头,横放玉笛于唇边,跟着白二妹的节奏吹了起来。只是两三个音节,众人便听出了是游玩常作的“流水唱晚”,其音时高时低,如玉落水,舒缓宁静。
一曲作毕,众人皆拍手叫好,看着在不远处的江玉康和白二妹,觉得犹如一对璧人,着实登对。于是有绘画能手,忍不住将这等美景佳人绘在纸间,惹得众人争相传看,甚至还有人在一旁提了一首小诗,上书:庶姜孽孽,庶士有朅。琴瑟和谐,彩凤双飞。
江玉康因为陆珍宝的关系,心情颓废,惟有借酒消愁,没料到又流露出惜花本性,徒惹人误会。尤权虽然了解江玉康,但是看到白二妹眼中越发没有掩饰的绵绵情意,也不禁黯然地摇了摇头,尽快将还未付出的真情及时收了回来。
江玉康回到原座,见尤权笑嘻嘻地瞧着自己看个不停,不由奇道:“尤权,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尤权用嘴努了努白二妹,笑道:“玉康兄,你可真不愧是多情公子,这大嫂一不在,你的本性就露出来了,小心让大嫂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江玉康皱眉道;“真不明白你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尤权见江玉康毫无感觉,又用手比了比在远处笑作一团的几个人,说道:“你刚才和白姑娘共奏一曲的场景已被乔仁音给画了下来,你也知道他的性子,马上就会传遍整个京城,玉康兄,这下你可有苦头吃了。”
乔仁音的好事本色江玉康自然了解,于是江玉康果然心惊了一下,快步走到那些人那里,叫道:“乔兄,你快别闹了,快把画还给我。”
乔仁音在这一群人中,最好八卦,也最能胡作非为,他见江玉康动怒,也不急,反而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笑眯眯道:“江兄,你也知道我是负责记录这次游玩的司仪,这么经典的场面我怎么能不记录下来。你想要毁灭画作,这可不行。”
江玉康无语道:“我就是想看看画作,难道这也不行?”
乔仁音摇摇头,慢条斯理道:“当然不行,你若是借酒行凶,将在下的拙作毁了去,在下可不敢保证能画出同样的画作来。还是等在下到山下交给作坊出个百八十张的时候,江兄自然可以买上一张欣赏一番。”
“你!”江玉康有些生气,说着就想要冲上前去抢夺乔仁音的画。
尤权没想到江玉康反应那么激烈,赶紧拉住江玉康,说道:“玉康兄,你冷静点。不过是友人间开玩笑,你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江玉康深吸一口气,他其实是害怕那幅画若真的流到市面上,被陆珍宝瞧见了,只怕两人的隔阂会越来越大,当下压低声音道:“乔兄,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把画交给我?”
乔仁音也不想因为一幅画而和江玉康闹僵,但是就这么把画还给江玉康脸上又着实过不去,于是也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
这时候,白二妹走了过来,柔声道:“这位乔公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把这幅画送给奴家,奴家将不甚感激。”
白二妹这样的一位佳人主动相求,乔仁音自然得到了便宜,也有了台阶,于是笑道:“佳人有命,小可自当遵从。这幅画便送给白姑娘,还请白姑娘笑纳。”
白二妹笑着接过画,又朝乔仁音屈了屈身子,直让乔仁音咧开了嘴,笑得很是开心。
白二妹打开画作,见画上才子佳人,弹琴吹笛,情意绵绵,不免有所触动,见江玉康为难地看着自己,白二妹又把画作重新卷了起来,笑道:“玉康,这幅画若是交给你,被你毁去,岂不着实可惜,不如就送给我,我绝不会让他人再看见的,尤其是。。。宝儿妹妹。”
“这。。。”江玉康皱了皱眉,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道:“既是二妹喜欢,拿去收藏也是好的。”
白二妹扬起笑脸,脸上真情流露道:“谢谢。。。”她眼中已有泪花闪烁,却是将那幅画往自己的身上抱紧了些。
尤权见白二妹动情一深,不由叹气,在心里想道:又是一个女子爱上了玉康兄。。。
下山之后,天已渐深,各位好友都拱手告辞,尤权是个识趣的人,不欲打搅白二妹和江玉康,所以也没有再拉着江玉康,和其他顺路的朋友一起走了,只有齐刚眼色深沉地看着白二妹,既不远去,也不离开。
江玉康本来想告辞离去,但是见此情景,倒也担心白二妹的安全,于是道:“二妹,你现在是住在陆家还是教习所?”
