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次倒是闪得很快。
陆皑摸摸鼻尖,松手,那里浮出淡淡的齿印。
这样也不错。侧侧头,他想。
似乎学听明了,知道抱怨也没用。
男人转过身去,牛仔裤有一管摺高了,露出绷着绷带的脚踝。这样的背影看起来非常年轻。
「你知道吗?我有学钢琴,不过都是十多岁的事了……不知道现在还记不记得。」
他不置可否,心想:那有一个富家子弟闲来没事不是玩养不活人的乐器。
「如果你不懂弹琴只因为手痒而去动那部他妈的集尘箱,我会让你不止脚残。」
「你说的对,心哥。」男人转头看他,挑了挑眉——
表情很明显在说,现在脚残的不就是你吗?
男人仔细地抹了好一阵子(彷佛他们要在这住一辈子),让铺了尘的按键变白。
然后搬出了底下的深红皮革座椅,又抹了一会儿。
他微侧过脸,打了个呵欠。男人注意到他这动作,就走过来,把他推过去。
男人坐在皮革椅上,弯腰,打算把他抱上去。
「别咬我喔。」边这样劝告着,边有点费劲地提起他的膝盖「我真的会把你摔下去。」
他抱住男人的颈项。
男人忽然变成喜欢拥抱的小孩子,抱着膝盖的手抽起,就这样反抱他。
他们没有说话、没有质问,以这姿势拥抱。男人微调整了姿势,把脸埋在他的颈窝。
原来不止脑袋,这男人的体温也像婴儿般,他有点想睡了。吃饱想睡。
抱了好一会儿,他闭上眼睛,听到耳边的声音
「你今天好乖,吓到我了。」然后手臂微微收紧,男人磨蹭他两下。
弯下腰才能拥抱绝不舒服,男人毫无怨言,而且抱到爱不释手。完全忘了刚刚有被咬。
原来他不讨厌拥抱,他想。
这抱枕真合用,让他乖吧,当一会儿他妈的乖宝宝拿白兔印章。
他都快睡着了,男人才记起了八百年前的目的,把他抱上椅子。
他怎样也不要靠上这他妈的集尘箱继续睡,于是勉强维持清醒。
男人随便敲了几个键试音,在寂静小屋发出极响的声,指头彷佛蜻蜓点水。
「太久没有调过,音跑掉了。」
男人摊开双手,按在琴键上,有点音乐家的架势。
然后食指先压下,随即十指都动了,快速地敲出片段的曲子。
停下,思考了一会儿,再从头开始敲动……
曲调就在十指间流泻而出,荡入空气中。
「我有点忘记了……」
虽然带些苦恼地说,即没有停下舞动。
手指似因为弹琴这动作而拉长了,显得吸引。认真专注的男人也很迷人。
他看着那灵活的手指有点出神……
陆皑唤回他的思绪「你可以替我按那个键吗?」
他伸出手指,有点不确定地敲了敲。
男人说「再旁边那个。」
他照办,敲出来的音色跟男人所弹的曲调有一刹重叠了,似两支音叉的撞击。
「听我的拍子敲,别放手。」
他听着男人的曲调,拍子简单,不难抓。
他们开始了基本的合奏,配合得天衣无缝。
男人微笑起来,接下来的演奏,嘴角始终都噙着一抹笑意。那是轻快又优美的旋律。
总觉得这男人可以弹更高段的曲子,但他为了四手联弹所以才……
他想,如果有谁站在他们身后,他们的背影一定很蠢。
然后更蠢的来了——
在接近尾声之际,男人将头颅靠在他肩膀,双手仍然流畅地动着。
几乎与开头一样的旋律,倒转弹了一次,尾声——「当——」
男人的无名指压下最后一个键,久久,才放开。
男人的头发骚痒他的颈,而他竟没有把这男人推下地再踹上两脚。
他听到那钢琴家说「呐,我教你弹琴吧?」
他侧侧头,以这样的角度,只看得见男人的额头跟眼睫,看不见眼睛没法介定是否开玩笑。
大概,被妓女遗弃、在贫民区出生的孩子最不需要就是学琴了。他把钢琴卖掉还比较实际。
他没有回答,好一阵子,陆皑疑惑地抬眼看他。
然后他的右手被执起,检视古董民物般被翻弄着「很漂亮的手啊,只用来握枪太浪费了吧。」
他们把视线集中在那只摊开的手上。
掌心、手指跟手腕都有新旧伤口。这样的手有什么好看?这男人总懂看出其中奥妙。
被烟头烫伤的伤痕,清晰可见。
清晰得一如陆皑肩膀上的枪伤。他们知道那些疤痕背后的所有故事。
身旁人凝视了掌心好一会儿,他知道这双鱼座想做什么。
而男人的确做了——把手拉近自己,亲吻他的掌心,唇瓣柔软而温暖。
他只要稍稍收拢五指,就能握住男人的头颅,真正把他的生死操弄于手心了。
这感觉很好。
「是那件事吧?纵火,然后被拷问。」
男人亲吻他的姿态、那张侧脸像膜拜信仰般虔诚「虽然这样想很变态,但我满高兴你身上有纪录那件事的疤痕,我能在那儿看见自己。」
这男人说话他妈的太肉麻了。
阿心浑身都结实地起了鸡皮疙瘩,他半秒侧过脸去,怕自己会朝那张花痴脸挥一拳!!
虽然,他有时静静地看着手心,也能从那儿看见这男人——
他永远记得这他妈的混蛋怎样害他被毒打。
男人伸手,滑进他的手心,然后十指紧扣。
手指与手指的磨擦带起酥麻痒意。
他差点以为这男人暗示他们在这里、钢琴上做爱,但男人直起身子,拉了拉交握的手「好了,到你了。」
「什么?」
「到你了,挨在我的肩上啊。」
「干,我他妈的为什么要挨在你肩上?」
「因为我刚刚对你这样做了,现在轮到你。」
「我没有要求过你挨过来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开口我也知道你想我贴过来,刚刚的气氛一定得这样做啊!!」
「妈的,你根本是烂电视剧看太多。」如果乖巧地向他撒娇一下可能也会做,现在?不可能。
「即使这样,我刚刚已经够像个他妈的愚蠢女主角了!!现在到你了……」
为什么他们独处超过十分钟就会开始吵架啊!?
才吵到剑拔弩张,铁皮门却发出声响,被某人在外头猛拉。
数秒后,铰位生锈的铁门才被拉开,哈雷探进头来「Fuck!!Where the hell you are!?」
「你知道我找了你们多久吗!?妈的,你们躲在这儿干足十二小时当渡蜜月啊!?」
他没说话,陆皑心不甘情不愿地晾出一句「怎了?」
本来气在头上的哈雷像被泼了一桶冷水,欲言又止「……公主。」
他握着一部手机,萤幕显示通话中。
哈雷看了看他,觉得只叫陆皑不太好吧,于是补上「阿心公主我不管你们那一个,快把电话接过去吧!!天杀的,我对安慰就是不在行啊。」
萤幕显示着一个名字——
CO CO
他伸出手来。
男人却比他更快,把手机接去,然后走出弃屋外。
*垃圾
卢巧音
曲∶陈辉阳
词∶黄伟文
编∶陈辉阳/TED LO
二十二、Rose without a thorn 下
两天前
「……哎呀,我说昨晚你们玩得可真尽兴啊,公主都爽到笑出来了,笑声隔九条街都听得见啊!!」
男人高高晾着二郎腿,手中把玩着一颗粉橘色的药锭,抛高、又抛低的「明明只是抗·生·素啊!!」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身边的陆公主就一个箭步扑上前,把那颗半空中的药丸抢过去。
奇怪,这只东西的视力何时变得那么好了。
把手心摊开,陆皑瞪着那颗药丸瞪得像看见怪物,上头的确有排细细的英文字。
「抗生素!?你昨晚塞给我的竟然是抗生素!?你不是说这是迷奸水的药丸版吗!?」
陆皑气得跳脚,看上去随时像火箭般升上火星。
原来是这样喔,这家伙以为昨晚对他下了春药了。
哈雷啧啧有声地摇着手指头,理直气壮道「我的意思明明是,情到浓时连抗生素都可以变春药吧!!你跟阿心一看上去就是很欠干,管他什么抗生素维他命C还是迷奸水都不是问题啦!!反正你们只是想要藉口好好干个三百会合吧?迷奸水要改做药丸就不叫迷奸“水”啊,你好歹参透一下那个制造者的苦心嘛。」
紧紧握着药锭的陆皑一阵颤抖,额角青筋爆现——
「你才欠人干啊,93844!!」药丸直直飞出去,啪一声打在哈雷脸上「妈的,你这样欲求不满到要去偷听不会去租A片!!」
难怪阿心昨晚连一丁点发情的迹象都不见,反而是他发情发到像头公狗!!
「你妈的你不要在那群小的面前叫我的number,97499!!这里那有录影机!?」
哈雷不知从那翻出一整罐抗生素,扭开瓶盖,哇啦一声全泼向陆皑!!
他们像死小鬼头般在那边嚷来叫去,药丸却是“对人不对事”地洒了他一头一身。
他举高手,把头上顶着的几颗药丸拿下来,啪一声掐成粉未「……你们他妈的给我住嘴。」
昨晚被一头公狗扑上来又舔又吻的受害者是他吧!?哈雷做双面间谍、那只姓陆的对他意图“下药”,他一句也还没抗议,他们竟然在那边大小声起来了,还拿他妈的一堆药丸掷他。
「脚残的给我躺回床上就好,97500——!!」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转头向他吼,还激动得拍桌拍椅地吵。
脚残的给我躺回床上就好吗?很好啊,竟然敢命令他起来了(还在那群小的面前叫他的号码)。他浅吸一口气,从枕头下拿出两把枪,快速地装嵌,手脚俐落。
喀啦一声,一组枪口对着一颗脑袋。
坐在床上,他侧头,透过准星看到两个男人的惊讶眼神「既然这么生气,我给你们脑袋开个洞通风吧?」
「……我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嘛,心哥你不要冲动!!我道歉、我道歉!!」
「……其实我也没有真的生哈雷的气!!反正啊…我不是真的很想要抱你,被抱还比较舒服呢!!心哥技巧好啊让我完全不想下床啊,我是说真的!!我完全没有不满!!」
两人一同勾起假惺惺的笑,忽而又像好兄弟般抱在一团,勾颈搭肩。
……呵,对了,他都快忘了这两只家伙是那次暴动的“中枪难兄难弟”。
当天下午,医生替他打好石膏之后,哈雷跟熊仔不知从那搬来两张堆满灰尘的轮椅来。
边说着“这里还真是小叮当的百宝袋啊”,边打开那两张轮椅,尘暴飞了出来。
身边的男人自他打好石膏后,那副口水快流出来的表情就没有变过,像看见熊宝宝的少女般,下秒就扑上来把他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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