“我还有一些行李在陆家,一时也没那么快搬离。”
江玉康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时候也不早了,我便送你一程吧。”
白二妹心中一喜,笑道:“那便劳烦玉康了。”
齐刚见江玉康也跟着白二妹离开,心里不由冷哼一声,琢磨了下,终于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于是,夜色下,江玉康和白二妹并肩而行,翠儿小心地跟在两人身后,亦步亦趋。三人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话,很快便到了陆府门口。
白二妹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朦胧,她又欠身道:“玉康,谢谢你,今天是我最快乐的一天。”
江玉康摸摸鼻子,说道:“是啊,我今天也玩得很开心,只是。。。宝儿。。。她最近可好?”
白二妹的笑意僵在脸上,半晌才开口道:“宝儿妹妹最近心情不大好,哎,我也很少能够见到她,只听如如说,她已经关在房里几天了。”
江玉康叹了口气,心里郁结难解,无奈道:“二妹,若你有时间,还是多开导开导她。。。这整日困在房间,对身体不好。。。”
白二妹点点头,只觉得本来完美的一天顿时有了瑕疵,但是还得强打笑容道:“宝儿妹妹也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关心她的。”
江玉康道:“那你们赶紧进去休息吧,我也回府了。”
白二妹看着江玉康毫无眷念地转身,不由叫道:“玉康。。。”
江玉康转过身子,还没等回过神来,就感觉到一个吻轻盈地落在自己的脸颊之上,柔软微凉。
然后江玉康听到白二妹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我只想告诉你,今天是我这么大以来最快乐的一天,我永远不会忘记!”
而这一幕,正被躲在后门的如如看个正着,只见如如睁大着眼睛,双拳紧握,一脸愤然。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傲娇的宝儿,现在吃亏了吧,如此浪漫的场景本来是替你准备的,让你生气。。。好在小康子的初吻已经给你了,否则你哭都来不及了。。。
好吧,我们的二妹又黑心眼了
突然觉得偶们的小康子好温柔,真是护花使者,即使你心里只有宝儿,还是会引来女人的误会的,宝儿真是少盯一会都不行啊~~~
☆、第五十二章 二妹的坏心眼
这么多天了,陆珍宝一直想着这些年来和江玉康的点点滴滴。小时候;她时常爱到江家去找江玉康玩耍;那时候江玉康便已经是一个十足十的书呆子,每日里以书为乐;仿佛那书页中真的有无尽的玩物,但是只要她要求,江玉康最后总是会放下书本陪自己玩耍扑蝶。还有;她更无法忘记江玉康为了她在学堂上和别人打架;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父亲以外的人保护的滋味,在江玉康瘦小背影的身后;陆珍宝感觉是那样的甜蜜和那样的安全。。。她还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江玉康和她每一次的肌肤亲近;她微凉的手指会触碰自己;她柔软的红唇也曾经和自己亲近,她曾经靠在江玉康的怀中,和她的心跳又是那样的贴近。。。点点滴滴,每一件事的回忆都会让陆珍宝的脸上浮出隐隐地笑意。。。
可是,陆珍宝还是无法忘记那日自己双手的触感带来的震撼,她怎么能接受江玉康口中那么荒诞的誓言,她明明是一个女子,怎么会爱着自己。。。又怎会对自己作出这么多荒唐的事情。。。她竟一直瞒着自己,叫自己的一片痴心变作可怜的笑话。可更可悲的是,她不敢对自己的父亲提出退婚,甚至,她不敢对另外一个人说起这件事,她害怕这层玻璃纸捅破了,她们将再没有携手的可能。
于是如如跑回房中,看到的便是陆珍宝顾影自怜,自怨自艾的模样。于是对着还趴在床上一脸哀愁的陆珍宝叫道:“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陆珍宝懒洋洋地转过头,一副很是疲倦的模样道:“又出了什么事值得你这般大呼小叫?”
“小姐,你可不能再和江少爷置气了,你不知道他刚才和白姑娘卿卿我我的,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陆珍宝果然感兴趣地抬起头,却很快又低垂眼眸道:“不可能!”
陆珍宝斩钉截铁,无非是知道江玉康是女子的身份,如如却不知情,只以为陆珍宝万分信任江玉康,于是道:“小姐,你也别这么自信。虽然江少爷对你一贯千依百顺,但是你这次和他闹那么大的脾气,江少爷可是个男人,不再是以前小时候了。”
陆珍宝一听到这个,便又觉得委屈,只扁着一张嘴,默默不语。
如如又说道:“刚才我瞧着白姑娘和江少爷举止亲密,白姑娘还亲了江少爷的脸呢。”
“你说什么?江玉康竟敢这样对我!”陆珍宝情绪变化着实很快,她迅速地跳将起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现在就把江玉康抓过来暴打一顿。
两人正在说话间,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而白二妹的声音响在门外。“宝儿妹妹,你可入睡了?”
陆珍宝让如如打开门,白二妹含笑走了进来,看样子心情很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